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鼠輩 第390節
要說所有流民勢力都關心洪濤的處境也不符合事實,京南勞務公司老板王小波就不太感冒這件事。在他看來,洪濤和自己根本就不是一類人,神仙打架,小鬼們最好別往前湊,在一邊看熱鬧多好。 第962章 流言2 “你們有誰知道這位老理事長當年是因為什么突然失蹤的?我聽說啊,他可以免疫喪尸病毒,別人被喪尸抓破皮膚見了血百分百會感染,可這位一點事兒沒有。 據說津門港那邊已經有外地商人開出了天價,只求他的一管血,說是打進身體里也能百毒不侵。當年他就是怕被別人知道才不得已跑掉的,否則放著這么大家業,吃飽了撐的非要去疆省那邊受罪!” 有王小波的地方肯定就少不了永祥勞務公司的樸哲,他們倆干啥事都同進退。不過這次樸哲沒有順著王小波的話茬往下講,而是拋出了一個新問題,關于洪濤自身的大秘密! “樸老板,聽你的意思是要打洪隊長的主意了?” 話音剛落,沙發里就站起一個大漢,頭發收拾的挺利落,衣服穿的也挺干凈,與在座的各方勢力代表們沒什么兩樣,一看就不是普普通通的流民。但滿臉的胡子茬又讓整個人顯得有些桀驁不馴、渾身充滿了殺氣。 “胡經理,別誤會,樸老板只是把聽到的傳聞說了說,沒有別的意思。說起來這件事我也有所耳聞,胡經理和洪隊長關系最近,不知道這些傳聞到底是真是假???” 別看樸哲也是以武力起家的,可是面對胡楊氣勢上明顯弱了幾分。他那一身戾氣多半是硬撐出來的,而胡楊的一身殺氣則是骨子里透出來的,只要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高下。 眼見同伴要陷入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王小波也不能假裝聽不見,趕緊出面幫腔。不過這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燈,同樣熟悉人性,一句話就把矛盾重點從樸哲身上轉到了胡楊身上。 誰不想獲得免疫病毒的能力???從聯盟理事長到流民苦力有一個算一個,在生死面前都免不了俗,現在我看你咋回答! 說沒有?顯然難以服眾,關于洪濤孤身闖入喪尸群擊斃活尸救人的故事已經被說書先生編成了好幾種段子,輪番在酒樓、茶館里上演。 大部分人就是聽個熱鬧,根本不進行邏輯分析??捎行娜松晕⒆聊プ聊ゾ湍苷业疥P鍵的疑點,活人是怎么闖過喪尸群又不被病毒傳染的呢?根本解釋不通啊。 說有……那就聊聊你們幾個是不是已經得到了血液,獲得了免疫能力。好嘛,這么大的事兒居然一直瞞著大家,然后再忽悠大家伙去給姓洪的站腳助威。我們都是二傻子啊,啥便宜占不到,甘愿糊里糊涂當炮灰? “……有又怎么樣?沒有又怎么樣!我胡楊可以拍著良心講,跟著鼠哥一路走來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以前不想,以后也不想,人各有命生死由天。 別人想我也攔不住,但想想可以,最好別輕易動手。我把話放在這兒,游龍公司不是最后一個,不管有誰護著,敢打鼠哥歪心眼的先給自己準備好棺材,免得便宜了野狗!” 在運輸公司經理位置上混了小半年,每天接觸的人和事五花八門,胡楊已經比剛來的時候能說會道太多了。但他畢竟還是混的時間短,和這些老江湖們斗心眼有點力不從心。 不過他有他的優勢,那就是戰績,血淋淋的戰績。從游龍公司到德國大使館,再到奧海農莊。雖然這些事不全是他親手干的,可在外人眼里,他們這幾個人就是洪濤的跟班,肯定沒少參與,也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亡命徒。 另外,隨著疆省新移民的陸續抵達,有關淘金客這個職業的詳情也逐漸為人所知。一群每天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連喪尸控制區都敢闖的人,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樂意招惹。 他們是真不把命當命,毫無理由,為了一包餅干、一盒香煙就敢拼命。在座的人有一個算一個,根本沒吃過那種苦,也沒常年經歷過那種險。 “這話說的在理,洪隊長為了兄弟敢殺當官的,是條漢子。我金永順雖然也不是啥好貨,但堅決不打算喝別人的血。再說了,就算能喝血輪得到我們嗎?兩位老板的腦子是不是有點犯糊涂,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太機密的事情我也打聽不到,但我的眼不瞎,看到過內務部的三只狼見到洪隊長時是個啥模樣,溫順的和小羊一樣,聽說其中有兩位都是當年被洪隊長從喪尸堆里親手救出來的。 就算他們不是高層,決定不了審判結果,找個理由折騰折騰咱們這樣的也是易如反掌。喝血的念頭趁早還是打消了吧,本來是窮命,非想著一步登天,小心遭了報應!” 眼見王小波和樸哲被胡楊硬懟了,還不敢當場翻臉,一旁的金永順馬上就來了興致。其實他對洪濤的死活也不是太上心,但只要能讓死對頭難受,臨時上上心也是可以的。 “姓金的,別他媽血口噴人,誰要喝人血了!我只不過是把傳聞講一講,怎么著,還不讓人說話啦!” 樸哲是不太敢和胡楊硬頂,放在半年前,他還能依靠公司勢力,在天時地利人和方面占據上風,可現在胡楊已經抖起來了,平安運輸公司的規模遠超普通的勞務公司,把他和王小波加一起也不是對手。 而且胡楊背后還有孫飛虎、秀山太太、沈楠、白思德等人助力,幾乎就是全面碾壓,從單打獨斗到聚眾群毆全不占優勢。 但和金永順堅決不能慫,大家本來就是同行,從一開始就不太對付,隔三差五就得摩擦摩擦,你憑啥站在一邊說便宜話! “哎哎哎……幾位、幾位,消消氣,先聽我說兩句如何?”眼看會場又要變成演武場,房門悄無聲息的打開了,師爺賊頭賊腦的鉆了進來,見此情景趕緊走了幾步插在中間,神秘兮兮的扔出一個扣兒。 “……來來來,都坐下、都坐下……洪隊長雖然不在公司里任職了,但大家還都是朋友,不管以后走到哪兒,多關心關心總是沒錯的嘛?!?/br> 但師爺并沒說具體內容,而是先和沈楠耳語了幾句,然后又急匆匆的走了。沈楠則接替了他的角色,站在屋子中間先把胡楊和金永順按下,又去安撫王小波和樸哲。 “是這樣,孫哥的消息已經被證實了,聯盟確實要公審洪隊長,目前地點還沒定下來,不過章程已經大概有了……” 要說沈楠這個人真的把師爺的一身本事學了個七七八八,只要不是雙方交戰正酣,他都有辦法給暫時平息下來。除了用懸念勾著人不得不聽之外,一言一行、一笑一顰都能消除火氣,讓人內心變得稍微平和點。 “詳細講講……”一直沒怎么說話的秀山太太聞言眉頭一皺,把臉轉了過來。今天這個會議不是她的本意,完全是孫飛虎病急亂投醫。 這群人她算是看明白了,成不了大事兒,一個個比猴還精,可想的都是自己、看的都是腳尖,單打獨斗還能湊合看,一說合作就比豬還蠢。但有一點不得不承認,在獲得消息方面必須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值得聽一聽。 “洪隊長自己提出的公審?沈楠,你好歹也是一號人物,能不能別拿故事當真事聽,要聽我們自己去茶館好不好!” 沈楠講述的細節基本就是今天法庭質詢的梗概,其中以洪濤主動提出公審并最終獲得通過為重點。結果還沒講完,就遭到了金永順的調侃。 “這個消息真的不能再真了!實不相瞞,管理處的聞處長正在樓下包間里宴請新上任的新七區管理班子,席間談論的內容和咱們差不多?!?/br> 聽到有人質疑自己的職業cao守,沈楠立刻就把消息來源公布了出來。做為聯盟里最大的娛樂場所,他干別的不成,打探消息必須一門靈。 第963章 流言3 “這有點說不通啊……” “不會是聽岔了吧!” “老沈,要不你再去聽聽,哪兒有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送的道理!” 但這次大部分人還是不太相信沈楠的說法,紛紛出言質疑。倒不是他們覺得沈楠沒這個能力,而是答案太匪夷所思。 如果說人走茶涼,洪濤以前攢下的人情不太足,或者現任聯盟理事長公報私仇、落井下石,大家全都能理解??赡鷣韨€主動要求公審,這不是斷了依靠人情脫罪的可能性嘛。殺人罪,總不能說洪濤特別愿意去服苦役吧。 “別看我,鼠哥做事從來都是自己拿主意……”眾人想不明白,于是把目光都投向了胡楊。結果不光沒得到提示,還更糊涂了。 “……今天先這樣吧,大家回去多打聽打聽消息,這么大事兒總不會一點風聲都不露!”