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圖關 第111節
到了傍晚開席,院子里載歌載舞,年輕小伙子和姑娘們對起山歌,酒一碗接著一碗。 陸詔年沾了酒,暈乎乎的,孟柔便招呼大伙兒回去了。 一車的酒氣,只有孟柔和陸聞愷沉默地看著彼此。 美森吐了好幾次,陸詔年稍微好一些,陸聞愷喂了她水,她枕著他膝蓋睡??汕砗茈y受,她費勁地把腿抬起來,直往加聞身上踢。 閉目養神的加聞始料未及,皺眉看過去,陸聞愷露出“沒辦法”的表情,毫無歉意。 加聞拂開陸詔年的腿,陸詔年又抬了上來。 加聞揉了揉眉心,勾身換到孟柔旁邊去坐了。 車平穩地行駛在路上,等美森稍微清醒了些,轉頭從副駕駛看來,孟柔靠著加聞的肩膀,似乎都睡著了。 抵達昆明,車內亮燈,幾個人陸陸續續下車,若無其事,心懷鬼胎。 冷風吹拂,陸詔年捂著臉,不敢看背后的人。 沒記錯的話,路上小哥哥摸她的臉,問她有沒有事,她咬住了他的食指。 齒間輕輕嚙咬,還用舌尖舔舐,他想把她牙關撐開,卻讓大半指節進了腔壁。 濕潤酒氣包覆,手指與舌頭糾纏著。 陸聞愷俯身低語:“吃夠了,一會兒是要還的?!?/br> 作者有話說: 美森:那我走 第二十六章 一件夾克披了上來, 陸詔年抬頭。 陸聞愷關切,“冷嗎?” 陸詔年搖頭,含糊說不清話。 一行人進了酒店, 孟柔神游回來,想問你們怎么住這兒,轉而想起城里在好地段可供選擇的酒店不多。 陸詔年同時也想到這一點,抬眼看陸聞愷,“你昨晚也在?” 陸聞愷不置可否。 “……” 那他昨晚搞什么送佛送到西?一副很體貼的樣子。 加聞住樓上套房, 直接上去了。 陸聞愷把兩個女孩送到房間, 陸詔年很緊張,根本不想與他多說話。門將合攏之際,他握住了她肩膀。 陸詔年背僵直,轉頭, “晚, 晚安?!?/br> “是不是忘了什么?” 陸聞愷眸光有些暗, 陸詔年皺了皺眉, 搖頭。 只要不承認…… 只見陸聞愷抬手,做了個電話的手勢, 然后放到她腦袋上按了按,“有什么就叫我?!?/br> “哦?!标懺t年抿唇, 低頭點了下。 “在想什么?” 陸詔年眼神慌張,“沒想什么?!?/br> 陸聞愷忽然笑了, “我會陪你回去, 今晚,好好休息吧?!?/br> 門合攏了, 玄關燈光映在陸詔年身上。 不是說送, 是說陪她回重慶。 “小年?”孟柔從盥洗室探出頭來。 陸詔年抹了抹眼角, 走過去。 * 喝了酒的緣故,這一覺睡得不安穩,陸詔年半夜就醒了。 盯著天花板看了半晌,拿出手機。那篇播客不少杜撰,不太可信,但陸詔年還是打開了。 寫陸聞澤的篇幅很長,多是講的對重慶和國府的貢獻,以及遷臺后的事。對他妻子一筆帶過,引用的還是陸家四子電視采訪里說的話。 陸詔年翻找出那個采訪記錄,有些年代了,說話的人并不年輕: “當時很多人是秘密走的,陸家是接到了死命令,必須走,飛機就在那等著。大嫂有東西拿掉了,讓司機調頭回去拿,結果就出了事。媽和我們講,是什么東西呢,是我三姐的遺物。你想我大哥是一幾年的人,但一生沒有再娶。這是大哥一生的遺憾與痛楚,我想和他后來變得那樣冷漠甚至殘酷,有很大關系吧?!?/br> “我這個三姐,我沒見過,很神奇的是什么呢,小時候我從來沒聽家里人提起過,不像二哥,所有人都說了不起的飛行員。三姐,你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有回我翻相冊看到了,拿去問媽,媽悄悄給我說,別到大爸面前去說,大爸要生氣。