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歡 第3節
反觀傅允,他只是輕扶著欄桿,便可站著不隨船身晃動,他淺笑地著看衛鶯的狼狽,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 “唔!” 一個浪頭打來,衛鶯驚呼一聲,直直地往身后倒,眼看著就要頭朝地摔在船板上。在這瞬息之間,一股馥郁的沉香味襲來,傅允伸手托住了她的后背。 兩人隔得極近,衛鶯甚至能看清他狹長丹鳳眼下一顆并不顯眼的痣,還能感覺到他粗/重的鼻息噴灑在自己臉上,還注意到他喉間喉結滾動,似在吞咽什么。 沉默片刻,傅允像先前一樣笑著出聲,化解了尷尬的氣氛,“衛鶯meimei,怎么不求我幫忙,你看,你剛剛不求我,差點就摔了?!?/br> 衛鶯本想正正經經給他道個謝,一聽這話,又想起雨夜他讓自己求他的惡劣,小臉頓時繃起,兩個腮幫子微微鼓起,兇巴巴地瞪著他,啐他一口,“呸!” “哦,還罵我。那我可松手了?!备翟恃b作真的被吐了口水的樣子,用袖子擦了擦臉,但一點都沒有嫌惡的神色。 衛鶯收斂了兇巴巴的神色,不足所措的輕哼了一聲,有些訕訕的,就像是一只炸毛的傲嬌小貓,突然把爪子收起來,不大適應。 這才乖嘛。 “狗官!你們這些狗官!我們已經被困了這么久,你們現在才跑來救人!我爹娘都已經死了,我一個人活著還有什么意思?我要殺了你們,為我的爹娘償命!”一人發瘋了似的從人堆里跳將起來,手里拿著一柄泛著白光的匕首,往傅允后腦勺的方向刺去,此人赫然就是先前那個面露兇光的人。 “小心!”衛鶯失聲叫道。 傅允旋了個身,堪堪避過了敏銳的刀鋒,他此番前來,身上沒有配劍,因此只能以躲避為主,躲避的同時,最大限度的保護衛鶯。 那人是個練家子,本想一擊即中,卻都被傅允巧妙避過,傅允的侍衛們都反應過來,他已經沒什么機會了,殺狗官不成,反倒可能賠上性命,于是當即轉變策略,把匕首橫在了傅允懷中嬌美人的脖頸處。 “哈哈,要殺要剮隨意,如果你不想讓她死的話。 ”他語含諷刺的狂笑道。 作者有話說: 傅允:今天又是可以欺負媳婦的一天,可素有點心疼是怎么回事? 衛鶯:55555 第4章 賑災(二)小修 匕首的尖端已經觸碰到衛鶯脖頸的肌膚,輕輕一刮擦,就劃出一絲淡淡的血痕,宋軒等人不敢輕舉妄動,怕此人被逼急了,一時沖動做出什么事來,衛鶯又是平陽侯府的千金,出了岔子他們可擔待不起。 “別怕?!备翟矢杏X到懷中人兒身子輕顫,在她耳邊安撫似的道。他瞇起眸子看向拿匕首指著衛鶯的人,眸光森冷,隱隱現出殺意,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極度危險的信號。 下一瞬,傅允以一種常人難以察覺的速度握住了匕首,力氣之大,此人手上的力量根本無法與之抗衡,動彈不得。他驚詫地看著傅允,眼前之人的功力明顯高出自己許多,而他竟一點都察覺不到!他只得丟棄匕首,生生往后退了幾步。隨后,被圍攏過來的宋軒等人五花大綁捆在地上,十幾只劍尖齊刷刷對準了他的頭顱。 而傅允的手,因為握的太緊的緣故,鮮血一滴滴順著匕首流了下來,被雨水沖刷散開,在水里開出艷麗的花。 此時船行漸穩,傅允松開衛鶯,朝前走了幾步,居高臨下地注視著被捆縛住的人。