他來自1945 第54節
周松被關起來了,還在走流程等判定。 舒美麗顛三倒四的,除了哭根本不頂事, 所以從上到下的事情都是周聲處理的。 周一早上,周啟淙還沒醒。 公司高層就統一時間前來探望。 “周聲啊, 你爸情況到底怎么樣?他身體一向不錯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聽說周松還被警察帶走了?是不是和你爸的病情有關?” 跟了周啟淙不少年的助理,不得不替周聲擋住他們。 安撫:“各位董事,老周總的手術很順利, 醫生說等清醒就可以了?!?/br> “另外周松的事情屬于老周總的家事,他在公司的一應事務周總也都有交代,不會耽誤公司里的事情, 各位請稍安勿躁?!?/br> 周啟淙突然住院。 這對周氏來說是致命打擊。 切身利益關系到公司里的每一個人, 沒有誰能無動于衷。 他們能找的人, 也就剩下周聲了。 周聲熬了一個晚上。 連周啟淙的助理都心疼他臉色不好。 攔著人, 掉頭對他說:“周總, 你先回去吧, 這里我看著就行?!?/br> “沒事?!?/br> 周聲拍拍他肩膀示意讓開。 自己站在病房外的走廊窗口處, 看著一堆人說:“我知道老周總突然病倒各位都很震驚, 也很感謝各位跟著他多年的老董事,對他身體狀況的關心。作為周氏的總經理,也作為周啟淙的兒子,我今天在這里跟大家承諾,他不會有事的,公司也不會?!?/br> 周聲自從進了周氏,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共睹的。 這些人對他的信任是有。 但也有不信的,更有想渾水摸魚得利的。 “周聲啊,不是我們這些做叔叔的為難你,公司情況你也了解,你爸病得實在不是時候?!?/br> “公司總得往下走,下面是個什么章程得有人拿主意啊?!?/br> “你看看你,甫城那么大個攤子你都未必顧得過來,你說說,這個……” 這時候病房的門突然從里面打開了。 推著藥品的護士走出來。 不滿地看了看這堆人,然后說:“病人醒了,讓你們都進去。還有注意一下啊,病人需要靜養,你們不能在里面待太長時間?!?/br> 一聽人醒了。 有人拍手叫好,也有人眼神閃爍。 周聲不動聲色,腦子里的基本盤,將人員和他了解的公司狀況一一對上號。 病房內窗簾是打開的。 周啟淙躺在床上半睜著眼。 做了一回手術,整個人的心氣好像都散了不少,人上了年紀的疲態一下子就顯露了出來。 這些人七嘴八舌詢問著他感覺怎么樣。 周啟淙開口卻直接叫了最后面的周聲。 等到周聲站在他病床前。 周啟淙虛弱道:“你這次過去甫城把事情處理妥當,就徹底回嵐城來?!?/br> 這話一出,周圍人神色各異。 周啟淙到底經營了周氏這么多年。 神色很是平靜,說完這句話,就把目光轉向其他人。 看了一圈說:“今天在這里的各位,不少都是周氏剛剛成立的時候咱們就在一起了,有的也是后來才來的,但年數也不短。年輕的時候咱們談理想,談生計,最巔峰的時期反倒迷失了初心,眼里只剩下利益。我年紀大了,各位也不再年輕,但咱們的下一代都正當年。此次我住院,公司的事情我打算全權交給周聲代理,他年歲不高,很多事就仰仗各位多關照了?!?/br> 周啟淙畢竟人已經醒了。 有心的人也不好再說什么。 只得紛紛道:“應該的,周聲年紀輕,但能力不小啊?!?/br> “這段時間以來,周氏能有現在的狀況也是多虧了他?!?/br> “周總還是應該多保重身體,我們還都等著您好起來了,帶著我們走更遠呢?!?/br> 等到終于把這群人送走。 周啟淙臉上的疲態比剛剛更重了幾分。 看著病床前從頭到尾沒怎么說過話的周聲。 周啟淙側頭問他:“你自己什么想法?” 周聲替他提了提被子。 “您安心養病就行,不用cao心這么多。