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書[刑偵] 第1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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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九點,豪哥棋|牌室人聲鼎沸,壓肩疊背。 那是丁卯街最熱鬧的地方,女人和男人爽利,“噼里啪啦”又碰又胡。 場子里暖和,大門掛著厚實的塑料皮,玻璃上水霧漫漫。 殷天穿著一身貂,緩緩踱步進來,坐角落里,將雙腿往桌上一搭,剔起牙來。 她太扎眼了,漂亮又戾氣,那雙眼睛像飛刀,身后還跟著兩個默不作聲地男人。 看場的小弟退步到賬臺,跟一個矮個男人耳語。 矮個男人沒動作,依舊看著電視劇收營,可手里動作不停歇,調了監控放大殷天的臉。 殷天戴著齊脖卷發套,右臉有道長疤,從酒窩延伸到太陽xue,被黑發掩飾得很好。 她像是有所察覺,霍地一仰頭,陰鷙地盯住攝像頭。 矮個猝不及防,打了個哆嗦,覺得這女人有點來頭,他磨嘰了一會慢吞吞來到角落。 “不開臺玩兩把?” “叫謝大錘出來?!?/br> “謝大錘是誰?” 殷天笑了,“甭他媽裝瘋賣傻?!?/br> 矮個急了,“謝大錘,謝大錘是你能叫的嗎!” 殷天驟然發難,狠狠一腳蹬開桌子,麻將臺“轟”一聲歪斜倒地,電光火石間,她豁勁兒甩了那矮個一巴掌。 矮個半張臉都是麻的,耳朵“嗡嗡”,被打傻了。 打牌的人也木了,現場頓然鴉雀無聲。 他們看了看矮個,又看了看殷天,都是平頭百姓,最怕那洶洶架勢。 之前阿春剛揮斧頭劈人,這女人看得比阿春更兇更狠,瘆人得緊,一瞬間,你推我,我攘他,紛紛落荒而逃。 看場的年輕人在矮個的號召下,人手一根鐵棍,齜牙咧嘴地圍攏住三人。 殷天理了理氣,起身,“這么多年,還沒人敢這么跟我說話,謝大錘事兒辦得跟爛泥一樣,腦子里是什么,豬腸嗎?” 她腳尖向上一勾,將墻側的鐵棍踢起,伸臂一抓,狠狠往矮個身側的麻將桌掄去,“寧挨千刀剮,不糊第一把,迎門發,背門虧,你這店風水有問題??!” 幾棍子掃蕩下去。 七萬、八萬、東、中、一束、九筒滿天飛,滿地蹦! 她一把揪住矮個,“我犯得著在這跟你廢話嗎,我就該把你和謝大錘的皮扒下來,煮成膠質,混麻將里,出一套人皮牌?!?/br> 這劍走偏鋒地渾厚氣勢和那邪性的笑容,嚇得矮個跌跌撞撞往里屋跑。 片刻后,鐵大錘提溜著褲子撲出來,睡眼惺忪,滿嘴酒氣,他打一酒嗝,裝腔作勢地提聲,“你什么來頭!” “我什么來頭?”殷天咯咯笑,跨步上前拍他臉蛋兒,“沒睡醒啊謝大錘,我什么來頭?你不知道我什么來頭!”她越抽越使勁。 謝大錘捂著腮幫子“嗷嗷”叫。 侯琢在一旁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飛速撇了眼身側面無表情的小晗。 小晗像是輕車熟路,扮演著一個喪臉的打手,身形無比松弛,侯琢心頭一動,一看就跟著劉瘋婆沒少干這種事。 “阿春死了,怎么死的,半個月前路上死了只羊羔,還是公的,你他媽還問我什么來頭,”殷天兀的抬腳踹他心窩,“你說我什么來頭!” 謝大錘爬起來,疼得又跌回去,咬咬牙撲騰,“對不起對不起,周老板的人我們不熟,對不起對不起……是那個娃子身子太不好了,這是阿春的錯,我們就是單純搞運輸哇?!?/br> “名單?!币筇鞌偸?。 謝大錘一愣,“什么名單?” “周老板不開心,叫我過來看看,為什么名單上這么多紕漏,3歲的寫成5歲,母羊羔成了公羊羔,跟你說個怪事啊,”殷天一把薅住謝大錘的頭發,將他耳朵挪到自己嘴邊,“有個小羊羔身上帶竊聽器,你們想干嗎……給周老板下套啊,謝大錘,你是警察的人?” 作者有話說: 第85章 《奧羅拉公主》 謝大錘嚇得一屁股落地, “不敢不敢,我怎么會是警察的人,八桿子打不著??!