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咸魚裕貴妃 第112節
耿寧舒喝著牛乳羹,數著沉甸甸的金元寶,張連喜就見她的臉色緩和許多。目的達到了,也就不用再裝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了,還怪辛苦的。 四爺知道她心情好些了,晚上過來的時候,故意讓她看到自己腰間門跟荷包掛在一塊的紅蘿卜,那是耿寧舒昨天晚上扔到水里的,他讓人撿了回來。 她偏假裝看不見,還是對他恭敬著,話語間門沒有了往日的親昵,不過倒是沒有跟前一晚說話那樣的夾槍帶棒了。 四爺看著她對自己這副不冷不熱的樣子,覺得很是棘手,他長到這個歲數還從來沒有女子敢跟他置氣的,更不知道該怎么哄人,這會子犯了難。 蘇培盛看他不得要領,給他出主意道:“奴才記得耿主子看得最多的就是談情說愛的話本,想來里頭會有些招數,不如主子爺瞧瞧去?” 四爺找到了突破口,翻看了幾本耿寧舒之前喜歡的話本,這男子哄心悅之人,送花送禮送胭脂水粉,這些他從前都做慣了,現在用處沒有這么大。 準備驚喜帶心悅之人出去游玩散心,寧舒即將臨盆也不適合。 最后還有一個最大的共性,就是對心悅之人一心一意,絕不多看其余女子一眼。耿寧舒自己寫的狐仙書生的故事不就是這樣嗎?一有了旁人,就斷情絕愛了。 想來每個女子都希望夫君對她是一心一意的,四爺的手指不自覺摩挲著話本的紙張,陷入了沉思。 他自從知曉了人事,身邊是完全不缺女人的,可照顧起居有下人,吃食有膳房,他也沒覺得女人有多要緊,就連福晉在他從小的認知里來說,也不過是個幫助管理后院的下屬罷了。 可寧舒是完全不一樣的,她占據的是自己心中從未被觸及的一塊地方,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牽動著自己的心。 她不開心自己會擔心,她高興了自己更高興,見不著她會思念,一想到會失去她,自己心口就像是缺了一塊。 這應該就是詩詞歌賦中寫過,他卻從未體驗過的“愛情”? 暮色四合,雪還在落,書房窗外一根枯枝撐不住積雪的重量,“喀嚓”一聲清脆斷裂,他心中一直累積卻從未定心審視過的情感,在這一刻找到了答案。 四爺合上書本,去了雪綠閣和她一道用過晚膳,又陪著她在暖榻上歇著,待四下無人,就牽著她的手說了,“寧舒,今后我心中只守著你一個,再不容旁人,可好?” 耿寧舒正在看有關生產的醫書,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冒出這句話來,抬眼對上他的目光,愣了愣。 她從他的眼里看到了堅定和認真,可說實話,她不信,別的人先不說,年氏都還沒來呢,說這個太早了些。 不過正好就著這話給他臺階下了,耿寧舒目光閃動兩下頗為動容的樣子,“胤禛?!敝粌蓚€字,一切盡在不言中。 四爺看在眼里,更覺得她什么都不求,只要自己的真心。 兩人手交疊緊緊握在一起,像是心中再無了芥蒂。 他們倆終于重歸于好,四爺也重新擁有了在雪綠閣留宿的機會,雪綠閣里眾人和蘇培盛都松一口氣,終于不用再提心吊膽了。 * 在四爺哄人的這些天,福晉也一刻都沒閑著,又是威脅又是給錢的,終于安排好了惜凝嫁人的事,也終于見著了她。 當然,這事兒不可能告訴她,只說是四爺怕影響了耿氏的胎,才沒立刻納了她。 