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靜 第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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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秀眉擰住,如坐針氈。 林敘視線移動,抬手拂過她的碎發,似親昵又陌生地蹭到她挺立的鼻尖,唇線抿起,“你一直在騙我?!?/br> 從頭騙到尾。 就連喜歡都若即若離,或有或無。 溫靜的側臉被他輕輕掰過來,半強迫地對望,輕描淡寫的字眼吐出口卻格外地沉重,“我媽走了,乳腺癌,我大二那年查出來的?!?/br> 所以要把時間留給親人嗎。 這事兒,她只字未提,他毫不知情。 這么輕飄飄一句倒裝描述。 造就他們五年的分別。 “那你有沒有想過?!绷謹⒅父箵崦彳浀拿纨?,嗓子沙啞至極,“我會留在你身邊?!?/br> 何止是留下。 只要她一句話。 他愿為她俯首稱臣。 第55章 一路平坦,車在別墅門院???。 溫靜后知后覺自己沒有報家門住址,司機把她送到林敘的家里。 車廂沉悶,她不得已出來透氣,心里堵著的一塊石頭始終上下不去的,隔著夜色看他出來,手里的酒瓶子不知何時已經空了,下車后沒看她一眼,扔開酒后又去摸了根香煙。 她想回去,找司機商量回家的事情。 司機是跟林敘做事的,凡事都要報備主人家,送她回去這事并沒有得到認可,林敘掌心攏起聚火,煙頭點燃后寒風中冒著橙色的光,薄唇咬著煙蒂,云霧之中瞇眸望于她。 她連回家這事都不和他說。 得有多生疏。 “沒事?!睖仂o沒怪那司機,“我?????叫車吧?!?/br> “外頭的車進不來?!彼緳C解釋道,“得出去等?!?/br> 但從這里到大門口又是很長一段路,大冷天的一姑娘走在寒風里,身體受不得涼。 捻滅半截煙,林敘斂著脾性,“不能住下?” 溫靜實話實說,“不方便?!?/br> “我讓阿姨給你買生活用品?!?/br> “那你為什么不讓司機送我走?!?/br> “看不出來嗎?!?/br> “什么?” “我無賴?!?/br> “……” 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溫靜算計下從這里到保安亭的距離,四公里,走得快一點的話可以自己發熱,不會太冷,就當鍛煉身體。 可惜還沒出去就被寒風吹著,打了個不輕不重的噴嚏,她吸吸鼻子,攏攏身上大衣,又要走的時候看見司機朝她過來,做了個請上車的手勢。 林敘那邊松口了。 她隔空遙遙看去,總有一種錯覺,他們這五年,好像并沒有分開。 林敘給自己撂完話就進去了,阿姨過來接外套,一到晚上就精神的小白貓樂騰騰過來湊熱鬧,像是嗅到其他人的氣息,好奇地跳到門外去張望。 一雙貓咪眼睛黑溜溜的。 溫靜朝它擺了擺手。 它以為是喚它的,趕小跑過來蹭褲腳。 溫靜把它抱起來一會兒,怕它凍著又放下,催促道:“進去吧,外面冷?!?/br> 她擰開車門,依依不舍看貓回去。 白貓挨到門口,里面忽然傳來阿姨的呼救聲。 “先生……您沒事吧……” “手機呢,要不要撥打救護車?!?/br> 準備開車的司機聽到動靜,立刻擔憂地過去,溫靜亦步跟上,疑惑的同時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剛到玄關處就看見林敘雙膝跪在地板上,單手作以支撐,避免就此倒下,另一只手摁著眉骨的位置,雙眼緊閉,細汗從額際流落,神色看起來極其痛苦。 旁邊的阿姨急得不行,拿起手機要撥打求救號碼,被林敘克制的嗓音喊?。骸安挥谩?/br> “可是先生你現在……” “我說不用,你沒聽見嗎?!?/br> 阿姨被喝退兩步,臉上仍然浮現著擔憂,看到玄關處的人后不由得流露出求救的意思,做司機的是林老爺的人,見此過來相勸幾句。 從對話可以看出林敘這樣的偏頭痛不是一次兩次發作了,輕一點的緩一陣子就好,實在嚴重的話可以吃藥或者去醫院,對后面兩種方案林敘都采取漠然的態度,扶著司機的肩膀站起來之后,態度依然不變。 