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春事 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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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眼里,自己是一個好騙又好玩弄的小大夫吧?他偏要滿身金光地重新站在她跟前,讓她知道自己有多有眼無珠,他要讓她認出他來,然后追悔莫及! 深吸一口氣,李景乾解恨又期待地笑了笑。 然而—— 一路從鳳翎閣東閣走到了大牢,他把鳳翎閣的女官都快看遍了,就是沒有看見寧朝陽。 李景乾抬著的嘴角慢慢地平了下去。 “淮樂殿下?!彼囍凳?,“你們閣里是不是少了點什么?” 淮樂看著面前空蕩蕩的牢房,有些心虛地笑了笑。 定北侯怎么知道她抓了一些鬧事的兵眷? 先前那些人大鬧秦長舒婚宴,怎么看都是被人唆使,圣人卻偏還將案子交給了榮王來查?;礃凡环判?,就暗中讓人搜羅了幾個來盤問。 在他來之前,她就讓人把兵眷們都轉移去了別的地方。 這自然是不能主動交代的。 淮樂悶頭沒有答,幸好李景乾也沒有繼續問,他只是一個牢房一個牢房地看過去,最后在一間擺著桌椅的審問室外停了停步子。 審問室又怎么了? 淮樂剛想問他,抬頭卻見定北侯滿臉陰翳,恨得牙根都咬了起來。 “……” 不是吧,連她們審那些兵眷的地方都知道? 冷汗直流,淮樂有些站不住了,連忙退到旁側對華年道:“快去把朝陽叫來?!?/br> 這種場面,寧朝陽是最擅長應付的,比裝高深莫測,她還沒輸過誰。 于是李景乾滿腹不悅地跨出大牢時,終于在外頭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腳下步子一頓。 那人沒穿官服,還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一身素色的長裙隨風翻飛,發髻卻是有些松散了。 竟敢如此儀容怠慢于他? 李景乾冷哼,大步就朝她走去,一邊走一邊想她完了,今日他說什么都要拿不敬做由頭開刀,先給她個下馬威—— 然后他就看清了她的模樣。 神色憔悴,唇上干裂,寧朝陽雙眼紅腫,眼尾還帶著些淚意。 心口一縮,他驀地就停下了腳步。 他沒見過她這個樣子,哪怕是被親爹欺負上門,她也沒掉過半滴眼淚。 他是該開口訓斥人的,這樣兩軍交戰,光氣勢就能先贏一半。 然而,惡狠狠地瞪了她半晌,李景乾開口說的卻還是:“誰欺負你了?” 寧朝陽皺眉抬眼。 兩人視線一對上,她眼里只有陌生和戒備,仿佛他只是牢里普通的犯人,亦或者是她馬車邊路過的礙事惡棍。 ……眼睛長來出氣的不成! 眼瞧著氣氛不對,淮樂殿下拂袖便來打圓場:“寧大人家中有喪,難免失態,還請侯爺體諒?!?/br> 提起這茬,李景乾嗤了一聲,睨著她道:“聽聞寧大人的夫婿死了?” 這語氣簡直與挑釁無異,淮樂聽得都皺了皺眉。 但話落進寧朝陽耳里,她竟完全沒有生氣,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敷衍地夸:“侯爺消息靈通?!?/br> 就這反應? 李景乾眼眸微瞇:“寧大人這是傷心,還是不傷心?” “自然是傷心?!彼蜌獾卮?。 完全看不出來好嗎!就她這態度,他懷疑她這眼睛都是秉燭看公文給熬的! 他氣得想發作,余光卻瞥見旁邊還站著一堆人。 “淮樂殿下?!彼寡鄣?,“時候不早了,殿下不妨回去歇息?” 淮樂已然看出了不對勁,但眼下顯然不是發問的好時候,她笑著頷首,輕輕拍了拍寧朝陽的肩:“替本宮引侯爺看看各處?!?/br> “是?!背柟Ь吹貞?。 一陣腳步聲后,此處就剩了他們兩個。 李景乾冷下臉就開口:“沒別人了,別裝了?!?/br> 寧朝陽一臉莫名地看著他,似乎聽不懂這話。 李景乾以為自己最討厭的是寧朝陽裝深情的模樣,脈脈溫柔,皆為欺騙。 但眼下,對上她這個空洞又冷漠的目光,他才發現這模樣比裝深情時還讓人討厭。