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書[刑偵] 第1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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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擠在莊郁身前,雙臂張開,呼吸都不敢喘。 陸一也懵然,可他痛得上半身已經麻痹。 頭一歪就失了知覺。 莊郁將女兒塞|回身后,目光漠如寒潭,“我就知道,你不是來救我女兒的,你是來置我于死地的?!?/br> 作者有話說: 76章后半部分小修,77章大修,閱讀78章前請回看77章 第79章 我用血rou之軀, 渡她遠隔煉獄 米和拄著拐杖,兜著肚子焦急地往玄關跑,可能是腹部吃痛, 力道不均, 顛馳地一蹦一跳。 張乙安下樓見著了, 驚愕地喚他,米和顧不得解釋。 羽絨服沒穿, 雨傘、雨衣沒拿, 直愣愣地往暴雨里沖刺。 急風驟雨當頭一澆,眼前瞬間白茫一片。 阿成的車停在門口, 后排是老莫, 打著電話,焦慮得直啃指甲。 米和躬身鉆進副駕, 冷得牙床顫顫。 “小天把手機關了!” “艸,她把手機關了!” 兩人異口同聲。 老莫說著就來氣,“我不敢聯系侯哥, 她肯定是一個人去的!” “跟蹤莊郁,莊郁應該不會關機?!泵缀兔嫔珘褐频眠€算鎮定。 可手指泄露了他的張惶, 抽了兩次紙巾都抽不出來。 他做刑辯的本能, 就是往最壞的地步打算。 大不了……大不了她殺人,他掩埋,一個主, 一個從, 他帶著她漂洋過海, 做對亡命夫妻。 老莫已經摸熟了阿成的電腦, “你們開導航, 我追她, 給我……點時間?!?/br> 她十指“噼里啪啦”,“讓咱看看,這挨千刀的殺人犯在哪兒……3、2、1,黃草路加油站!在黃草路,”她把電腦反向一合,遞給米和,“移動得不算快,轉到昭明路了?!?/br> 阿成看了眼腮幫緊咬的米和,“想好怎么做了嗎?” 老莫以為是問她,氣得罵罵咧咧,“還能怎么做,麻袋一套把天兒綁回來打一頓!媽的我就有預感知道她會這么干!艸我就該這幾天看著她!” 車內的暖風讓米和逐漸熱絡了身子,找回真實觸感,“你們怎么在一起?” 阿成有些心虛,撇開眼,專心駕車看導航,“她比我厲害,我得進步啊,虛心請教,拜師唄?!?/br> 米和扭頭睨著老莫,“你和小天有一晚去鑫源大廈干什么?” 老莫凝眉瞅他,滿是戒備,“跟你有啥關系,看你的路?!彼c殷天一般,無比質疑著米和介入她們生活的初衷。 “你快點!”老莫扒著椅背,探頭看電腦,“都到灰楊大道了,咱這龜速過去,黃花菜和莊郁都涼了!” “她不會!”米和怒喝一聲,目色剮向老莫,“她不會,她不會這么做,她不是那樣的人,你跟她在一起這么長時間,你不相信她?” “我……”老莫氣極反笑,“他媽的,好話壞話都讓你說了唄!她什么個狗屁樣我不清楚?這么多年她過得什么日子,老娘一幕幕看在眼里,比你清楚!你他媽算什么,蔫蔫唧唧的,一肚子花花腸住進41號,你脫得了干系嗎!你和莊郁脫得了干系嗎!沆瀣一氣,你倆一丘之貉,莊郁的黑診所每三個月都會給境外匯款,匯給誰你他媽不知道嗎!你擱我這瞎他媽演什么情深似海呢!” 米和當頭棒喝,瞠目瞪住阿成,“什么匯款!” 阿成像是沒聽見,鐵著嘴不說話。 老莫攜著雷霆之怒,“嚯!這無知裝的,數據單的每一筆,你聽好,每一筆匯款都打給了mr mi, 英文名urien mi,中文名米卓!米卓是誰,需要我給你介紹嗎!” 米和驚懼不定,死盯阿成,“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我讓你查鑫源大廈,你一早就查到了?!?/br> 他震怒不止,全身都在用力,傷口向外脹,縫合的羊腸線起伏晃動。 “為什么不跟我說,為什么不說?”觸動的創傷疼得米和面色激變成月白色,像個皎皎的瓷人,美得驚心動魄,他突然笑了,連連頷首,“果然,你就是他的眼睛,來盯著我?!?/br> “停車——!”米和費力地松開安全帶,像個僵硬地遲暮老人怒吼,“停車——!”他扭頭看老莫,“我和你去救她,我們下車!” “我說!我說!”阿成敗下陣來,不安地撇了眼米和的傷口,憂心忡忡,只有他知道那傷口縫得多粗糙,“莊郁在鑫源大廈地下二層有個診所,專門治療黑戶,她電腦主機有大量的境外匯款,每一筆的位置都不一樣,大約兩三個月為一周期,收款人是米卓?!?