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我看她不爽很久了
    過了幾天,蕭銘昇找他去酒吧喝酒。    「怎么,你又想找樂子?」    「說什么呢,龍謙天找你?!?/br>    陳廷瀾皺眉:「不是約在寢室?」    蕭銘昇攤手:「原本是這樣啦,但他說今天他們寢室有人失戀了,非要喝酒,乾脆就約在酒吧?!?/br>    「他們寢室有人失戀?」陳廷瀾覺得這答案比俞凱脫單還要驚悚,「就他們寢室那個配置,還能失戀?這是找了哪路神仙當另一半?」    「誰知道,你會去的吧?就在明天?!?/br>    「幾點?!?/br>    「七點?!?/br>    「去。人有誰?」    「他們寢室的人跟我們兩個,沒了,還是你要找俞凱?」    「不必了,還嫌不夠亂嗎?」    蕭銘昇笑了笑,「也是?!?/br>    隔天晚上,陳廷瀾跟蕭銘昇在酒吧會合,陳廷瀾的課結束得比較晚,蕭銘昇在門口等他,看見人之后朝他揮手。    「又穿一身黑?你別仗著自己帥就隨便穿啊,嫌里面不夠暗嗎?」    陳廷瀾白了他一眼,「進不進去?」    「走啊?!?/br>    陳廷瀾跟在他后面進門,酒吧的燈光五光十色,舞廳上有不少人在熱舞,音樂吵雜,他不過一秒就皺起了眉頭。蕭銘昇領他到位置上,離舞廳很近的一整排沙發座。    陳廷瀾看見了四個人,其中一個他認識,s大大名鼎鼎的校草唐安,還有一個有過一面之緣,當時跟周遠哲在一塊的亦凡,剩下兩個生面孔,有一個大概就是龍謙天,就是不知道是哪個。    「啊,來了啊,歡迎歡迎?!固瓢舱酒鹕韥?,「老蕭的朋友,是叫廷瀾吧?久仰了,聽說最近我們院的一位女學生給你添麻煩了?!?/br>    旁邊一個面生的男生開口:「唐少,說話憑良心,你們院那個公主誰不知道?那是添麻煩的程度而已嗎?」    那個男生一說完話,目光就朝陳廷瀾那看了過去,他的眼神很銳利,不過也只有一瞬間。很快又恢復成原來的樣子,看上去懶懶散散地攤在沙發上。    「怎么謙謙,來得這么早,老頭沒找你麻煩?」蕭銘昇笑了幾聲,拉著陳廷瀾坐下,「我怎么不知道你們寢室這種素質還能有人失戀,不說說是哪位可憐人,我們等下要怎么避開敏感話題?」    蕭銘昇就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還特別白目,喜歡往別人的痛處說,但他這人就是運氣好,這樣的活法活了這么多年都沒翻船過。陳廷瀾掃了一圈,大概懂了。剛剛看他的男生就是龍謙天,那另一個應該就是醫學系的學霸何醫仁。    龍謙天看他,似乎還往陳廷瀾的方向瞥了一眼:「今天是找你室友來喝酒的,誰失戀不重要,他自己都不在意了,那就是個藉口?!?/br>    蕭銘昇喊服務生過來點酒:「少來,沒有事情你這種人會愿意出門?這酒吧有什么特別的?我可來很多次了,沒感受到能吸引到你的地方?!?/br>    他們這一桌沙發區,由于離舞廳近,環境實在不是說多好,陳廷瀾旁邊挨著蕭銘昇,另一邊就是亦凡,何醫仁坐在他對面,最后一個才是龍謙天。    點完酒,何醫仁就朝他笑了一聲。    「又是一個看起來很嚴肅的帥哥,兄弟,你跟老蕭的感覺差很多啊。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何醫仁,學醫的,跟你們美院的院所離得比較遠,不過有緣或許能在學校遇到?!?/br>    陳廷瀾跟他點點頭:「陳廷瀾,美術系大二?!?/br>    「哎,我知道,謙謙想找你出來的時候,寢室的人就都知道了?!购吾t仁偏過頭去,「對了老蕭,給你解惑一下,今天有亦凡喜歡的樂隊要來演出,之前我們答應要陪他來了,謙謙才把人約來這?!?/br>    亦凡喜歡的樂隊?    「我想也是吧,謙謙大概在你們寢室,也只會給亦凡一個人面子,不過我怎么不知道亦凡會聽音樂?」    「你當然不知道,我們也是最近才知道,凡凡就是悶sao,什么事都不說,要不是有次他手機耳機沒插好外放出來,還真的沒人知道?!?/br>    龍謙天一手撐著臉,「唐安,閉嘴,如果像你一樣什么破事都拿出來說,我寧愿什么都不要聽到?!?/br>    唐安摀住胸口,「哇,謙謙,你怎么這樣說話!我們兩年的革命情感呢?你還記得在床上時候答應我的事了嗎?在新朋友面前要給我面子??!」    這話說完,陳廷瀾頓了一下,但其他人面色如常,似乎是習慣了唐安這種口無遮攔的奇怪性格,特別是龍謙天,適應相當良好。    「不記得,我向來起床就不認人?!?/br>    「……」    蕭銘昇說過,龍謙天他們的寢室在七樓,可以說是那層樓的鎮樓之房。陳廷瀾覺得這之中有太多夸大不實的成分,不過寢室里面的每一個都很出名這點倒是沒做假。龍謙天有股特殊的氣場,說不上來,但那不是陳廷瀾想要接近的人種。    亦凡一直沒說話,他甚至拿了一本微積分在做題,要不是他沒否認樂隊的事,陳廷瀾都要以為多半是他們拿室友當藉口在胡扯。    服務生端酒上來,陳廷瀾對酒了解不深,讓蕭銘昇幫他點,亦凡沒喝酒,不過蕭銘昇還是幫他點了一杯萊姆放在旁邊,其他人點了威士忌,只有蕭銘昇一個人點了白蘭地。    