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多吃一點,你太瘦了」阿姨說著,然后夾了高麗菜放進我剛剛才被四個人輪流光顧過的碗。 「謝、謝謝阿姨」我回答。 我的天,我現在吃的飯量根本是我三天的量,我的肚子都快被撐開了。 「對了,小麒。啊,我跟mama一起這樣叫你沒關係吧」坐在我對面的的王醫生剝了一隻蝦子放進我的碗里。 「當然可以」我點頭。 「可以就好。但是既然你在這里吃飯,那meimei呢?meimei自己在家嗎?」 「嗯」我低頭看著自己的碗,原本今天應該在家吃林麟的牛rou麵的??。 「meimei?小麒你還有meimei啊」阿姨問。 「雙胞胎meimei」我還來不及開口,學長就先幫我回答了。 「雙胞胎啊,那meimei肯定也很漂亮」士勤哥說著,然后從自己的碗里夾了一隻剛剝好的蝦子放進王醫生碗里。 「小麒比較可愛」學長回答。 小小小、小麒?!我驚訝的看往學長,他只是朝我一笑,然后把自己碗里的蝦子放進我的。 「好噁心。親愛的,我快受不了了我弟弟什么時候搖身一變成了一個癡情種」王醫生皺了皺眉頭,轉頭向士勤哥抱怨。 「靜靜不要這樣,好不容易辰昱帶女朋友回家,不要把人家女孩子嚇跑了」 「不會啦,我都跟小麒認識多久了??啊,對不起」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王醫生向我道歉。 「沒關係,反正大家遲早都會知道的」我放下手中的筷子。 「我」只發出了一個單音,什么話都說不出的我低頭抓著自己衣服的下襬,卻突然發現自己的右手背上多了一個我漸漸熟悉的溫度,像是要給我打氣似的,我轉頭看著他微笑。 「我有憂鬱癥,曾經在王靜醫生那里看診將近兩年」 與其說是我,倒不如說是我們。我和林麟在高一時經歷了近乎家破人亡的悲劇后,整整一個月我們兩個每日以淚洗面,我曾經坐在沙發上間間無事,卻滿腦子想著如何才能消除我心中的罪惡感。 「難道,我跟著爸爸mama走了,心中的罪惡感才會消失那么一點嗎?」 說著這話的我,拿起放在面前的美工刀,差點要往手腕割下去的時候,林麟卻突然將我手中的刀子打掉,狠狠的罵我。 「你在想什么?你瘋了嗎?再怎么樣你也不能這樣做啊,你這樣做爸爸mama會開心嗎?你、要是連你都離開我了,你要我怎么辦?跳樓嗎?你希望我這樣做嗎?」說完,林麟抱住我,放聲大哭。 「你不能這樣子啊,你要是不在我身邊了,那我怎么辦?我只剩jiejie你了啊」 當時,我和林麟兩個人在客廳放聲痛哭,像是要把一輩子的淚水都在那一整個月流光似的,我們兩個哭到視線變到模糊。 而爺爺和奶奶一打開家門,看見地上的美工刀和在沙發上哭泣的我們兩個,二話不說將我們兩個帶到了王醫生那,在那之后我和林麟吃了將近一年的抗憂鬱藥物,之后的一年偶爾平穩偶爾復發,情況好的時候會想和林麟帶著爸媽的照片到處旅游,情況不好的時候我一看見家庭照就會開始流淚。換句話來說那兩年就是我和林麟剩馀的高中生活,異常的精彩。 「很抱歉,這樣子的我還和辰昱交往」我終究是低下了頭。 畢竟,這么沉重的我,又有誰會接受。 「那,你是因為什么事情才會得憂鬱癥的呢?」話不多的叔叔夾了一塊雞rou放進我的碗里。 「我的父母,在我高中的時候因為車禍去世」我將移到叔叔面前的碗收回來,「啊,應該還有新聞吧,現在應該還查得到,當時報的蠻大的」 「這個我同意」王醫生點了點頭,「畢竟是富二代嘛」 「是啊」我吃著剛剛叔叔夾給我的雞rou。 怎么回事?他們家的飯菜怎么這么好吃,這樣我以后會沒辦法只滿足林麟一個人欸。 「富二代?」這次換士勤哥開口了。 好不容易吃到一個段落,我回答:「我的爺爺是麒麟電機的董事長」 「麒麟?等一下,這個名稱怎么好像有點熟悉??」 「不用懷疑親愛的,就是那個麒麟」王醫生拍了拍士勤哥的肩膀。 「那這樣以后辰昱是不是要入贅?畢竟是人家的寶貝孫女,而且還是唯二的公司繼承人之一」 想了這么久得出的結論就是這個?士勤哥的邏輯好奇怪??原本是這樣覺得的,沒想到這家人的邏輯思維好像都很特別? 