他這才看清了少年的模樣,他不過十六七歲年紀,生的面目清秀,只是因為饑餓的折磨,臉頰瘦削,瞳孔有些凹陷和泛黃。 “想殺我?呵,”傅允輕聲笑了,這笑聲雖輕,卻讓人不寒而栗,“再給你一個機會,跪下磕頭,本王心情好了,說不定會留你一條賤命?!?/br> 少年聽了傅允的話,赤紅著一雙眼瞪著他,眼中恨意不減反增,他在雨中狂肆地大笑,“磕頭?你覺得可能嗎?左右不過一條賤命罷了,死就死了。我只恨,沒能在黃泉路上拉幾個狗官墊背,哈哈哈!” 傅允見此人不識好歹,留著也是個禍害,眼神示意宋軒動手,鳳眸里是毫不遮掩的殺意,風吹起他衣角和鬢發,看上去就像手握生殺大權的修羅,睥睨在風雨里跪伏顫抖的眾生。 衛鶯是平陽侯衛淵之女,若不是親眼所見,絕不會相信這樣惡毒的咒罵,可這少年發瘋,的確是因為失去父母之痛,且不愿為偷生折辱自己,倒是個有骨氣的。在宋軒動手之前,她開口阻攔,“王爺,金陵遭逢百年難遇的水澇,是所有人都不愿發生的事。我父親衛淵近日為水患奔波,但礙于能力和經驗不足,沒能保護好金陵百姓。這少年也是因一時之痛,才做出不理智的舉動。此事要罰,也是罰我父親。衛鶯自認沒有為父親做過什么,愿代為受罰?!?/br> 衛鶯說完,便跪了下去。其實按傅允的脾性,他只要親自到金陵,衛淵這個金陵府尹的官位早該保不住了,可傅允卻一直隱忍不發,倒讓衛鶯惶恐。 “你……” 若此人只是動了殺他的心思,沒有對衛鶯造成威脅,傅允斷不會如此不分青紅皂白。他這樣做,是為了保護她??尚l鶯倒好,反而跪下來替這個差點殺了自己的人求情,簡直胡鬧。他有說要懲治衛淵嗎,在她心里,他就是這樣不近人情的一個人? “罷了,宋軒,不必殺了??苛税?,就放他走,不用管他死活?!备翟嗜嗔巳嗝夹?,冷冷的道。 余下的人被送到臨近的村子里暫時住下,到酉時三刻,杏花村幸存的所有人都已轉移完畢,衛淵也派人送去了飯菜和糧食。 夜幕降臨,回程的馬車上,衛鶯實在抵不住疲乏和困倦,也顧不得車上只有她和傅允二人,沉沉睡了過去。 “二妹,你給我的這張美人圖,畫的是誰???”衛霜端詳著手里的畫卷,看了半天也認不出來,只是覺著這畫中的男子著實生的好看,劍眉英挺,輪廓俊朗,有種孤傲之氣,和攝政王的陰柔沉肅是兩種不同的風格。 衛柔神秘地一笑,往衛霜耳邊附耳湊道,“是太子,出自三妹手筆,你沒瞧見這男子肩上站著一只黃鶯鳥么?一會兒,你只要不小心往攝政王身上那么一撞,掉出這幅畫來,他自然明了其中的含義?!?/br> 說話間,廊下果然來了人,衛柔趕緊躲進走廊旁的花草里,不敢作聲,等著看好戲。 衛霜本來以為,攝政王和衛鶯是各走各的,誰曾想,他竟然懷里抱著睡熟了的衛鶯,計劃趕不上變化,她還是硬著頭皮沖過去,和傅允撞了個滿懷,一幅美人圖掉在了地上。 傅允反應很快,微側了側身子,沒有讓她把衛鶯撞醒,他安下心來,這才瞧見了地上的畫。 “王爺恕罪,我著急忙慌的,不想撞到了王爺?!毙l霜低著頭認錯,心里卻是又嫉妒又歡喜,嫉妒的是傅允懷里的人不是自己,歡喜的是這短暫觸碰的一瞬間,她心底那雀躍的悸動。 “急什么?這幅畫可是你的?”傅允本不欲搭理她,可這畫里的人,和他討厭的一人著實相似,雖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可作畫之人敏銳地捕捉到了眉宇間的那股神韻。且這只黃鶯鳥,和衛鶯的名字有關,模樣嬌俏,倒像是小女兒思/春的畫作。 