「陳廷瀾?是這個名字吧?我敬你一杯?!?/br>    龍謙天舉杯,陳廷瀾沒搞懂他想干什么,也跟著舉杯。    「你嗆人的影片我看見了,我對那婊子不爽很久了,沒機會罵人,有人幫我做了,方法挺嗆,我欣賞你,以后有空來我們寢室坐坐?!?/br>    酒吧的燈光時而明亮時而昏暗,龍謙天輕輕笑了一聲,他的面容在燈光映照下竟是柔和的。龍謙天生的一張溫柔的臉,卻給人一種無法靠近的疏離感,還有不怒而威的氣勢,那大抵就是一個人的氣質。    陳廷瀾跟他碰杯,乾了那杯酒。男人的友誼很簡單,能一起喝酒就是朋友,酒桌上沒有敵人,酒精能讓人放下成見,不過總有些例外人種。    「哎,你們說說,我特別想知道到底是誰失戀啊,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br>    蕭銘昇自己也跟著乾了第一杯,只是他喝的是白蘭地,特別不合群。    「哦,那是唐少啦,唐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失戀,沒人當一回事?!购吾t仁說完,又轉頭看唐安,「你們系主任不是特別找過你,讓你安分點嗎?」    「靠,老子談戀愛,怎么就不安分了?」    「你那叫談戀愛?」龍謙天嗤了一聲,「連開始都沒有就失戀了,愛在哪里?」    蕭銘昇懂了,「哦──愛會消失,對嗎?!?/br>    唐安試圖掙扎:「并不會!」    他們爭執的時候,亦凡忽然放下書,轉頭看向酒吧一直空著的舞臺。吵雜的人聲在不知不覺中銷聲匿跡,舞廳的人群散去,只馀下零散幾個人。隨后,樂團出場,打響了酒吧夜晚的第一波高潮。    陳廷瀾并不喜歡這樣的環境,但他憶起當時看迎新演唱會的情景,跟現在的情況有點雷同,又覺得或許能夠忍耐,便待了下來,接著喝酒。    里面只有亦凡是樂團的粉絲,龍謙天跟蕭銘昇在聊法學院靠北的教授,何醫仁跟唐安在喝酒,陳廷瀾把手機拿出來,發現跟舒望安聊天訊息還停留在幾天前。    舒望安跟他說完之后就說有事要忙離開了,陳廷瀾這幾天也有事情,沒有跟他有新的對話。他看著對話框上顯示幾天前的訊息,琢磨著自己要不要發訊息跟舒望安說個晚安。    樂團的表演不知道何時結束了,接下來是一些駐唱歌手陸續上臺。陳廷瀾想了會,還是把跟舒望安的對話框關掉,先去整理自己的粉專訊息跟回覆。    『無論怎么講我都覺得虛偽    陪伴你那么久你說是受罪    從前到現在當我是誰    你這花心蝴蝶    昨夜陪你醉傷到我心碎    你竟說我和你不配    完全忘記往日為何    能與我徹夜纏綿』    忽地,陳廷瀾抬頭,臺上是一位戴著面具的陌生歌手,他的聲音很特別,陳廷瀾說不上來,卻又覺得有些熟悉。這首歌他聽過,是歌手張敬軒的《吻得太逼真》。    『和你吻吻吻吻吻你吻得太逼真    讓我把虛情假意當作最真心的親吻    怪自己來不及區分    你對我是酷愛是敷衍    我想問問問問問我該怎么脫身    你卻說花花世界不必當真    多么傷人讓我愛上薄情的紅唇』    陳廷瀾越聽越覺得不對,那位歌手只唱了一首歌就下臺了,他的身影隱沒在酒吧的各色燈光中,最后在后臺邊消失了,陳廷瀾捏著手機下意識就想追上去。    「才子?你要去哪?」    他起身的時候蕭銘昇正好喊住他,陳廷瀾如夢初醒,是啊,他要去哪?他剛剛想干什么?    「沒事,我去一下廁所,廁所在哪?」    蕭銘昇指了一個方向,陳廷瀾點點頭,往廁所走。    陳廷瀾到廁所洗了一把臉,他喝的酒不多,不過他的臉有些泛紅。陳廷瀾想,大概是酒精誤事,他最近越來越摸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以前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情,他必須導正回來,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他的腦袋頻頻浮現剛剛那位歌手的臉,他的聲音跟身影都太過熟悉,正因為太熟悉,反而虛假。陳廷瀾沒頭沒腦地,在舒望安的聊天框里輸入了一句「吃飯了嗎?」。    「……我在干嘛?」    他覺得很荒唐又莫名其妙,想把訊息刪除的時候不小心按成發送,他罵了聲臟話,在收回鍵上點了幾下,最后還是沒收回??傆X得那樣太刻意了,乾脆不動算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意一個陌生人,回到位置上的時候整個人還是茫然的,只是倒了一杯酒,直接乾了。蕭銘昇被他的舉動搞得不明所以:「怎么,你不是去廁所嗎?這是受了什么刺激?」    陳廷瀾沒說話,只是又喝了一杯酒。    他有些茫然,視線搖搖欲墜,最后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總覺得那位歌手的身影,在某一刻,跟舒望安重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