秀山太太悄悄捅了捅孫飛虎的后腰,兩人對視一眼,孫飛虎馬上心領神會,以召集者的身份宣布散會。 “胡老弟,我正打算去一趟新七區,要不咱倆搭伴走一趟怎么樣?”懷著各種各樣的猜測眾人陸續離開,白思德故意走在胡楊身邊,剛出娛樂城的院門就湊上去遞了根煙。 他決定不想了,但還不能比別人想明白的晚。咋辦呢?這不是有現成的傳聲筒嘛,讓胡楊去問洪濤,就算得不到準確答案,應該也比瞎猜靠譜。 “……白老板,不是我故意推諉,是鼠哥真不讓我們幾個去?,F在他又不是公司的人了,咱們誰去都不太合適,您說呢?”胡楊一聽是這事兒,剛叼上嘴的煙也不點了,很有還回去的意思。 “嘖,這事兒鬧的……當初我都不知道為什么要表決!”白思德也是一臉的愁容,把洪濤踢出公司是孫飛虎和秀山太太的意思,他和沈楠全是跟著投票的。 當時只是覺得人家那么大的人物,就算不踢也不會繼續留在公司里,啥受審不受審的不過是走個過場,早晚還會回到管理層的。沒承想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了預估,完全不走尋常路,怎么搞著搞著有點要玩真格的意思了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看您和張隊長挺熟,要不去問問他?” 胡楊心里倒是比其他人多明白點,可也僅僅是那么一點。洪濤臨走的時候告訴他別瞎打聽,也少摻合,有事兒會讓笨豬或者沈萬三回來通知,不通知就是沒事兒。 “你們不也……哦對,成吧,我來辦!”白思德本來想說你們不是更熟,話到嘴邊才想起來,孫寧打上門鬧過一次,從哪兒之后張謙就開始對平安公司的車隊嚴加盤查,有段時間幾乎什么東西都帶不進來。 最終還是孫飛虎出面,賣了好大臉才勉強讓張謙松了松手,但依舊不能大張旗鼓的從紅區往安全區里夾帶貨物,光這一項就讓公司損失了不少利潤。 “你剛才捅我是什么意思?” 與此同時,在秀山太太的馬車里孫飛虎正用手摸著大光頭郁悶呢,合算把人都叫來就發了個公審的通知,到底該怎么應對一點兒也沒研究出來。 “你說公審起來誰最難受?”秀山太太剛開始也沒想明白洪濤干嘛要在公審問題上做文章,但胡楊的一句話提醒了她。 胡楊說:鼠哥做事從來都是自己拿主意!也就是說洪濤主動要求公審很大可能是真事兒??墒沁@么做有什么好處呢?其實只要確定了是主動要求的,稍微走出慣性思維,得失就不難算出來。 “……如果按照沈楠的說法,真讓流民代表參加的話,洪隊長和聯盟高層兩邊誰也好受不了,光是張鳳武就能牽扯出來一大批人??扇思沂枪?,手里有權有槍,就算暫時被弄個灰頭土臉,最終吃虧的還是洪隊長,民不與官斗??!” 孫飛虎按照秀山太太的思路仔細想了想,得出的結論依舊不太樂觀。他曾經就在這方面吃過大虧,總結了不少經驗教訓,同時也有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意思。 “洪隊長離開平安公司之前我們倆單獨談過一次,他說要把你當年沒做完的事情再做一遍,還說盡量不要使用武力。也正是因為這句話我才決定拉著你一起幫他,盡管成功的希望看上去真不太大,也愿意試試。 你當年可是事無巨細一直沖在前面的,應該明白一件事,想讓上面那些人低頭認錯非常難,他們會想出各種辦法推諉、拖延、抵賴。斗爭了大半年,被抓了那么多人,你聽到過他們認過一次錯嗎?” 有可能是旁觀者清,也有可能是從小的生活環境和文化影響,在某些問題上秀山太太的理解要比孫飛虎這個實際領導過流民的人還深刻。 “認錯是不可能的,誰認錯誰下臺,擱我我也不認。反正流民都不是一條心,簡單的拉一派打一派就總有人上當,最終出錯的總是咱們,他們永遠沒錯!” 一提起那次轟轟烈烈卻很短命的運動孫飛虎就只剩下長吁短嘆了,經驗教訓太多也太沉重,如果早知道是那個結果,說不定就不會開始了。 “這次可能就不太一樣了,洪隊長要用公審的方式讓他們認錯。不光要認錯,還要把對錯的思路公開講出來引以為戒。飛虎啊,以前我們的理解可能有點問題,用了太多蠻力,效果反而不天好?!?/br> 其實一開始秀山太太也沒有完整的思路,只是覺得洪濤這么做肯定有伏筆,可是和孫飛虎聊著聊著,思路越來越清晰,不敢說百分百,也能大致搞懂公審帶來的好處了。 “這也太……特別了吧!” 孫飛虎也聽懂了秀山太太的分析,沒有提出異議,只是覺得如此詭異的辦法不應該從洪濤那種看上去糙了吧唧的人腦子里崩出來,如果換成師爺就容易接受了。 “不是特別,是勇敢!他好多次提起過,權力是要自己去爭取的,我們可能都沒仔細聽?,F在好了,他正在用自身去演示給我們看?!?/br> “能成功嗎?”和秀山太太的格局比起來孫飛虎要遜色多了,說到現在還是沒能完全理解,依舊在為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憂慮。 “只要公審能正常舉行,洪隊長就已經成功了。到時候聯盟管理層會被扒得體無完膚,除了咱們,所有流民都能親眼看見、親耳聽見。這可比你挨家挨戶動員的效率高多了,說服力也強多了?!?/br> 看著丈夫的樣子,秀山太太微微搖了搖頭。她不是輕視孫飛虎的才能,而是在暗中慶幸當年沒成功,否則這個男人恐怕就活不到今天了,有時候能力不足反倒是個優勢。 “然后呢?光揭露了有什么用,他們肯定會找出幾個背黑鍋的把責任一推,剩下的該干什么還是干什么,于事無補!”可惜孫飛虎還在為具體細節擔憂,或者說正在用失敗者的思維去評價別人的舉動,也能叫做經驗主義吧。 “咱們不能指望洪隊長一個人就把所有事情都辦好,他起個頭,把堅硬的外殼拱開條縫,其他人也得出力氣。這又不是一家一戶的事情,所有流民都將成為受益者?!?/br> “……那咱們現在該怎么辦?”讓媳婦教訓了一頓,孫飛虎可算是明白了,扔掉旁觀者的身份,打算去干點實事了??梢粫r半會又想不出該干啥,洪濤玩的這套東西和他當年完全不是一個路子,生怕貿然行動幫了倒忙。 第964章 暗度陳倉 “發動一切關系,把公審的細節打聽清楚,如果真允許流民代表參加,爭取讓咱們的人進去越多越好。你明天找可靠的人去趟城東安全區約一約孫寧,就說我想和他見面聊聊?!?/br> 不愧是在日本長大的,哪怕只是個家庭婦女也深諳這類事情的關鍵所在。光靠人多還不太夠,必須讓人多轉化成有效人數。 平安運輸公司在城南安全區里朋友多、勢力大,城北安全區本來就是她的根據地,于是老太太又把眼光盯向了城東。只要是和洪濤有關系,且看上去志同道合的人,不管之前是敵是友都可以先試探試探。 “孫寧!忠義公司的孫寧?”結果這個建議又讓孫飛虎一臉驚詫,誰不知道孫寧是孫長忠的結拜兄弟,而孫長忠正是上次出賣自己的人。 就算洪濤在信陽救了他們一次,可兩家公司依舊是競爭對手,暫時還達不到化敵為友的程度。這么重要的事情如果讓孫長忠知道,后果可想而知。 “他能為了洪隊長親自上門,又公開和胡楊翻臉,本質上應該不是個糊涂人。我也不會說太多,只是提個醒,到底該怎么選擇隨他。 現在咱們需要的就是人,只要利益訴求一致,其它矛盾都可以暫時擱置,公審的結果才是關鍵。讓更多人參與進來先熱熱身,對以后的進一步發展很有用!” 秀山太太當然知道孫寧是誰,可她并不太在意,很有點團結一切能團結力量的意思。打算通過公審在安全區的流民里重新聚集起一股力量,為將來有可能的改變做準備。 如果洪濤在場,會很感慨當年沒發現這個人才。要是能把這位也弄進復興聯盟的管理層,和周媛、林娜、藍迪、劉全有一起互相牽制,估計就沒初秋和高天一什么事兒了。 實際上這個話題不僅僅在平安運輸公司的小團體之間展開,也不光在城南安全區里流傳。在某些人的故意推動下,公審的消息都沒瞞過12個小時,在當天晚上就已經開始發酵了。 從城北、城東、城南安全區到基地內部,只要是有人群聚集的地方,不出三分鐘肯定要聊起這個話題。大家眾說紛紜,越傳越亂,說什么的都有,沒個準譜兒。 更有甚者,隨著無線電波,這股熱議的浪潮在第二天又席卷了長安、長春和津門港,以及各地駐軍和廠礦企業,再想瞞也瞞不住了。 估計到不了第二天晚上,這件事就得傳遍亞洲的大部分幸存者組織。不僅東南聯盟和西南聯盟在津門港派駐有情報員,凡是和東亞聯盟有貿易往來的幸存者組織都會派駐這類人。 對于外界發生的事情洪濤知道,但沒任何反應,還禁止笨豬和沈萬三有反應。當晚在十字路口燒烤時他只把公審的消息隨口通知了反抗軍和救贖者首領,既沒說需要啥也沒說不需要啥,然后就沒下文了,縮進了三樓兩天沒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