我有名單, 名單, 名單, ”他踢了腳矮個,“床頭柜, 在床頭柜第二個抽屜?!?/br> 他小心翼翼瞟一眼小晗和侯琢, 蹲趴在殷天腿邊。 跟個癩皮狗似的,“那個……阿春, 是不是被周老板一氣之下咔嚓啦?” 殷天疑然, “我以為是你們沒談攏,背后下刀子?!?/br> “哎呦不敢不敢不敢!我們……我們沒利益沖突的, 她就是導游,把游客叫上車,我們就準點發車, 平安到達,怎么會是我們呢?!?/br> “不是你們???”殷天慢悠悠。 “誒不是不是不是, ”謝大錘琢磨, “那能是誰,我那天有事出去了沒看見,他們說好多好多血哇, 阿春瘋嘍, 他們說是鬼上身, 您說, 是不是半個月前那個死掉的娃兒來報復嘍!” 矮個誠惶誠恐地跑出來, 將厚厚一沓名單畢恭畢敬遞給殷天。 名單到手, 殺青大吉! 殷天眼神一遞,小晗舌頭一卷,吹起一悠揚地尖哨。 店鋪外的警察們破門而入。 謝大錘這才反應過來,呲目露出了兇相,嚼穿齦血地罵罵咧咧。 在殷天未有防備時,嘎然拔|出了匕首。 “小心!” 小晗揪著她貂皮往后一扯,殷天身形不穩,兀的一仰,猛然墜進他懷里。 幸虧反應迅猛,刀鋒沒捅|進她胸膛。 謝大錘不死心,耍了個刀花,剎那收住了捅刺的勢頭,將刀尖朝上,用力往回一拉。 匕首將殷天的小臂劃了個鮮血淋淋。 殷天忍疼拔|槍,朝謝大錘奔逸的背影鳴響示警。 矮個嚇瘋了,揪著耳朵蹲在地上嚎啕。 眼見謝大錘就要撲進里屋,殷天|朝他小腿摳動了板機。 一發擊中,謝大錘一個狗啃屎,下巴搓地上,當即磨掉了一層皮。 即便受傷有了血口,殷天雙臂依舊穩如磐石。 小晗眼里掩不去激賞,歪頭對她笑,“我們劉隊之所以來幫忙,是提了條件的,等案子一破,想請你去西城糊口,她說你跟她是一類人,西城案子多,建功快,能節節高升?!?/br> 侯琢一聽又要挖人,再次炸毛。 他一把將殷天摟在身后,捂住她傷口,大嚷,“走開——!莫挨我們殷哥!我們殷哥哪兒都不去!” 后續小晗接手,盯著現場。 丁卯街鄰近惠愛醫院,侯琢要帶她去包扎,殷天隨手拿圍巾裹了裹,嘴里哼著小調,一臉開懷,堅持要去三院。 一天沒見那黑心綿羊仔,她想得很。 正好,有理由去了。 夜涼如水。 月籠霓虹。 殷天有意無意催著侯琢提速,她的急切甚至體現在,要先見米和再包扎小臂。 侯琢斬釘截鐵地呵斥,明令要先包扎才能去看人,他一口伶牙俐齒煩得殷天火冒三丈。 小臂燒灼地又麻又辣,她不敢碰圍巾,怕一掐滿掌血。 最后侯琢還是敗下陣來,殷天一下車,蹦得老遠,撒丫子往住院部跑,跟頭瘋了的野驢一樣。 陸一和米和住的都是特殊病房。 警官證一亮,暢通無阻。 晚上11點,走廊靜悄悄。 殷天躡手躡腳,不想驚動任何人。 病房昏昧,床頭稍稍傾斜,米和正小口抿粥,張乙安跟哄孩子似的,米和吃得也乖巧。 阿成正在衛生間洗毛巾,老莫歪斜在沙發上睡得天昏地暗。 一派溫馨和諧。 殷天靜靜立在走廊中,站著的角度正好能瞧見她的綿羊仔。 米和困得愣愣瞌瞌,像是被張乙安強制勒令吃飯,帶著不情愿的孩子氣,眼睛霧濛濛。墻頭燈一照,暈染成了吳儂軟語的江南水榭。 殷天看得有趣,看得入迷,傻兮兮的笑容浮起來。 丁一遠從陸一房間出來抽煙,瞧她一臉癡相,賊眉鼠眼湊過來,“怎么,監工啊,怕照顧不好黑心羊,就這屋里頭,他最金貴,比嬰兒都金貴。別扭捏啊,進去看?!?/br> “我一進去他就得興奮,還怎么休息,我看一眼就走,還有事兒呢?!?/br> 丁一遠嗅到一股nongnong腥氣,身子往后一傾,看到了裹成粽子的小臂,想也沒想抬手一捏。 果然聽見殷天一聲壓抑地痛呼。 他一把鉗住她大臂,一兜圍巾,滿掌紅彤彤,“什么興奮,你是怕他看見又得心疼。老驍你盯著陸一,走,陪你去急診?!?/br> 三院周邊都是密集的住宅區,人多。 急診的走廊人群烏泱泱,這一團,那一團。 有個中年婦女肚子疼,想插隊。 丁一遠把殷天的圍巾一松一擠,當即“嘩啦啦”血糊糊,驚得周遭病人紛紛讓道。 殷天白著臉一一感激,打上麻藥,縫了7針。 還好傷口不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