惜凝眉飛色舞,“我就說,沒有我拿不下的男人?!彼樕线€沾著湖里的淤泥和柴房中灰撲撲的土,這樣狼狽的面貌做這樣的表情,著實讓福晉覺得眼睛疼。 “你的本事我肯定相信,否則也不會讓你來了,”福晉給她倒了杯熱茶,“你先喝點暖暖身子,等會換了衣裳就先回去等著好消息?!?/br> 不會是打發自己走吧,惜凝還有些不放心,“堂姐你不會騙我吧?” 福晉笑起來,“我要是騙你,你不直接跟你阿瑪額娘告狀了,到時候我怎么跟族中交代?” 惜凝想著也是,喝了茶高高興興坐著馬車回去了,臨走還深深看了雍王府一眼,想到自己以后就要住進這樣的好地方,她很是心潮澎湃。 當晚她睡得很熟,感覺睡了格外長的一覺,醒來時眼前卻蓋著一層紅色的東西,她伸手想揭開,卻發現自己的手腳被捆住了不能動彈,她大驚想叫人,可嘴也被堵住了。 這是怎么一回事?這是哪兒?惜凝驚疑不定,直到聽到有腳步聲靠近,一只手伸過來揭開了她臉上蒙的東西,她眼前出現了一個白了頭發的老頭。 更駭人的是,他從自己頭上揭開的竟是塊紅蓋頭,自己也穿著大紅的嫁衣。 老頭瞇著一雙眼很是滿意地看著她,伸手摸了把她的臉頰,“嘖,果然是個水靈的丫頭,啞就啞了,一百兩值了!” 惜凝奮力想要避開,可心下經不住恐懼,什么啞,什么一百兩,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洞房花燭夜,堵著嘴綁著有什么趣味?!崩项^嘟囔著將她身上的桎梏解開,惜凝得了自由立刻推開他往外頭跑,沒兩步就被拽了回來,“跑?你想跑到哪去?” 放肆!我是烏拉那拉氏的小姐!惜凝大聲叫起來,可嘴里出來的只有難聽嘶啞的“啊啊”聲,她驚懼交加,又說了幾句,還是一樣,她怎么會說不出話來?! 腦子里忽然浮現出福晉給她喝的那碗熱茶,竟是她下的手!她騙了自己! 惜凝悲憤欲絕,想要回去找福晉拼命,長長的指甲抓破了老頭的臉,那老頭忽然變了臉色,抬手就甩了她一個巴掌,“什么東西,老子要你是看得起你,還敢反抗!” 他用力將惜凝扔到了床榻上,撲了過去,單薄瘦弱的她根本無力抵抗,在難聽的嘶吼聲和眼淚中,她一切都明白了。 福晉說的話都是騙人的,王爺壓根就沒想納她,還要把她趕到再不可能接近王府的地方。福晉也不怕自己家中去族里鬧,因為早就已經威逼利誘跟他們串通好了! 自己那對黑了心肝的父母得了好處,又知道自己攀附無望,還得罪了王爺,定然是巴不得將自己掃地出門的,他們甚至精明到賣掉自己還賺了一百兩銀子! 惜凝喉頭逸出聲聲悲鳴,自己的這一輩子,完了。 * 福晉辦完這件事以后,身心俱疲,可卻不敢休息,馬上就過年了,府中還有很多事要cao心忙碌。 可等她重整旗鼓開始掌事,卻發現后院里神不知鬼不覺的又有了變動,四爺以她太過忙碌唯恐精力不濟之由,將采買人的權力移交給了張嬤嬤,甚至都沒通知她一聲,還是她讓吉香去辦事的時候才知曉。 “他竟,一點面子都給我留?!备x喉頭幾乎要嘔出血來,硬生生憋了回去,要是現在身體出了狀況,以四爺最近不佳的心情,保不齊直接不讓自己進宮了。 她捏著拳頭又氣又悲憤,良久之后無力地塌下了腰,沒了往日端莊儀態地靠在了椅背上。她又想弘暉了,要是他還在,四爺不會這樣對自己,要是他還在,自己怎么會落到這個地步…… * 雪綠閣里的日子逐漸回歸正軌,這日四爺陪著耿寧舒一塊吃茶點,就提起了院里的事情,“張嬤嬤接下了部分后院的事務,沒法全身心撲在這邊,正好你晉了側福晉院里也沒添人,我讓她相看了幾個好的放到你院里?!?