衛霜愣愣的看了幾秒,搖了搖頭,“這不是我的東西,這畫上的人,我也完全不認得。哦,對了,我剛剛是去三妹的房中借書,許是夾在這書里的,我現在給她還回去?!?/br> 衛霜忙彎腰去撿地上的畫,被傅允打斷了,“不必,你先回吧,我拿去就好?!?/br> 衛霜看著傅允離開的背影,得意的拍了拍手,與草里藏著的那雙眼睛相視一笑。二妹確實聰慧,能想出這樣高明的計策。 傅允把人抱到宜蘭苑,小姑娘睡得很沉,兩手搭在他的肩上,在他把她放下來時,還不愿撒手,櫻唇不情不愿地咕囔著什么。 他愣了一下,失笑,輕柔地解開她的兩手,把她放在床上,這才開始仔細端詳起手里的美人圖。越看,眸光的溫度越冷,直至口里溢出一絲冷嘲,呵,真就那么喜歡?那元昊,外強中干,太子之位不過是靠著嫡長子的身份,只要自己一句話,廢太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這樣自我安慰的想著,他的鳳眸還是嫉妒的發疼,不自覺地把手里的美人圖撕成了一片一片,直到元昊的臉在腦海中分崩離析。 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沒有人知道,他此番來金陵的真實目的,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而現在,他好像有些知道了。 第5章 賑災(三)小修 衛鶯這一覺睡得早,卯時不到便醒了,此時夜色尚未消弭,她自覺腹中空空,撐了傘,摸索著往東廚1去。今日雨勢稍稍小了些,微雨飄在身上,浸著絲絲涼意,跟往年八月的燥熱全然不同。 東廚現成的吃食不多,單就一碟消暑的綠豆糕,衛鶯拿來裝在食盒里,等不及回宜蘭苑再吃,路上便偷拿了幾塊來吃。走到云水苑,不似先前黑燈瞎火,已經上了燈,一人身形頎長,負手立于廊下,他僅著素白色里衣,燈影綽綽,映著他精致俊美的容顏,和樹影斑駁的墻面。 衛鶯見他眸光觸及自己,兩頰些微發燙,拿著糕點往嘴里送的小手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放下來,他應該是剛起來,雖沒有衣衫不整,可這種畫面也不是衛鶯一個閨閣女子能看的。她惱恨自己,為什么非要走這條道回去。 “……王爺,早啊,這綠豆糕,你要嘗一嘗么?”傅允不主動說話,衛鶯不知道該說什么,卻也不能不說,畢竟昨日是他救了她。衛鶯眸光低垂著不敢看他,遞出食盒,嬌糯的軟語似融進了綿綿細雨。傅允是上京人,衛鶯同他說話,用的不是方言,可即便這樣,也含著一股子江南女兒的嬌與軟,聽的人連骨頭都能酥了。 傅允喉頭滾動,眸中墨色濃的像這天色,化不開。衛鶯只是做做樣子,她不覺得像他這樣的人會稀罕綠豆糕這種玩意兒,肯定會嗤笑著拒絕,不想他卻伸手打開食盒,取了幾塊。 “用了早膳,便早些來找我?!彼ひ舫脸?,叫人聽不出喜怒。 衛鶯應了離開,傅允才把綠豆糕塞入口中,輕咬了一口,清甜可口,融化成絲絲甜意,滿口生津。上京不是沒有此類甜食,他從來不吃,可剛剛,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想要嘗一嘗。 * 史載以來,金陵自古便是物阜民豐的膏腴之地,糧食產量除了能讓金陵百姓飽腹,福澤還綿延至周圍的縣市和貧困地區。最主要的原因,是處在秦淮河流域,灌溉水源充足,很少發生大規模的旱災??