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縫花開 第4節
與此同時,接起電話的年輕男干事舉著電話,“刷”地一下站起了身來,格外激動:“報告指揮長,人質的電話,能追蹤到她的手機定位?!?/br> * 另一邊,褚一諾聽到掩藏在袖管內側的手機聽筒里,斷斷續續的沙沙聲中傳來一句低沉冷靜,卻讓她倍感安心的聲音。 “中國陸軍?!鳖D了一秒,“別怕,有我們在?!?/br> 作者有話說: 嘖,這該死的安全感??! 文中事件參考利比亞和也門撤僑,12308是全球外交部領事保護熱線。 看到大家很開心,挨個比心~ 50個紅包。 第3章 石縫花開 半個小時前,恐怖分子錄完了視頻,留了兩個人在門口看守,其余人全部離開了這間房。 或許是因為這幫窮兇極惡的恐怖分子暫時離開,讓所有人緊繃的情緒稍微得到了一絲緩和。雖不敢說話,至少能抬起頭來看看身邊一個個灰頭土臉的患難同胞們。 如果這是最壞的結局,那?????他們彼此將會是這一生見最后一面的人了。 然后客死他國,孤獨的淹沒在這漫漫無涯的荒沙之下,連風都無法帶他們魂歸故里。 “嗚嗚嗚……”有人終是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在絕望時刻,哭也會被傳染。一個人起頭,兩個三個陸續有來??謶峙c壓抑相互交替,導致連哭泣都做不到給自己一個體面。 褚一諾提著心,沒心思哭。她不敢告訴大家她聽得懂他們的語言,更不敢告訴大家她剛才聽到的內容,怕他們哭的更大聲,死得更快。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剛才她用腳傳遞出去的消息能不能被自己人發現,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傳遞方式。畢竟他們所有的行李包括通訊設備早就被洗劫一空,只能坐以待斃。 她唯獨慶幸的是楊靜他們因為座次安排沒上這輛車,逃過一劫。 此時此刻,褚一諾的腦子就跟電影片段似的,畫面一幀一幀沒頭沒尾的凌亂。她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 卻又不知為何,思緒慢慢地被一股股無形的力量抽離出腦海,愈發地空白。 最后,她竟然想到了前兩天在街市上救她一命的那位年輕英俊的中國軍人。 尤其是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睛,像光一樣明亮,如水一樣干凈。 真要命,臨死之前最后想到了竟然是男人,還是個上交國家的男人。 轉念想,母胎單身近二十二年,還沒嘗過戀愛的滋味就要英年早逝。 也,情有可原……吧。 “褚一諾……” 褚一諾被輕喚幾聲才堪堪緩過神來。 她輕嘆了一聲,壓根就沒去看喊她的褚一鳴,只是把聲音壓得很低,近乎氣聲:“褚一鳴,如果有機會的話,你別管我,自己跑?!?/br> 這是她做的一個可能不太切實際的打算。但是萬分之一的機會也是機會,只要有機會,她也一定會盡所能保住褚一鳴。這算是她對自己,對父母最后的交代。 褚一鳴本來在悄無聲息地脫鞋后跟,聽到這話時整個人愣了一下,才緩緩開口:“你可別這么說話啊,比恐怖分子還恐怖。咱倆關系也不怎么樣,更不可能到以命換命的地步?!?/br> “我是說如果。如果你逃出去了,以后別總惹爸媽生氣……” “褚一諾……” “嘶,你別打斷我,好不容易跟你談次心,等我說完?!?/br> 褚一諾還是沒看褚一鳴,低著頭,嗓音像羽毛一般輕飄飄地不知歸處:“我也不知道你這個叛逆期怎么會這么長,抬杠作對這種事兒差不多也該收斂了。是,我以前是揍過你,我在這兒跟你道歉,但那不也是你自找的。還有啊,都這個節骨眼兒了,你就不能叫我一聲姐,你……” “褚一諾?!瘪乙圾Q咬牙切齒地再次打斷她,默默地把腳往里收,湊到她耳邊跟她耳語,“能把遺言說成談心這么別致的人也就你了。在你死之前,先幫我把我鞋子里的手機拿出來,我手抽筋了?!?/br> “靠,你怎么不早說?!?/br> “你他媽一個勁兒跟我這兒抒情,我有機會?”還好他有先見之明,一發現情況,第一時間將備用手機撥下靜音鍵藏到鞋里。 “不是,你有腳氣么?” “你有病吧?!?/br> “行行行,腳過來點兒?!瘪乙恢Z俯低身子,小心翼翼地伸手從褚一鳴抬起的腳后跟處往里摸,眼睛卻一瞬不瞬地注視著門口的人。 “你他媽快點兒,老子腳抽筋了?!瘪乙圾Q不動唇地催促。 “噓,別說話?!?/br> 褚一鳴的動靜驚動了他身邊的一胖大哥。他眼睜睜地看著女孩從少年鞋里抽出了手機,那臉變得跟川劇似的,抿著嘴巴淚光霎時匯成了希望,激動的模樣感覺他下一秒就得給他們姐弟倆磕一個。 褚一諾手一頓,朝他微微搖了搖頭,用眼神示意門口。 胖大哥接收信號,趕緊坐起來幫她擋著門口的能見度,褚一鳴也挺直了背脊。 褚一諾坐在最里面靠墻的位置,被胖大哥的寬和褚一鳴的高掩護著。加之視野盲區,門口的人基本上看不到她。 手機屏幕裂開了好幾條縫,萬幸還能用。難怪之前褚一鳴走路怪怪的,原來是為了保護手機。 褚一諾打開定位,并撥通了求救電話,簡明扼要地告知她所知道的一切有用信息。比如恐怖分子的大概人數,他們身處環境等。 聽到電話那頭那略微耳熟的聲音的那一刻,她長舒了一口氣,冰凍的心終于有了裂痕,劃過暖流。 那感覺像是瀕臨死亡的一朵枯花忽然被灌溉。 枯花逢生,竟有些熱淚盈眶。 ……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里的陽光隨著時間的推移,節節后退到窗外,映照在對面樓層頂飄來拂去的布條上。 樓外那些說話嬉笑的聲音就像是定時炸\彈,綁在每一個人的心上。 他們雖然知道褚一諾聯系上了大使館,但是他們卻依舊害怕還沒等來救援,就已經命喪此地。 手機已經沒電自動關機,連褚一諾也不知道營救他們的人是否已經在路上。 屋內悶熱難耐,手腳卻極度冰涼。刺鼻的汗味和塵土味混雜在空氣里,味道很不好受,喉嚨越發干澀難耐。 褚一諾暗自哼唧了一聲,一旁的胖大哥猶如那驚弓之鳥,忙問:“怎么了?” “嗓子痛?!?/br> * “嗓子痛?!?/br> “眼睛和手不痛就成?!卑倜淄馑巧暇臀坏木褤羰致牭蕉溊飩鱽砟腥藷o情的聲音。 任意趴在地上,雙腿呈八字,槍托抵著肩,臉緊貼。手指扣著扳機,獵鷹般的目光盯著狙\擊\槍瞄準鏡。 “報告隊長,那不能痛?!?/br> 瞄準鏡里,身著迷彩作戰服的人影在前方樓頂飛檐走壁,最后速降落地。兩隊人馬手持突擊步\槍轉移到目標位置。打頭的做了個戰術手勢,所有人快速兩兩散開。 不過眨眼間,剛才那處空無一人,一絲沙土都未驚起,仿佛無人來過。 隨之,每個人的耳麥里都傳來了隊長低沉冷靜的聲音:“任務結束回國,每人一盒潤喉糖?!?/br> 他頓了一下,強調:“是每個人?!?/br> * “砰砰”。 看守人質的兩名恐怖分子皆被一槍斃命,血噴濺在墻上,地上。 屋內安靜了兩秒后,尖叫聲群起一片。 與此同時,樓外“突突”“砰砰”的槍聲劃破天際。伴隨著爆炸聲,煙塵滾滾從窗外撲了進來,裹挾著濃烈的火藥味。 所有人這才驚覺,應該是營救他們的人到了。 跌落在門口染血的對講機里傳來憤怒的咒罵和命令:“……給我殺掉所有人質,立刻?!?/br> 四周交火激烈,聲聲不斷。 高宇: “報告,西南面安全,我們現在轉移去南面?!?/br> 顧堯:“何子謙,支援高宇方向?!?/br> 何子謙:“收到?!?/br> “……” 顧堯據槍突擊開路,來人就打,速度迅猛似鬼影,子彈根本摸不著他分毫。 打到最后一顆子彈,暫時清凈。 他一邊換彈夾一邊跟旁邊的人說:“汪北,進去?!?/br> “是?!?/br> 其他隊員分散與恐怖分子交火,戰況暫時不明。 汪北在顧堯的掩護下進門。前腳剛進,后腳就退了出來。一邊喊著“手\雷”,一邊飛奔著找掩體隱蔽。 手\雷應聲爆炸,沙石雨落了滿身滿頭盔。 顧堯一個翻身呈仰躺射擊姿勢,槍口對門口沖出來的兩人。 “突突”兩聲,兩人連扣動扳機的機會都沒有,便垂直倒地。 “救人質?!鳖檲蛑笓]汪北,翻身而起朝側方來人開槍。 “是?!?/br> “任意,看住門?!?/br> “是?!?/br> * 又是一聲爆炸,屋子里的尖叫聲緊隨其后。就好像領導講話停頓必有掌聲一般,形成了默契的條件反射。 一雙雙驚慌失措的眼睛看向門口,包括褚一諾也一樣緊盯著那扇生死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