/br> 能這個時候給過來的,肯定都是能放心用的,耿寧舒問:“都是做什么的?” “其他的倒也不急,管事的嬤嬤太監和外頭灑掃的宮女已還是要先到位?!边@次要是有外頭管事的人在,在惜凝站到雪綠閣門口時就處置了,也不會有后面這么多事,他覺得加人迫在眉睫。 耿寧舒想了想,“雪綠閣地方大,多幾個灑掃宮女也好,免得核桃白果她們忙不過來,不過嬤嬤就不要了。核桃那性子已經是半個張嬤嬤了,再來個我可受不了,就把她們提拔成一等大宮女好了?!?/br> 新來的人不知她脾性喜好還要磨合,太麻煩了。再者對核桃白果來說,最苦的那段日子都是她們陪著自己過來的,忽然空降個領導在她們頭上,那多膈應人呀,還傷了她們的心,這種事情她做社畜的時候就痛恨的很,做不出來。 只要不是對她會有隱患的事,四爺現在什么都隨她喜歡,核桃確實還是靠譜的,有她坐鎮也差不多,再加上她們倆前些日子也沒少幫著自己勸寧舒,有功在身,升個等也應當。 耿寧舒扔了兩瓣小核桃rou進嘴里咔吱吱吃掉,又道:“至于管事太監,旁的人我也不大放心,就讓小高子做好了?!?/br> 這個提議四爺有些猶豫,“我瞧著不大機靈?!?/br> “就是實心眼才好呢,他跟著我這么久,是個好孩子,我可不喜歡那些愛冒尖的太監?!惫幨鎵︻^草似的,還總出餿主意。 四爺好笑,這不直接點名李氏院子里的田進祿好了。 不過她這話也說得也在理,底下的人忠心最是要緊,要是真有他們都解決不了的大事,不還有自己給她撐腰么。 “那就照你的意思辦,”四爺剝了一個橙子遞過去,“等明日我出門跟太子爺辦差的時候,你親自跟她們說?!?/br> 這樣,他們才會知道這是她為他們爭取來的,對她感恩戴德。 耿寧舒第二天就把他們仨叫進來說了,一聽到要添人,核桃和白果都是心里一緊,主子爺派來的人,怎么也要越過她們去。 核桃心里早就清楚,主兒成了側福晉總會有這一天的,早就給自己做過思想工作了,現在接受的也快。 白果倒是沒想過,圓圓的小臉顯而易見的耷拉下來,蔫了。她在宮中就因為性子跳脫,沒少被嬤嬤打手板子,也就是到了耿寧舒這邊才快活些,現在來個嚴肅的嬤嬤在她們頭上,那自己的日子肯定沒現在好過了。 她們都是一副風雨欲來的沉重表情,聽到耿寧舒說只是多加了幾個灑掃粗使的,她們倆還成了一等大宮女,頓時又驚又喜。 白果直接抱著耿寧舒的大腿哭出來了,“主兒,您對我們真好,奴才以后一定會好好干活伺候您和小主子的!” 核桃也激動地眼眶泛紅,鄭重跪下給耿寧舒磕頭,“謝主子恩典!” “砰!”地一聲很是有力,她知道主子爺定不會下這樣的命令,肯定是耿寧舒要求的,主兒這么念著她們,她感動不已。 小高子一方面為她們倆高興,一方面心里苦澀極了,他只是一個養狗的小太監,沒有出息的,也沒有核桃和白果這樣從一開始就跟著主子的情分,以后也不知道要在哪位哥哥手底下討日子,希望不是要前院總欺負自己的那幾個之一。 耿寧舒又點了他的名,“小高子?!?/br> 小高子深吸一口氣,上前兩步接受命運的安排,“奴才在?!?/br> 看到他整張臉都皺成一團了,耿寧舒沖他笑了下,“你以后,就是這雪綠閣的管事太監了?!?/br> 小高子眨巴了幾下眼睛,愣在原地好半晌沒反應過來,他剛才耳朵是不是出現幻聽了,主子說了什么?他是什么?管事太監? 白果看他激動地連謝恩都忘了,推了他一記,“快跪下謝恩呀!” 小高子這才如夢方醒,噗通跪倒:“謝主兒恩典!