/br> “上一筆什么時候?” “1個星期前,菲律賓?!?/br> “這什么地方,蝦明明養殖場?”老莫陰著臉,放大地圖,都是果蔬的采摘園。 米和輕輕移動屏幕,“上了盤橋,從這里出去是舟山街?!?/br> “等會,這一片什么地方,中新龍馬?住宅區嗎,這咋生活啊,周邊連個超市都沒有,”老莫劃開手機,輸入名稱,繼而驚呼,“是爛尾別墅,還是精裝,兩年前廢棄的,老板馬新龍破產逃之夭夭……去往新加坡……會不會就是這???” “打電話給侯琢,”阿成吩咐老莫,“把地點告訴他,這個時間差夠我們辦事了?!?/br> 老莫驚疑地端視米和,米和沉靜一笑,示以鼓勵。 中新龍馬a—302棟別墅。 窗外朔雨急急,窗內燈火晃晃 馬悅琪不知道樓上發生了什么。 她瘋癲地扭動著繩索,手腕上兩道血糊糊的擦蹭傷,顧不得疼,她高喊,“殷警官,殷警官救我!我沒騙人,他明兒就會殺我,我看見他買榔頭了,還有鐵絲,還有鋸子,還有麻袋!” 琴房靜若寒蟬。 黑洞洞的槍口依舊對準著莊郁鼻梁。 陳念陽小聲啜泣,不敢大聲哭,唯恐驚擾了殷天,讓她扣下扳機。 她從后面緊緊摟住莊郁,抓著羽絨服死死貼合著自己身子,腦袋暈乎乎,鼻水一個勁兒往下淌,陳念陽想好多人,想爸爸,想夏珍珍,想花姨,還有陸霸王。 “殷警官,馬悅琪向你求救呢?你為什么不去救她?” “桑國巍和桑淼淼求過你沒有,求你別殺他們,”殷天云淡風輕,“也不一定,巍子倔,會死瞪著你,一雙眼睛這么看你,不害怕?” “什么時候開始,心理有疾病的人可以做警察了?你對著一個孩子,對著一個母親指槍!你跟那個殺人犯有什么不一樣!女兒被綁架,母親救女兒,警察來殺人,這是什么?這是公權力的淪喪!你在羞辱你的這身皮!” 殷天目色沉沉,兩腳深根。 有著厚宏的穩重架勢,姿勢巋然不動,她突然舉臂鳴槍。 “砰——!” 這一聲嚇得陳念陽當即尿了褲子,直接跪在地上,她攬著母親的腳踝大哭,“阿姨,阿姨我求你了,你不要殺我mama,你是不是想讓我們道歉,我幫我mama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阿姨……對不起!” 莊郁一把揪起陳念陽,歇斯底里地高喝,“哭什么!認什么錯,我錯哪兒了!” 陳念陽還是執拗地跪地,雙手合十地求殷天,“阿姨,對不起阿姨,你放我們走好不好……我好幾天都沒有回家了……我跟你說對不起,我也可以寫懺悔書,寫保證書,我像馬阿姨一樣念給你聽……” 殷天僵硬的心腸送落了,糾結了。 她看著尿液從陳念陽的褲腿里流出來,看著她的鼻涕和眼淚黏糊了一臉。陳念陽個子高,看久了竟然跟桑淼淼有些相像。 陳念陽想爬過去求殷天,被莊郁拽了回來。 莊郁的眼淚終于憋了出來,她恨鐵不成鋼,“哭什么——!我這么教你的,遇到壞人要怎么樣!” 陳念陽哇哇大哭,“要扎脖子和心臟,要確保自己活下來,可是,我想讓mama也活下來,我一個人,我一個人害怕??!“ 這顫然的一聲讓殷天猛一激靈,像是對她過往一針見血的總結。 對,就是害怕。 極致地害怕,極致地畏懼,極致地惶恐。 沒有光亮,沒有聲音。 不見五指,不見草木,不見流云彎月,不見山川海泊,不見人影憧憧…… 黑黢黢,無窮無盡,深淵般幽閉著她,她一個人,害怕得要死,叫喊無人領會,無人援手,這便是根孤伎薄,踽踽獨行。 一陣手機鈴聲突然大響。 “鈴鈴鈴鈴”鬧個不停。 是莊郁的手機,她行云流水的掏出來接聽。 抻著脖子一臉無謂,將配|槍視為無物。 傳出的聲音嘈雜一團。 “莊主任,5室3床的高韋加出現急性梗阻性化膿性膽管炎,面臨多器官衰竭,丘主任正在搶救,家屬現在瘋了一樣的要找你!” 殷天聽出來,是莊郁科室里的實習生。 話音剛落便是一個母親在遠處哭嚎,曠遠而悲楚,“莊主任呢,我們要莊主任??!他一直都是莊主任治療的,莊主任啊您救救他,他才32啊,他明年年中就要結婚了……” 母親愴天呼地,嗓子啞了也拼命嚎叫。 時低時高,像野獸的尖銳之鳴。 實習生連跑帶顛進了手術準備室,她急促的呼吸清晰可聞。 丘主任接過電話,“阿郁,不好,都做好心理準備,你也甭太大壓力,他那樣的創傷,遲早會出現這些問題……我們已經盡力了?!?/br> “嗬嗬……嗬嗬嗬……” 殷天在功放中,聽到了病人瀕死時蜷縮的喘息。 “嗬嗬……嗬嗬……” “嗬嗬……嗬嗬嗬……” 像,真像。 像巍子。 “嗬嗬……嗬嗬嗬……” 像他流著血淚,給她唱歌時發出的,粗糙不堪,有著敗將之色的死亡哀鳴。 殷天像被逼入一個死局,情緒漸漸有所波動,脫離出掌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