他這么大個人站在這里,她眼里就是裝不進去。 他失了耐心:“你真看不出來我是誰?” 這話幾乎是攤牌了,李景乾說著還特意站得離她近了些,找了個光線最好的角度,力求讓她看清自己的臉。 結果寧朝陽聽完這話,只是平靜地看著他。 “侯爺?!彼f,“今日在長安門外時下官便想說了,大庭廣眾之下擠眉弄眼搔首弄姿,實在有失?????您的身份?!?/br> “下官心悅之人,眼有春水,眉藏清月,是這世間第一等的美貌?!彼舷聮吡怂蝗?,皺眉搖頭,“不是面容肖似就可擬代?!?/br> “還請侯爺自重?!?/br> 搔首弄姿……肖似……還自重? 李景乾一口氣沒緩上來,險些被她氣炸。 同一張臉,怎么就被她看出兩個不同的人來了!即使是他演技高超,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怎么可能還聽不明白! “侯爺來此,是為撫恤糧之事吧?!彼巳坏氐?,“下官愿意配合審問,侯爺大可不必走歪門邪道?!?/br> 你才歪門邪道,你全府上下包括那只貓都歪門邪道! 李景乾怒目欲眥,卻又伸手按住了自己的眉心。 不對,分明是來氣她的,他怎么能先把自己給氣死了。 不行,冷靜,要冷靜。 深吸一口氣,李景乾拽著她就進了身后的大牢。 牢房森冷,斑駁的墻壁裂開了口子,有蟑螂進出其中。比手臂還粗的柵欄木上滲著黝黑的臟污,一口小窗斜列房頂,落下來的光正好照在寧朝陽的臉上。 李景乾就坐在她當初的位置上,咬著牙問她:“姓甚名誰?” 第56章 是誰都不重要 這是他當初作為一個毫無權勢的大夫,被她逼迫著成為外室的場景。 在李景乾看來,這是屈辱的、是不想再回憶的。 但他覺得寧朝陽會喜歡。 看著這么眼熟的畫面,聽著這么眼熟的話,她就算是塊木頭,也該想起自己這個居高臨下睥睨卑微小草的痛快時刻,順帶想起他是誰。 然而。 寧朝陽站在光里看了一會兒漂浮的灰塵,開口說的卻是:“侯爺的消息果真靈通?!?/br> “什么?”他皺眉。 面前這人往前走了一步,帶著滿身的光俯身下來,手撐長案,似笑非笑:“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下官以為侯爺只會將這計謀用在邊關沙場,沒想到卻連我鳳翎閣也有此殊榮?!?/br> 言下之意,是他安插了人手打聽到了她和江亦川的過往,然后故意效仿? 李景乾拍案而起:“本侯豈會做這等——” 她轉身就往外走。 剩下的話噎在了喉嚨里,李景乾一頓,不服氣地越過長案:“本侯話還沒說完,你……” 寧朝陽走得極快,他大步跟邁,兩側的木柵欄快速后退,影子都晃連成了一片。 “你站??!”他微惱低喝。 前頭的人一頓,竟當真聽話地停了下來。 李景乾走到她跟前,轉過來冷眼睨她,剛想說她這舉動真是囂張冒犯,旁側突然就傳來一聲鞭響。 啪! 他眼眸微張。 沾水的牛皮鞭子打下去,力道之大,在光里濺起了一片細細的水霧,木架上綁著的人悶哼一聲,囚服上慢慢滲出血來。 寧朝陽的鞋尖轉了個方向,負手看向那牢房里:“還是不肯招供?” 宋蕊正執著鞭,聞聲立馬靠近柵欄行禮:“回大人,別的倒問出一些,但胡山胡海之事,他始終說與他無關?!?/br> 李景乾這才看清牢里那人的模樣。 十七八歲的少年,長相普通,右腿微微有些跛。他聽見動靜就習慣性地往外瞥了一眼,視線一與自己對上,整個人都是一僵,而后便飛快地埋下頭。 是六子,在鳳翎閣效忠了七年的密探,也是此次回京替他作掩護的人之一。 李景乾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好像踏進了寧朝陽的圈套。 他還沉浸在報復她的念頭里、滿心地想讓她認出自己。但對她而言,他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查出六子背后的人。 六子看見他時的反應已經全數落進了她眼里。 寧朝陽輕輕笑了笑。 “定北侯爺?!彼?,“若您麾下出了jian細,按照軍規當如何?” 還能如何,自然是當場斬殺,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