奴才定全心全意伺候主兒,就算以后上刀山下油鍋也在所不辭!” 白果沒忍住笑起來,“那是上刀山下火海!下油鍋那是雜耍把戲?!?/br> 耿寧舒笑著敲了一記她的頭,“我這兒哪來的刀山和火海,不能盼著我一點好的?” 核桃也跟著笑,“主兒這里只有糖做的山,蜜做的海?!?/br> 耿寧舒讓人起來,“以后踏實本分做事,不說以后有多厲害吧,有我在的一天,就不會讓你們受罪。好了,你倆別哭了,回去洗把臉?!?/br> 小高子到了外頭腦袋還是暈乎乎的,連把傘都沒撐也沒覺得冷,就這么頂著雪往回走。 還是白果給他拿了傘出來,“哎喲,怎么的,樂傻了高公公?” 小高子趕緊道:“白果jiejie您可折煞我了,您永遠是我jiejie,我還是那個小高子?!?/br> 他說著把袖子挽起來將手湊過去,“姐,您快掐我一下,我怕這是在做夢?!?/br> 白果本來還想打趣他兩句,見他胳膊上已經起了好幾塊印子,立馬就知道他已經掐過自己好幾下了,還是不敢相信。 她好氣又好笑地把他的袖子又拉下來,“你沒做夢,真真的,你做了管事太監了!” 小高子聞言又抹了把眼淚,“我家里是饑荒賣了我的,挨刀子的時候燒了天差點咽了氣,本以為熬過去就好了,沒想到進了前院只能倒夜香,每天受人欺負,還是我師父心善才收了我做徒弟,讓我日子好過些?!?/br> 他抽噎著,“這么多年了,一年兩年、四年五年,我以為我這輩子就這樣了。從來沒想過我能有這么大、這么大的出息,我方才那話不是哄主兒開心地,主兒能抬舉我有了這么大的造化,我真的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肯!” 這些話他從來沒有講出來過,聽得白果心里酸澀動容,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是真心話,從前聽村里老人家說,有句話叫先苦后甜,你之前受的那些苦,都是為了遇見主兒呢,以后跟著主兒有的是好日子過!” 小高子抬起手狠狠抹了把眼淚,咧開嘴露出一個帶淚的笑來,“嗯!” 消息傳到前院的時候,從前那些笑話過小高子的全傻眼了,他們當時還譏笑他去了后院伺候一個格格養的畜生,是給畜生撿一輩子屎的賤命。 這轉眼耿寧舒晉了側福晉不說,還懷了孩子,更把他一手提拔成了管事。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紛紛都想走他的路子,想往上走一走。 小高子得了勢卻沒飄,任由他們拿著銀子和好話來吹捧賄賂,他一個都沒搭理,有這時間門還不如多跟噸噸噸玩兩把丟樹枝游戲呢。 “主兒您沒瞧見他們的臉,臭得跟出門踩了狗屎似的!”白果繪聲繪色地說給她聽。 耿寧舒光是聽下來都覺得爽快,吐出嘴里的瓜子殼點評,“這就叫,當初你對我愛答不理,現在我讓你高攀不起!” * 在雪綠閣里大伙的歡欣雀躍之下,日子進了十二月,府醫說耿寧舒隨時都會發動,產房日日燒著,穩婆也是每晚都不敢睡死了,全體嚴陣以待。 后院里一雙雙眼睛也盯著這邊的動靜,可直到小年夜,她的肚子還是沒有任何要發動的意思。 除夕四爺已經報備了不用耿寧舒進宮的,可他不能不去,只能默默祈禱千萬別在那天發動,否則自己都沒法趕回來。 他帶著擔憂睡下,半夜被身旁的人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