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日予你 第9節
上次見他,還是一個多星期之前。 梁音心里空落落的,又回想起這幾日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無聲無息躲開了與他相撞的視線。 程津予知道她大概率不會好意思向他打招呼,但按照她的性格,應該會朝自己靦腆地露出個笑。 可是什么也沒有,反而像是急于和自己撇清關系般將頭低下去。 程津予眼底浮出一絲困惑,還有點惱火。 易舒芃朝著房奇比了個眼神,問他面前的人是誰。 房奇知道程津予那個古怪的性格,只作簡短介紹,“這我朋友程津予?!?/br> 易舒芃也看出他和房奇不是一類人,只禮貌的與他打了個招呼。 程津予回她個你好。 就像是不認識,梁音也和易舒芃一樣,與程津予禮貌又生疏地打了招呼。 可是他對她卻連個你好也沒回,只點個頭。 梁音的心沉下去,不知道程津予是因為自己裝作不認識他生氣了還是他本來就覺得自己無足輕重。 手上剛從冰柜中拿出來的飲料冒著寒氣,將她的掌心冰得鈍痛。梁音覺得這樣也好,本來自己和他這樣的人也無法成為朋友,其實沒什么好失望的。 房奇未察覺其中的細微差別,自顧自開始問自己的事情,“梁音,這學期那個音樂室用得人多嗎?” 梁音因為他的話思緒回籠,搖搖頭說:“不多?!?/br> 高一時梁音陰差陽錯當上音樂社社長,之后一直辭不掉,還好事情不多,主要任務就是管理樂器室和音樂室,掌管著鑰匙,不論是借用樂器還是借用場地彩排,都需要向她報備,她再統一上交到學校文娛部,等待審核。 北高有不少課外活動,只是參與的學生不算多,大部分學生會將更多的精力都放在學業上,音樂室設備齊全,用處卻很少。 房奇舒口氣,“那就行?!?/br> 易舒芃卻想起來一件事,“不過這學期好像有校園音樂節,到時候如果有需要的話,可能會占用音樂室彩排?!?/br> 房奇懶得去管,“到時候再說吧,這幾天我先用著?!?/br> 程津予自始至終未說一句話,滿臉都是生人勿近的冷意。 米線也吃得差不多,他站起來拎起手機要走,房奇問完自己的事情,跟著他離開。 兩人走后,易舒芃才評價,“太冷了,這種級別的帥哥,我一般都是只遠觀?!?/br> 梁音用筷子攪動面前熱氣騰騰的米線,也覺得程津予很難琢磨。 可是那兩次的見面,他的好也是真真實實的。 第8章 搬走 今晚房奇有演出,和程津予從小吃街走出來,他還要回學校一趟。 “我那把吉他還在音樂室放著?!?/br> 程津予晚上要跟著他一塊去演出的酒吧,因此并沒有先離開,而是和他一起進了學校。 快走到音樂室時,房奇突然想起來前幾天偶然聽到的事情。 他撞撞程津予問道:“欸,你知道蔣家嗎?就是那個……” 程津予說知道,“蔣遂家?!?/br> “對對對,就是他家?!?/br> “然后剛剛在那個米線店里,坐你旁邊的那個白白的,短頭發的那個小女生,就是蔣遂繼妹?!?/br> 因為早就知道,所以程津予反應平平,只是不知道房奇賣什么關子,沖他一句:“有話就說?!?/br> 想到蔣遂,他又補一句:“那人不行,你別和他搭上關系?!?/br> 房奇嘖一聲,“我跟他能有什么往來,就見過一面,臉我都沒記清。不過他啊,確實人不太行。我聽說……他把他繼妹從家里趕出去了?!?/br> 程津予頓一下,微微偏頭看房奇,難得的有了情緒起伏。 房奇講得起勁:“你看梁音那個樣子就知道她搞不過蔣遂啊,那人就是個刺兒頭。我估摸著是沒辦法了,梁音?????只能從家里面搬出來?!?/br> 程津予一反往常事不關己的態度追問:“什么時候搬出來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應該是在暑假吧?!?/br> 具體的細節房奇也不清楚,這些都是他一個認識蔣遂的朋友說的。他雖然成績吊車尾,愛玩愛混,但是周圍玩得近的朋友大多都是正經人,和蔣遂那群人的圈子有壁。 房奇回想一下,“我看梁音今天狀態也還好?!?/br> 程津予扯扯嘴角,“人都趕出去了,還能怎么樣?!?/br> 房奇平時沒個頭緒,這時候說話倒是有幾分理性,“要我說搬出來是好事啊,她mama給蔣家生了個小兒子,位子是坐穩了,蔣遂才從國外回來,蔣家那兩個老人還不得捧著手心里,算來算去也就梁音一個外人,出來還自在點?!?/br> 程津予不做評價,還告訴房奇:“少說閑話?!?/br> “得,不說了?!?/br> 搬出來確實是好事。 