筛5溝嘁?,昭寧十三年,遇上百年難遇的水澇,秦淮河水位上漲,泛濫成災,現在已經到了歷史水位的最高點,雨還未停,再這樣下去,遲早整個金陵城都會被秦淮河吞噬,變成一片沒有人煙的水海。 衛淵治水的策略是,修筑堤壩,抬高兩岸,防止河水漫出,不過這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傅允一來,便見數百個人赤著膀子把沙袋堆在河道兩岸,河中水流湍急,其間有人掉落進滿是泥漿的水里,也不見有人施救,很快便被水吞沒,不見了蹤影。傅允看的眉頭微皺。 他找人喚衛淵過來,衛淵不明就里,但心里還是緊張的很,一路小跑上船,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顫著聲音道,“王,王爺,您來了?!毙l淵四十左右年紀,年歲不算大,兩鬢已生出銀絲,看上去有些蒼老,想來是日夜cao勞的緣故。 “嗯?!备翟实?。眸光看向遠處,未再作聲。 衛淵見傅允不說話,也揣度不了攝政王的心思,傳聞他喜怒無常,能于瞬息之間定人生死,只能縮著腦袋,祈禱他能高抬貴手放過自己。 衛鶯站在一旁,輕咬著唇瓣,兩手絞在一起,面容有些蒼白。父親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過錯? “衛大人身居高位,自是才學傍身,又兼為官多年,論為人處世的經驗,當在本王之上,不會沒有聽過鯀禹治水的故事,呵呵?!绷季?,他看著戰戰兢兢的衛淵嗤笑出聲,無能之輩,不管資歷多深,他向來瞧不起。在傅允看來,衛淵唯一的本事,就是生下了女兒衛鶯。不然,他這官早沒的做了。 “微,微臣聽過?!?/br> “禹治水,采用的方法是疏不是堵,你這樣盲目堆高河道,看似止了一時之患,長此以往,河中水位高出地面許多,會形成’懸河‘,屆時水患之害將是現在數倍,衛大人,我且問你,你有幾條命,擔得起金陵覆滅的責任???” 衛鶯從沒見傅允說過如此重話,他鳳眸危險的瞇起,眼里的怒火似凝成實質,薄唇緊抿,威壓之氣能讓周圍人呼吸困難。他生氣的模樣,實在是有些駭人。 “回王爺,微臣不敢!”衛淵抬起頭來,臉上冷汗直冒,打濕了兩鬢白發,渾濁的眼中皆是惶恐,“微臣是一時糊涂,才會想出如此蠢笨的法子!求,求王爺指教要如何做才能止住水患,微臣定當竭盡全力!”慌亂中,他求饒似的拉住了傅允的褲腿。 傅允登時一腳踢開了他,“是聽不明白么?修分流河道,把水引入東海。還有,將這些人的名字登記在冊,務必保證其性命安全。否則,本王唯你是問!”說完,他看也不看衛淵一眼,便拂袖進了艙室。 “爹,你沒事吧?”衛鶯在一旁看的是心驚動魄,這些時日的接觸,她差點忘了自己每天面對的人是權勢滔天的攝政王,甫見他發怒,才恍然想起。雖是父親的過錯,還是叫人心中震駭。 被女兒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衛淵有些慚愧,他笑著搖搖頭,“爹無礙。鶯鶯,你近日跟著攝政王,凡事也小心些,可別輕易惹了他生氣?!?/br> 衛鶯目送老父親一瘸一拐離開,眼圈發疼,心中憤憤,雖然衛淵一再讓她不要惹事,還是氣不過轉身往艙室里去了。 作者有話說: 1東廚是廚房的意思辣 傅允:今天好開心,媳婦給我綠豆糕吃~ 第6章 賑災(四) 船上不止一間艙室,其中一間,宋軒規規矩矩守在外面。