以至于好多年我都以為大爸是非常不喜歡這個女兒的,直到大爸臨終前,反反復復和我說,三姐肯定恨他,把她一個人丟在那邊了,孤零零的……” 陸詔年關掉聲音,捂住嘴巴,可眼淚掉了下來。 聽到水龍頭一直開著,孟柔走到盥洗室來,打著哈欠問:“你做什么呢?” 陸詔年把水覆在臉上,拿毛巾蒙著:“洗臉?!?/br> “這么早,天都沒亮?!?/br> “我們不是今天回家嗎?” “是啊,機票不還沒訂呢么?!泵先狨久?,“你想早上就回去?” “不可以嗎?”陸詔年偷?????偷露出一雙眼睛,照鏡子看不出什么,便轉過身去。 孟柔瞧了陸詔年一眼,狐疑地說:“你沒事吧?” “能有什么事?” “哦,我以為你和小哥哥怎么了?!?/br> “沒有,他跟我說了,要回去的?!?/br> 孟柔笑了笑,幾步走回去倒在床上,“那你看看機票,可以早點,但別太早了?!?/br> “知道了?!标懺t年應聲。 陸詔年沒有再看過往的事,坐在窗邊看單詞書。 等到七點,她給陸聞愷發了條微信:小哥哥,我們準備買機票啦,什么時間合適? 過了會兒,陸聞愷回:過來吃早餐。 陸詔年看孟柔睡得香,輕手輕腳出了房間。 陸聞愷叫了客房服務,餐車和陸詔年一起到。 服務生把餐點放桌上,陸詔年在旁邊的椅子坐下,陸聞愷拍了拍沙發座椅,示意她坐過來。 陸詔年假裝沒看到,陸聞愷呷了口咖啡,問:“怎么,怕我了?” 陸詔年瞪了他一眼,等服務生離開,才小聲說:“你亂說什么呀?!?/br> 晨光熹微,透過落地窗玻璃照進房間。 陸聞愷傾身,一把將陸詔年拽到懷里。陸詔年掙脫了兩下沒用,皺眉:“你能不能……” 陸聞愷挑眉,像是讓她把話說完。 “能不能尊重我?!标懺t年垂眸。 陸聞愷仍將人圈在臂彎里,低頭用呼吸刮蹭她耳廓,“怎么不尊重了?” “就,這樣啊……” “一晚上沒見,你沒想我?”陸聞愷的聲音是那么哄誘,她耳朵毛細血管涌動的感覺格外明顯。 他嘆息,“但我想?!?/br> 小哥哥還是從前那樣,人前扮高冷,私下慣會戲弄人。 陸詔年撐開他,拉開些許距離,“你,你酒還沒醒???” 陸聞愷也不惱,切好一塊松餅放到她餐盤里,“昨晚不覺得,今早上頭了?!?/br> 陸詔年呵呵笑:“我看你只呼吸也能上頭?!?/br> 陸聞愷想了想,“嗯”了一聲,“光是和你呼吸同樣的空氣,就覺得老天待我真是不薄?!?/br> 陸詔年消化了片刻,耳根還發燙:“讓你好好學中文,不是學這些奇奇怪怪的話?!?/br> “奇怪嗎?我怕說太少了?!?/br> 過去吝于啟齒,哪知時光短暫,一生遺憾。 陸詔年怔怔地看著陸聞愷,他使著刀叉,表情平淡。 “小哥哥……” “嗯?” “你會在這邊待多久啊?!标懺t年聲音輕輕的。 陸聞愷抬眸,放下刀叉:“你想我待多久?” “不是,你們實驗室有這么長的假給你么?!?/br> “這么關心我?”陸聞愷笑,“那篇論文算是在實驗室的一個成果,我辭職了?!?/br> 陸詔年不可思議:“辭了?那可是世界領先的實驗室!” 陸聞愷淡然地說:“波士頓離家太遠了,我收到了加州理工教職offer,正在考慮?!?/br> “哦,”陸詔年將信將疑地點頭,“那么,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還不清楚么,你救了我的時候?!?/br> “你一下就相信了,接受了?” “我又不像某些小笨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