梁音現在住在學校附近的一個老式小區中,雖然環境和之前的住處沒法比,但是離學校很近,旁邊就是家屬區,上學放學都很方便,也不必每天擔驚受怕地躲著蔣遂。 易舒芃自開學起,幾乎和梁音形影不離,自然也知道她搬來了這邊住下。 兩人吃過飯,易舒芃嚷嚷著不想回家,跟在梁音后面回到她現在住的出租房。 房子不大,一室一廳的格局,看得出是剛入住,什么東西也沒有。 梁音放下書包,問易舒芃要不要喝水。 易舒芃擺擺手,自來熟的在客廳中唯一一張雙人沙發上坐下,“不用啦,我又不是客人?!彼h顧四周,問道:“那你現在就是一個人在這住到高中結束嗎?” 梁音點點頭。 她還記得那天發生的所有。 蔣遂看見了她從車上下來,還認出那就是程津予日常外出時用的車。 或許是咽不下當眾被程津予落了面子的那口氣,在當天晚上的餐桌上,蔣遂直言道:“這個家有她沒我,有我沒她?!?/br> 梁音孤立無援,餐桌上的眾人面帶審視地看向她,無聲質問她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 她惴惴不安,不知道該怎么替自己辯解,只敢偷偷看向她mama求助。 而梁芝蔓滿臉失望,厲聲將別人想問的話問出口,“你是不是惹你哥哥生氣了?” 梁音臉上毫無血色,說不出一個不是。 蔣遂確實是因為她而生氣,盡管那不是她的錯。 她成了寄人籬下卻惹怒主人的白眼狼。 最后是梁音自己主動提出愿意搬出去,默默觀看周圍眾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唯獨蔣遂仍舊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只是他也無計可施了。 蔣遂要的是梁音低頭向自己認錯求饒,逆來順受地聽從他的一切要求,而不是這么果決地同意搬出去。 梁音后來在房間里收拾自己的行李時,忽然有種終于解脫了的輕松。這些年在蔣家生活著,即使有她mama在身邊,她還是無時無刻都有寄人籬下的感覺。 搬出蔣家的那一天,五歲的弟弟蔣續陽正在客廳的地毯上玩著玩具,懵懵懂懂地問她要去哪里,梁芝蔓語氣親昵的嚇唬他,“jiejie不聽話,所以把她送走不要了,你要是不聽話我也不要你了?!?/br> 蔣續陽聰明機靈,在蔣家很得人寵愛,聽了這話之后撲到他mama懷里撒嬌,“mama才不會不要我?!?/br> 場面溫馨到讓她幾欲落淚。 梁音也是直到那一刻才想明白,她mama找到家了,而她還沒有。 她的東西不多,每個季節學校都有兩套校服輪換,梁芝蔓有意替后來生的小兒子存錢,用在梁音身上的花銷也是能縮減就縮減。兩個行李箱就能將衣服收拾差不多,最后還剩下一些冬天的衣服,她準備過幾天降溫了再過來拿走。 本來是打算住校的,可惜她申請的時間太遲,下一屆許多升高三的學生早在剛一放假時就遞交了申請住校的表格,現在學校的宿舍都已經住滿了。 好在梁芝蔓多少還是心疼她,給她在學校附近租了現在這個房子,并且一口氣支付了兩年的房租。 兩年的房租到期后,她也畢業了。 易舒芃不知曉其中的彎彎繞繞,梁音只和她解釋說,她和她mama新家庭里面的繼兄相處得不融洽,所以決定搬出來。 但她無條件支持梁音。 開玩笑,梁音這樣的性格,還會有人和她相處不融洽? 除非不是人。 - 開學考后的第一天,雖然成績還未出來,但整個學校已經正式進入了新學期的學習中。 班主任董老師四十出頭,人挺和藹,在放學前的最后一節課笑呵呵地主持了新學期的第一場班會,說了些與梁音安慰易舒芃時說的大差不差的話。 “這次開學考的難度,我知道,相較于之前確實是稍作提升?!?/br> 話音剛落,班里瞬間鬧哄哄一片。 有學生直言不諱,刻意加重讀音重復“稍作”二字,滿臉問號。 董老師手心朝下壓一壓示意大家安靜,“這都是事出有因的,驕兵必敗啊同學們?!?/br> 下面傳來哀嚎,“驕兵?我都成傘|兵了老師?!?/br> 底下哄堂大笑。 董老師不明白這些網絡詞語的意思,繼續說,“第二件事,明天班上要來一位新同學,大家互幫互助啊?!?/br> 易舒芃戳一戳梁音后背,難掩激動,“要來了要來了?!?/br> “然后關于新的座位調整,還是等第一次成績下來再說?!?/br> 董老師向來不說太多廢話,交代清楚事情之后就散會。 數學課代表盧和然站起來,溫聲說:“請大家留一下,我發個作業?!?/br> 發完之后,盧和然舉著一本書說,“多了一本,大家看看自己都拿到沒有?!?/br> “是新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