衛鶯跑過來,兩手叉腰,微微的喘,順帶還白了宋軒一眼。搞得宋軒納悶,他是哪里做的不好得罪這個衛三小姐了? 饒是如此,宋軒仍好意想攔住她,王爺剛剛發了那么大的火,還在氣頭上,衛三小姐又是個身子孱弱的嬌美人,哪里受的住王爺的遷怒? “讓開!” 衛鶯狠狠掐了下宋軒的手臂,宋軒的手疼的一縮,眼睜睜看著衛鶯闖了進去。他只好自我安慰,王爺跟衛三小姐都已經那樣了,王爺再怎么生氣,也會顧及舊日情分吧。于是他眼觀鼻,鼻觀心,不再亂想,直到里面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 “你……你怎么沒穿衣裳!” 衛鶯本來是準備一進去就發難的,想不到竟看到了不該看的畫面。 他上半身裸/露在外,下/身只穿了條褻/褲,根本和沒穿沒什么兩樣。渾身線條流暢優美,肩頸下是清晰可見的鎖骨,精瘦的腰身處隱現鼓起的腹肌,褻/褲下兩腿白皙修長,一眼瞥去,所有的風光盡收眼底,和那張五官恰到好處的臉一樣,都是世上最完美的造物。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腹處有幾道極深的刀傷,經年累月,呈現暗紫色,像蚯蚓一樣丑陋,卻也為他陰柔的氣質增添了幾分冷厲。 衛鶯只看了一秒,便迅速用手遮住了兩眼和微微發燙的臉頰,心跳的厲害,只是腦海中還有殘余的印象,讓她簡直羞憤欲死。 傅允倒是沒想到她會闖進來,但他也沒覺得不好意思,臉也不紅一下,不緊不慢地穿好衣裳,走到衛鶯面前。 傅允還未開口,衛鶯就感覺到他身上特有的壓迫感,沉香味道鉆入鼻腔,她雖未睜眼,卻能感覺到他就在眼前,想來他已經穿好了衣裳,衛鶯把手放了下來。 “本王不過是進來換身衣裳,衛鶯meimei不打一聲招呼就闖進來,反而質問本王為何不穿衣裳,請問這是什么道理?”他好整以暇地看著頰上嬌怯還未褪去的衛鶯,眸中笑意似有似無。 “我……”衛鶯自知沒理,頓時語塞,但想起父親的腿被傅允踢得一瘸一拐,還是壯著膽子頂撞道,“我的確不該闖進來,可你那樣對我父親,他年歲大了,經不起你那么重的一腳,你又有什么道理可講?”她仰著頭氣鼓鼓看他,眼圈洇出的紅,都落入他那如古井般平靜無波的眼眸。 “本王從不為自己辯駁?!备翟暑D了一下,又道,“不過,衛鶯meimei要是嫌這個懲罰不夠,本王也可以成全你。賑災不力,罔顧民生,讓我想想,該做出何種處罰……”他瞇起鳳眸,好像是在認真思考的模樣。 衛鶯一聽,這才明白傅允這樣做的用意,看似是在“羞辱”父親,實則是在敲打他,也讓旁人知道他吃了教訓,往后不至于再揪著他這點不放。 “別……不要……” 衛鶯咬著唇瓣,杏眸含著瀲滟水光,焦急地拽住他衣袖,嗓音一下子從剛才的凜然轉為沒有底氣的嬌糯,像極了女子在心愛男子面前撒嬌的模樣。傅允自然知道她只是在為衛淵求情,心里是受用的,但還是面無表情地把她的手拿了下來。 “嗯。你先呆在這里,我去指導河道開鑿,晚膳在李家村用,別亂跑?!闭f完,傅允離開了艙室,衛鶯跟在他身后出來。 他身上的華貴錦衣已經換成了緊身干練的玄色勁裝,這背影倒不像是高高在上,執掌權柄的攝政王,反而像征戰沙場,矯勇善戰的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