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蘭(重生) 第36節
#王爺忽然從野心家頻道串頻去了喜劇大會# 第32章 沂王寢殿。 竇太監立在殿中下首, 砸吧了下嘴:“這是怎么說的,這個張友勝……” 孟三不在官船, 不能確知張太監想干什么, 但張太監要回京繳旨,這是第一要務,不可能繞去別處也不可能再有別事, 他把周姨奶奶一行人帶上船, 就只會一路帶上京去。 竇太監也是內監,同為無后之人,他隔空琢磨出來張太監的打算了,這在內監里面不稀奇,但是,張太監偏偏看上了周姨奶奶, 就叫人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他們王爺不過受夫人求懇, 隨手為之,還真沒想往張太監身邊安插人, 誰知無心插柳,竟出來這個結果,跟冥冥中的定數似的。 “王爺, 夫人是王爺的福星了?!备]太監高興地奉承。 這條線伏下去, 不論將來有沒有用, 肯定比沒有的好,不定哪天就使上了。 沂王不置可否,道:“先不要驚動他們?!?/br> 竇太監應聲:“老奴曉得??纯粗苁夏懿荒莛B下來再說, 是個小子就最好了?!庇窒肫饐柕溃骸澳沁@件事要不要告訴夫人?” 沂王思索片刻:“你去說一聲, 叫她知曉分寸, 不要外傳?!?/br> 竇太監搓手笑道:“王爺自己去說罷了, 老奴笨嘴笨舌的,萬一說錯了呢?!?/br> 沂王橫了他一眼:“叫你去,你就去。哪來這些啰嗦話?!?/br> 竇太監不敢抗命,只好道:“是?!?/br> 他告退后,出去便親自走到弗瑕院,把侍女們都清出去,將話傳了。 正因暴雨而再度出門失敗有點悶悶的蘭宜:“……” 她控制不住地睜大了眼。 居然有這種事! 她想到的不是安插什么釘子還是人手,而是,這么一來,楊文煦和張太監在未來就不可能再達成什么聯合了,他連妓子生的庶弟都不想要,何況這個庶弟還變成了太監的養子?難道要他和太監做親戚嗎? 私下勾結或許可以,有親緣牽扯絕不可能,他是要做名臣的,丟不起這個人。 蘭宜對周姨奶奶伸出援手只為還報因果,真沒想過要報復楊文煦,但沒想到,她心障已去,這慣性卻留了下來,還是給楊文煦的官路又埋了一锨土。 她不知道這樣的發展對周姨奶奶本人算不算好,不過至少在周姨奶奶孕后期到生產這段最虛弱的時間里,她能得到安穩的保障,至于之后的事,只能再看了。 又哪里有什么一生托付呢。 竇太監覷著她的臉色,問道:“夫人可有什么話要老奴帶給王爺?” 蘭宜回過神來:“沒有?!?/br> 竇太監不死心:“夫人再想一想,真的沒有嗎?” 蘭宜緩緩搖頭:“沒有?!?/br> 竇太監非常失望地告退走了。 蘭宜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沂王是今日雨停后離開的,之后一直沒再回來,蘭宜獨自用了午膳,心里有了數:沂王暫住結束,她得回了自己想要的清靜。 這樣很好。 不必她開口“送客”,雙方存有一種心照不宣的體面。 所以她當然不可能如竇太監的意,再生出什么拖泥帶水的事端。這幾年時光若能一直如此,才是最好,她借機將身體調養過來,以后出去了也免得拖累身邊的人。 想到此處,她心中一動,招手將翠翠喚進來:“你想尋個人家嗎?” 院中濕漉漉的,翠翠剛跟著小丫頭們把十來盆花從廊下搬出去,她是個閑不住的性子,干點雜活更開心,滿面笑意聽到這一句時停?。骸胺蛉嗽趺从痔徇@事,我從前就說了,我要陪著夫人?!?/br> “從前是從前,”蘭宜對她很有耐心,“現在我身體好一些了,不能再耽誤你。你要是愿意,我與你尋個身家清白脾氣敦厚長相端正的人家?!?/br> 翠翠沒什么羞澀,倒忍不住笑了:“夫人說什么呢,我這么大歲數了,哪有這種人家會看上我?!?/br> 她比蘭宜小兩歲,今年有二十四了,在奴仆里算尋常,可要往外正經去配人家,確實太晚了。 “別說現在,就是再往回退三四年,我也是老姑娘了?!贝浯渥猿?。 見素從里間轉出來:“只這三個條件,你再往后長三四歲,夫人放出消息去,也多的是人來擠破門檻?!?/br> 她聲音輕柔,但是語意堅定。 把翠翠聽得有點發傻:“???” 蘭宜明白,一個普通翰林家的丫頭,跟沂王府夫人的近侍當然是不一樣的,什么品貌年紀,對上權勢的時候都要退上一射之地。 這也是她起念要問翠翠的原因所在,她的婚姻收場慘淡,她不愿再嘗試,但她不能代替翠翠做決定,也許翠翠想要屬于自己的家和孩子,那有好機會的時候,她應當成全她。 “翠翠姐,我讓我娘幫你打聽,你喜歡什么樣的?瘦點的還是壯實點的?方臉還是圓臉?話多的還是話少的?”善時正好端著銀耳羹進門,聽見動靜,張口就湊了一串熱鬧。 “哎呀,我誰都不喜歡!”翠翠終于害羞了。 侍女們都善意地笑起來,沒有繼續打趣她。 