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圖關 第81節
“當然,我和機構主理人很熟悉,可是不知道他們這次的向導是這樣的人?!?/br> “也許有些誤會?!?/br> “什么樣的誤會讓他們要剔除年?” 埃德聞有些煩躁:“那是他們內部的事。臨時更換一支隊伍已經耽誤了時間,我不想再麻煩?!?/br> 美森聳肩:“你今天心情很糟啊?!?/br> 水龍頭斷斷續續出水,美森上前關切,埃德聞仍擺一張臭臉。 “做噩夢了嗎?” “我從來不做夢?!卑5侣勢p聲說著,將刀片丟回皂盒,走出房間。 ************ 樓下,主人家忙著準備自助早餐,隊伍里幾個早起的人圍在吧臺聊天。 “這樣的話,是有些高反吧……” “喝了葡萄糖就沒事了?!?/br> 陸詔年坐在角落的高腳椅上,捧著一個馬克杯。 埃德聞超吧臺走去,女主人招呼他,“來杯咖啡?” “謝謝?!?/br> “誒,你是華裔還是……?”女孩大方地和埃德聞搭話。 埃德聞反應就很美式,輕輕努唇,抬眉:“pardon?” 女孩意識到埃德聞一點中文都不會講,連忙切換語言:“我是說……o meet you.” 埃德聞笑了,笑容弧度剛剛好,長睫毛半遮眼眸。 女孩離得近,一瞬被迷住了,她有點不好意思,轉頭看朋友,對方正在笑她。 “是混血嗎?” “一直問人家,你好沒禮貌喔?!?/br> 埃德聞好?????像猜到她們在講什么,玩笑說:“不是的話我會被歧視嗎?” 大家笑起來。 陸詔年喝完葡萄糖水,攏起衛衣袖子擦了下嘴唇。 她輕聲問女主人要了一塊面包,舀起蛋花和培根,包成三明治。她下了椅子,到門口穿鞋。 “你要去哪里???”女孩朗聲問,“小年,你高反好點了嗎?” “我沒事。屋子里很悶,我出去走走?!?/br> “今早有牧場體驗活動,你不跟我們一起嗎?” “我帶了對講機,有事老李他們會叫我的?!?/br> “那好喔,別走太遠!” “拜拜?!标懺t年回頭笑了下。 陸詔年沿著溪流一路往前走。雪山就在路的盡頭,群山環繞之間。 那些隊員經過四五天徒步,攀登雪山又穿越雅拉,一起來就興奮地討論所見所聞。 比起他們,陸詔年生平第一次親眼見到這樣的景色,是覺得自然很美,可并不像別人那樣心潮澎湃。她甚至不覺得放松。 是下意識擔心病癥的原因嗎? 出發時,時鐘幻象消失了,她還以為是個好兆頭。 紐扣消失的那個晚上,她到底跟埃德聞說了什么,做了什么…… 想到埃德聞脖頸上的咬痕,陸詔年一陣臉熱。 陸詔年從不記得自己做的夢,更不知道夢游是什么樣子,難道在夢里,她的人格是如狼似虎的……熟女? 一陣馬蹄聲襲來,陸詔年慌忙躲讓,險些踩進溪流里。 馬擦身而過,往山上跑去,陸詔年定身看去,只見馬背上的男人身姿挺拔,正是埃德聞。 美森慢悠悠跟在后面,和陸詔年打招呼。 “你這是要去哪兒?” “哪里都好?!?/br> “小心別迷路?!泵郎φf,“你們的人去牧場擠奶了,你不去嗎?” 陸詔年打趣:“你送我嗎?” 美森露出歉意:“我恐怕不行,不過我想埃德聞能夠辦到,他很擅長,你瞧?!?/br> 陸詔年瞥了眼遠去的背影,“不必麻煩了?!?/br> 陸詔年沿著溪水散步,直到牦牛群出來放風了。 聽民居的主人家說,牧民們早上四五點就在擠奶了,通常工作到十點鐘左右,把牛群放出去,天亮前再把牛群一個不落地趕回家。 陸詔年原路返回,果然遇見從牧屋回來的隊員。有幾個人騎著馬,愜意地觀賞風光,和埃德聞說笑著。 奇怪,這個人真是陰晴不定。 ************ 他們吃過午餐,午憩了一會兒,跟著美森徒步去海子。 團隊里有一個女向導是資深瑜伽教練,她帶大家去那兒冥想。 陸詔年一開始就注意到了對方,但這幾天接觸不多,陸詔年現在才從大家的談話里得知對方的名字叫ivan,很男孩子氣。 “沒有,我本名就叫意繁,展意繁?!?/br> 人們問是哪幾個字,埃德聞能聽懂似的,淡淡笑著。 “你想知道怎么寫嗎?” “哦,好啊?!?/br> 意繁攤開埃德聞手心,畫出一撇一捺。她的名字有好多筆畫,寫了好久。 周圍話題換了一個,意繁才將將寫完。 陸詔年腹誹,什么第一次,怕是第一千八百次享受投懷送抱了吧。 ************ 眾人來到海子,意繁引導大家用一種舒服的姿勢坐下,均勻呼吸,然后閉上眼睛。 陸詔年被女孩們拉著坐在柔軟的羊絨毯子上,原本心里有些抵觸,可聽著意繁的聲音,不知不覺中就跟著做了。 意繁的聲音逐漸變得空遠。陽光曬在身上,很暖和,陸詔年想起了兒時快樂的事情,她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哥哥,叫—— “年年?!?/br> 那冷然中略帶戲謔的嗓音驚醒了陸詔年,她驚慌地睜開眼睛。四下搜尋,只見埃德聞獨自坐在湖岸邊,背對著他們。 有所感應似的,埃德聞轉頭看過來,二人目光相觸。 埃德聞用唇語說了些什么,陸詔年沒懂,也不想懂。她冷冷睇了他一眼,收起了視線。 ************ 冥想還在繼續,四下一片寂然時,陸詔年悄悄地循著來時的路返回了民宿。 “好尷尬哦,結果分段隊員就是那兩個老外……” “昨晚上他們幫小年說話,在這兒,誰吃那套?荒郊野嶺的,人怎么消失的都不知道?!?/br> “好像他們是有些來頭?!?/br> “我看那女孩才是,你們看到她的表沒?貴,是真的貴?!?/br> “什么表?” “男人送的吧?那女大學生可不簡單,頭一天晚上來,我就看她在二樓那兒勾搭男人……” 幾個司機坐在院子里曬太陽,他們討論著陸詔年。陸詔年走過去,他們放低聲,卻也顯得不在意她有沒有聽到。 老李沖陸詔年笑了下,陸詔年沒什么表示,走進屋子。 老李猶豫片刻,跟了過來:“揚子本來想用分段隊員替換你,結果今下午才曉得,就是那兩個……” 陸詔年腳步一頓:“美森和埃德聞要加入我們?” “聽揚子說,他們之前跟一支隊伍走大橫斷,出發沒多久就產生了矛盾,在這里休整幾天了?!?/br> ************ 陸詔年回房間,趁著有信號和孟柔講述這些天發生的事情。 孟柔問:有沒有帥哥。 陸詔年說:夢里有。 孟柔回復了一個“鱷魚聽了都要做噩夢”的表情,說:夢里什么都有。 弗洛伊德認為夢具有深刻的寓意,人能夠經由夢觸達宿命??申懺t年記不得自己的夢境,有時在醒來的一剎那,她用力抓住夢境,反而連夢境的情緒也捕捉不了。 陸詔年不再好奇那些夢境,可當務之急,她有必要搞清楚,那晚上夢游,她到底做了些什么惹人非議的事。 入夜,幾個年輕人拉上美森和埃德聞在二樓角落的客廳煮泡面吃。陸詔年打開房間門,見此躊躇起來。 “年,你吃過了嗎?”美森招呼道。 “嗯,我不餓?!标懺t年說完就聽到肚子咕嚕,不由得有些悔意??梢5侣動懸缘?,她更是一萬個不愿意。 陸詔年掩上房門,思索著該如何向埃德聞打聽那天的事。 要讓美森幫忙嗎? 看起來,埃德聞不想讓第三個知道他們之間的秘密,這么做說不好會惹他生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