公司里的事情我會暫時接手,不會出錯的?!?/br> 為人子的孝心,周聲只能說自己盡到責任。 該負責的,該處理的,他一概不推辭。 周啟淙突然伸手握住了周聲的手腕。 認真看著他,“我是問你,做好準備了嗎?剛剛我那些話應該不難聽出來。周聲,你現在能力比我強,這次如果你這邊順利,我打算就此退了?!?/br> 周聲微微傾身配合,聽見這話也沒有多驚訝。 驚喜更是沒有。 他不會覺得,周啟淙這個父親,最終還是決定了把公司交到了大兒子的手里。 他能看見的,是一個企業底下的根系,根系上的那些人,以及他們背后的世界和家庭。一旦接手,每一個決策和行動背后,都和這些人息息相關。 當年接手周家的企業,是因為那是父親往上好幾代周家人的心血。 后來國有難,周家傾覆不復存在,但所有銀錢,每一分每一毫,周聲都自認對得起周家門楣。 父親如果在世,也一定會支持他的所有決定。 現如今的世界。 不需要拋頭顱灑熱血。 和周啟淙的父子情緣更算不上深厚。 他當時進周氏,就不是沖著最高的那個位置去的。 對他來說,不管什么身份,在什么地方。只要還能做自己想做的,能做的,就可以。 周聲說:“您還年輕?!?/br> 周啟淙松開他,緩緩擺擺手,笑道:“不年輕了,我老了,放在以前你大概還會罵我一句老不死的?!?/br> 周聲一時沉默。 周啟淙這個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只要以后注意,不是不能繼續支撐著周氏,但他隱退的心并不摻假。 周啟淙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 開口說:“你要還是像以前那樣,我就算是爬不起來了,也得硬撐著。但現在不一樣,有時候我也在想,你到底是怎么突然開竅的?在經營一個企業上的眼界能力,讓我這個做爸的都自愧不如。但我現在不糾結這個問題了,底下那么多張嘴等著吃飯,公司交給你我放心,也相信你一定會做得比我好?!?/br> 這時門口傳來啪一聲響。 是剛打完水回來的舒美麗,將手里的開水瓶落到了地上。 女人臉上都是震驚。 她看著病房里的一對父子,這時候才是真慌了。 甚至不敢像以前一樣沖進去撒潑打鬧。 因為她意識到自己是真的什么都做不了。這么多年她都靠著周啟淙活著,沒有工作,對公司的事情更是一竅不通。 以前覺得自己有兒子,結果兒子進去了。 周啟淙倒下去的時候她才發現,天塌的滋味原來是這樣的。 站在病床前的那個年輕男人,不是她記憶里熟知的那個周聲了。 他不會和她對罵。 不會因為她三兩句話輕易就暴跳如雷。 他接到通知第一時間趕來的醫院,從住院辦理,到手術溝通,全程都是他弄的。同時他還兼顧著周氏公司里的事物,安撫人心,進退有度無一不妥。 自己的兒子要是完了。 她也就完了。 周啟淙從女人失魂落魄的臉上收回視線。 最后對著周聲說:“這里沒事,你別陪在這里了,回去休息休息。當初你帶去的錢盛、朱勤都是能得力的人,甫城那邊的事他們也逐漸上手,你可以適當把重心放回到總公司的管理上。至于那個許朝,你用著順手,就提拔他做個特助的位置,將來的待遇不會差到哪里去?!?/br> 周聲也不再說其他的。 “那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br> 周聲越過女人的身邊,走得頭也不回。 他前腳剛走,后腳舒美麗就撲到了病床前。 因為周啟淙剛動了手術,她不不敢真壓著人。 只能凌亂著頭發質問他:“醫生都說了你只要好好休息,身體不會有事的。周松前腳被警察帶走,轉頭你就把公司交給了周聲,周啟淙你什么意思?!” 周啟淙煩悶地閉著眼睛,不想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