「要入贅就讓他入贅啊,難不成我們還拿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跟他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啊」說這話的人是王醫生。 嗯,果然物以類聚,難怪會是夫妻。 「事實上爺爺一直想讓我接手公司」講這些應該沒關係吧,停頓了一下我接著說:「但是我實在沒那個能力也沒那個勇氣,所以事實上爺爺已經有內定的人選了,這件事其實整間公司都知道」我從學長手中接過馬克杯,里頭裝著麥茶。 「謝謝」我說。 「不會。還有,媽,今天小麒要睡家里」 「好啊,當然可以。嗯??但是得睡靜靜的房間,可不能讓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和男朋友睡在一起啊,是不是老公?」 「對」叔叔點頭。 所以我就說了,這家人的邏輯思維真的很奇怪。 「小麒,你乖乖說吧」 「怎么了王醫生?」躺在床上,我對著躺在我身邊的王醫生問道。 「都快變一家人還叫我王醫生,叫我靜靜姐」 「靜靜姐」我非常乖順的改口。 看看,我都快習慣這家人異于常人的親切和熱情了。 「乖」靜靜姐的手摸上我的頭,「來,說吧。我今天就特別幫你免費看診」 感受著發梢被指尖緩緩順過,我坐起身,「我、我和林麟吵架了」 「嗯」 每次回診見到靜靜姐時就彷彿有一種魔力會讓人忍不住把埋藏在心里的淚水放肆潰堤?;蛟S是她那認真聽我說話的表情,也或許是她每次在看診的時候都會用她溫暖的手握住我的一樣。 對,就像現在一樣。 我低頭看著靜靜姐的手覆住我的,然后一如往常的說出一切,「我很過分的跟她說我討厭她,但其實明明全都是我的錯,是我自己沒有把內心話說出來,自以為是的以為自己是最可憐的受害者,但一方面我卻又覺得我也只是想和林麟一樣受到別人的稱讚而已,我并沒有錯??靜靜姐,我是不是真的沒救了?」這次沒有淚水、沒有哽咽,我平淡的說出心里話,不過每次說完總是會想哭這一點還是得改進。 「小麒」靜靜姐從床頭柜拿了一個娃娃塞進我的懷里。 「抱著它,今天就把它借給你了,小黃可是我最喜歡的娃娃」 「小黃?」還幫娃娃取名字啊,我把娃娃舉起來想看個仔細。 嗯,娃如其名,跟名字長得一模一樣,黃色的星星抱枕,靜靜姐這取名的功力還真是不太行,我都替士勤哥擔心了,以后他們兩個孩子的乳名一定很好笑。 啊,分心了,我將注意力拉回來。 「為什么要給我小黃呢?」我問。 靜靜姐只是將小黃從我的手里拿去,在它身上拍了拍,「跟你說,其實有很多人都說我醫術高超,做為一個精神科醫師我的診斷一直都是正確的,但其實他們并不了解我,我曾經因為說錯一句話而導致患者割腕自殺,萬幸的是那位患者有搶救回來,在我去探望那位患者時我問他為何要做出這種極端的選擇呢?就算你不愛你自己了,你也要想想你的家人啊,那個患者是這樣子跟我說的 『就是因為我還愛自己,我才想從這個世界離開,因為我想讓那些在我耳邊說風涼話的人知道他們間接殺了一個愛著自己愛著家人愛著這世界的一個無辜憂鬱癥患者』 小麒,其實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十全十美的,或許你看到的只是表面,說不定林麟并沒有你想像的那般美好,說不定她也在某處懊惱著自己為何頻頻搶走jiejie風采不是嗎?而且我相信,林麟肯定更了解自己的jiejie有哪里是比自己更好的更優秀的,你仔細想想,難道真的沒人稱讚過你嗎?」 我低頭深思,仔細翻找著腦海里的記憶,「有」我點頭。 「哦?是誰???」 「你弟弟」 「都交往了,還不稱讚你我就先滅了他」 我壓下靜靜姐剛剛掄起的拳頭,「好的,下次他沒稱讚我會打小報告的」 「很好,這樣就對了」靜靜姐的手握住我的,「去打電話給meimei吧,讓家人擔心是不對的」 「嗯」我點頭,離開房間走往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