輪到翠翠好奇了:“見素姐,你想過出去成親嗎?” 她們私下敘過年齒,見素與她一年生,只大上兩個月。 見素搖頭:“我才進來,出去做什么?兩三年以后再說罷?!?/br> 翠翠欲言又止,那年紀可就更大了。 見素看懂了,淡定地道:“到別人家生兒育女,cao持家務的事有什么可著急的呢?我才到夫人身邊,服侍好夫人才要緊,要是現在出去了,王府里多的是聰明能干的人,不用兩三個月就代替了我,我再想回到夫人身邊,哪里還有位置?夫人又哪里還記得我?!?/br> 善時笑嘻嘻補充了一句:“但外面的好兒郎卻多的是?!?/br> 翠翠欽佩地張大了嘴巴:“哇——哦?!?/br> 蘭宜也沒想到身邊的侍女們是如此想法,平日只覺得她們殷勤周到,胸中原來自有丘壑,不知該不該說沂王府的侍女,格局都和普通人家的不一樣。 “那我也不著急!”翠翠得了底氣,發出豪語,“等我想想再說吧,總之現在我還不想?!?/br> 蘭宜笑著點了點頭。沒想好,那就再想想,人生還很長,不必太著急。 有過這一番談論,弗瑕院里倒是更和睦了些。隔日,雨停了,天放晴了,眾人又張羅起出門的事。 這一次終于順順利利,什么意外也沒發生,只是出門的時候,正好在前殿的cao練場上遇到了沂王立在高臺上,督促護衛cao練。 隔著一段距離,看不清人的臉面,只覺得聲勢駭人,精悍氣息從一具具結實的軀體散發出來,一大早就熱浪朝天。 請求一道出門的善時還記得昨天的話,戳了戳不自覺邊走邊往那邊張望的翠翠:“翠翠姐,里面光棍多著呢,你喜歡的話,就告訴夫人,給你挑一個好不好?” 翠翠鬧了個大紅臉:“誰誰喜歡了!我就是沒見過,好奇看看?!?/br> 善時很有分寸地收手:“哦,好的?!?/br> 過片刻,走過了cao練場,翠翠自己忍不住了,苦惱嘆道:“善時,我真覺得男人沒有什么好的,只會讓人受苦,但我為什么還會想看呢?” 善時誠實地道:“我不知道,我也想看?!?/br> 兩人跟在車駕旁邊,對答傳入車中,蘭宜勾起唇角。 她不想看,但她不介意聽見身邊人的向往。 她的心死了,身邊的人都還鮮靈靈的,日子才不會過成一潭死水,還能有點意思。 等到了街上,蘭宜就覺得更有意思了。 她們沒有去什么特別的地方,雖是坐車,久了也累,便只是在鬧市找了間茶樓,在一樓以屏風隔斷的一處角落里坐了下來——以蘭宜的身份,其實該去二樓雅間,不過眾人都在王府里悶久了,難得出門,更想熱鬧點,連見素也未反對。 然后就聽見鄰座談論起了楊家姨娘走失的“軼事”。 這樣的家丑本該瞞著,但昨日兩個男仆冒著小雨,回城在城門口被守城兵丁瞅見模樣不對盤問時,就把底都漏了,男仆小子還向兵丁展示了他身上被踹出的腳印—— 此刻傳到蘭宜耳朵里時,已經變成被砍了八刀。 “……真是兇殘無比呀,那個小子差點就沒命回來!” 蘭宜要端茶的手頓住。 “你說,楊老爺家今年是不是犯太歲???這都出多少事了?!?/br> ——本來消息就算漏了,也還有個傳開的過程,但楊家近來在城里的關注度不一樣,導致散布起來飛快。 “誰知道呢,他們家還有個姨娘吧?這個姨娘保不準也——” “聽說之前就攆去鄉下了,因為給主母下毒,嘿嘿,那沒人管沒人問的,還真難說?!?/br> 接下來也有關于蘭宜的,一樣的不很好聽,侍女們小心注意她的臉色,預備著隨時她有吩咐就出去驅散。 蘭宜平靜地飲了一口茶。 她早知道做了這個夫人以后,她的名聲就完了,圣旨能提供明面上的義理,不能堵住普通人的惡意想象。 那又如何。她從前名聲倒是好,有什么用。 橫豎她不打算與誰交際應酬,再說,不過是背地里的罷了,誰敢說到她面前來,那打的不是她的臉,是沂王的。 蘭宜沒想到的是,隔了大約半個月后,她就將要面對這個問題了。 這半個月的日子十分寧靜,她幾乎沒和沂王照過面,從王府里的情形依稀感覺他很忙,并不知忙些什么,蘭宜也不關心,直到竇太監來傳話,要弗瑕院預備上京事宜。 蘭宜驚愕:“上京?” 竇太監答:“是,皇上八月要過六十圣壽,召王爺進京賀壽?!?/br> 這個蘭宜知道,前世時,楊文煦還幫助小王爺精心準備了一份壽禮,為此在家想了好幾天,但她確定沂王沒有上京! 因為小王爺跑來找過楊文煦,抱怨父王為此心情不佳,比平常更冷漠了。 她從未覺得這有什么要緊,在當時,和她沒有任何關系。 如今身處其中的時候才覺得不對,這件事為什么會變了? “皇上過壽,我用不著去吧?”蘭宜忍住疑惑問。 “夫人必須要去?!备]太監若有深意地答,“如果沒有夫人,皇上不一定會召王爺?!?/br> 蘭宜:“……” 這么說來,怪她自己了? 竇太監傳完話,回去回話,再度感嘆:“夫人真是個福星啊,王爺就藩多少年了,就回過一次——”他聲音低下去,但見沂王臉色未變,待要停住,又太明顯了,硬著頭皮接下去,“終于能再回京看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