他不愛吃藥。 賽車訓練時能在世界偏遠地區跟原始人似的吃住,粗糙得毫無少爺矜貴的架子,矯情起來也是誰都伺候不了的性子,和水就能吞的藥丸碰都不碰。 溫靜早就稍有了解,沒想到的是這人變本加厲。 不知道自己站在什么立場面對的他,她生硬地杵在那里,喊了一句:“林敘?!?/br> 清淺的聲線像是給混沌的大腦帶來一絲指引的方向,林敘閉了閉眼睛,那一刻大抵有些遲疑的,但他還是沒動,甚至沒回頭看她,調整好狀態后輕飄飄落下一句:“我沒事,你回去吧?!?/br> 隨后就邁開步伐上樓了。 每一步好似和常人無異,唯有手背暴起的青筋顯露所有都是在隱忍。 阿姨給溫靜拿了鞋子,擔心從未消退過,嘆了一口長氣,司機也無能為力,這家少爺脾性倔強而執拗,鮮少人能勸得動,家里長輩都不行。 溫靜失神地看了會樓梯口消失的人影,喃喃問道:“他生病了嗎?” “大病倒是沒有,但他偶爾會犯偏頭痛?!卑⒁探忉?,“大部分情況都很輕,偶爾加重的話只能吃藥緩解?!?/br> “為什么會頭痛?” “這個……”阿姨不知道原因,因為照料悉心,她是從林家調動到這邊的,只負責家內情況,不了解外事。 司機倒是知道一些,“聽說幾年前出過一場車禍,不知道和后遺癥有沒有關系?!?/br> “車禍?嚴重嗎?” 司機搖頭,他不了解,知道的這點內容都是在林家打工時聽到的,真假都未必能確定。 車禍沒什么稀奇的,玩賽車的發生過大小車禍都很正常。 溫靜的心懸起來就沒放下過,腦海里想起看到林敘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歲月流過,痕跡已經減淡,如果是剛開始看到的話想必會更觸目驚心。 果真還是出事了嗎,哪怕是頂級賽車手也無法確定百分百的安全,這件事沒人和她提起過,傅凡洲上次吞吞吐吐,想說的可能就是這個。 阿姨端過一只水杯和一板藥來到溫靜面前,誠懇地詢問她能不能幫忙送一下藥。 “先生和小姐你應該是很要好的朋友?!卑⒁掏茰y道,“你去勸一句,肯定比我們這些打工的要有用?!?/br> “我和他……” 說朋友太生疏。 不說朋友更疏離。 幾次會面,林敘對她冷漠太多,她沒抱有太大的希望,先接過來,過去看看再說。 在阿姨的帶領下來到主臥,敲兩下門,沒反應。 會不會出事了? 這個念頭浮出,溫靜心跳到嗓子眼,再去敲的時候力道加大很多,沒一會兒門打開一截,只亮一盞壁燈的房間格外昏暗,林敘身子影影綽綽出現,耷拉的眼皮深陷,眸色湛黑得毫無溫度。 “溫小姐想給先生您送藥……” 阿姨一句幫助的臺詞還沒說完,溫靜連人就被門內男人伸出的一條手臂給拉了進去,跟黑洞似的硬是將人吞了后門很快合上,留下阿姨發怔,這情況不對勁啊,是不是還要給那兩人再準備點其他東西…… 天旋地轉間,溫靜手里杯子的水灑出去一半,些許落到林敘的手腕上,再順著手指線條墜下,透明的液體落在地板上,她思想有過穿越時空的剎那,在他幾年前的車禍現場感同身受,那時候流了多少血?應該很疼吧,在她獨自忍受孤獨的歲月里,他又在經歷不為人知的什么? 昏暗房間,四目相對。 那股蠻力將她拽入房間后一直沒松開,卻也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壁燈折出來的亮度印入溫靜的眼底,眸間盈著細碎的光,毫不避諱地同他直視。 周身漫出淡淡的煙草香。 林敘的指尖不知何時夾著半截香煙,她來后就沒動過,不知不覺快燃到末尾,他無情緒地低聲嘆息:“都讓你走了……” 她捏緊手里的杯子,正要回答,肩頭慢慢傳來重感。 他輕輕靠了上來。 細碎墨黑的短發蹭到她的脖頸,癢癢的。 他突然的瓦解讓溫靜不知所措好一會兒,小聲叫他的名字:“林敘……” 他不應。 “你能吃藥嗎?!彼龁?。 他悶聲回:“你很擔心嗎?!?/br> 想要矢口否認,又想起說謊的人鼻子會變長這句話,溫靜最終實話實說:“嗯?!?/br> “有多擔心?!?/br> 這人干脆得寸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