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七零之普通夫妻 第65節
“哎喲,那女的,嘖嘖嘖?!泵缟┳右嘁粋€結頭,又再穿起另一根線,一臉嫌棄,“那人你可得小心,見著男人就擺出一副可憐相,話說不到兩句就掉眼淚,男的最受不了這樣可憐兮兮的女人,說著就把自己兜里的錢和票給她掏幾張。我家老于都給她掏過錢,口口聲聲說要還,兩年了也沒還!” “還有這樣的人?”江心見附近的嫂子們個個都勤快賢惠,人前也是好說話端莊的模樣,還以為大家都這樣呢。 “你等著吧,她要是聽說你也想去報名,肯定會在小霍下班時,上門跟你講她家里多困難,上有老下有小,還要拉拔兩個殘疾的兄弟,她一個女人千里迢迢到部隊尋夫,和小周的革命友誼多么堅貞。不單要把你襯托得一文不值,還要讓你和你男人為她吵上一頓才好。 “要我說,這人就是心眼兒不正,好像就她吃過苦,別人一生下來就在福窩里一樣?!泵缟┳诱f著都有些義憤填膺起來,她膽小不敢得罪人,一碼歸一碼,但人是正派的,最看不得女人利用男人的同情心,大家都是新時代的婦女,家里家外一把手,弄這些給誰看呢! 江心尊重人各有活法,但還真不愿意和這樣的人對上,誰知天不遂人愿。 兩日過后,棉衣棉褲做好了,江心讓兩個孩子過來試穿,發現霍明長高了點,褲腳得改長,又只好麻煩苗嫂子幫她拆了再縫,苗嫂子細心地指導她怎么拆線頭,兩人說話的縫隙間,那個叫玉蘭的就上門了。 江心還以為玉蘭對著誰眼淚都多,長得至少是個楚楚可憐、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子才對,誰知道人家也不是,就是一個平凡普通人,手腳還有些粗糙,要怎么形容呢,就是這人身高中等,五官都在。 但是,玉蘭一開腔,那股子柔弱的嗓子就出來了,她若是去唱情歌,估計也是個苦情歌手。 人家上門是客,苗嫂子可以不招呼她,江心不行,就把人請下來坐著。 玉蘭用一把嬌柔的,和她長相完全不相配的嗓子說話,把霍營長這小院兒夸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說比市里領導住的房子還好。 江心訕笑,你再夸,我看你是嫌我還不夠個色。 見江心半天不接她的話,玉蘭的眼淚竟說來就來,抹著眼睛說自己家里的困難,和小周的孩子又如何多病多痛,每個月要給雙方老家都寄錢回去,還真說起了她的兩個瘸腿兄弟,她一個女人家如何走路坐車,不遠萬里來找小周的,云云。 玉蘭眼淚正盛的時候,霍一忠推門進家了。 苗嫂子在江心家里磨磨蹭蹭的,兩條小小的褲腳改半天,等霍一忠一進門,她就對著江心齜了一下牙,怎么樣,我沒說錯吧? 江心在人家流了半天淚的時候,看到苗嫂子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來。 玉蘭的哭聲完全沒受到江心笑聲的影響,霍一忠一進門,她就更加哭得梨花帶雨了。 霍一忠見家里多了個陌生人在哭,有些莫名其妙,脫下軍帽,露出一個寬闊帶汗的額頭,接過江心遞過來的陶瓷水杯,無聲地問怎么回事。 霍明和霍巖在旁邊聽了全套,沒等江心回答,霍明先說了:“這個阿姨說她家里好窮好窮,她想找小江借錢!還想賴在我們家吃午飯!” 這童言童語一出來,包括玉蘭在內,所有人都沉默了,過了一陣,玉蘭那陣抽泣又繼續響起來,那哭得叫一個肝腸寸斷啊,江心作為一個女人聽了都要心軟了。 可霍一忠那塊大黑炭,還是站如松:“你沒和人家說我們家沒錢了,讓她上別人家哭去?” 江心無言,人家特意等著你回來做主的,哭了半天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都耽誤她做飯了。 那玉蘭沒想到居然還有這么不開竅的男人,她那把好嗓子,可是要什么,從小就能哭到人家給的,她站起來走到霍一忠旁邊,身子半軟,似乎要倒在霍一忠懷里了。 誰知道霍一忠蹲下,一把把霍巖抱起來:“今天在家,有沒有聽你媽的話?” 霍巖點頭,大聲說:“我今天能數到二十!媽夸我聰明!”于是又顛三倒四掰著手指頭和腳指頭數起數來。 尷尬了,屋里就沒人愛聽人哭的,就連霍巖現在都不愛哭了,他還拿小手指在臉上搓:“羞羞,我媽說好孩子都不哭,哭的人要羞羞臉?!?/br> 玉蘭見這一家子都不接招,也不客氣了,賴在椅子上,繼續淌眼抹淚:“江嫂子,你看你家住這么好的房子,孩子們穿新棉衣,家里喝糖水,霍營長長得又高又俊,你何必還要和我去競爭那個崗位呢?您發發好心,把這個崗位讓給我不成嗎?” 江心呆住,她看著霍一忠:“你幫我報名了?” 霍一忠只是搖頭,并沒有,要是有人瞎說江心不好的話,還被貼在部隊門口,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氣,氣得把人都找出來揍一頓。 “這位玉蘭同志,你看,你哭錯地方了吧?”江心也懶得招呼她了,“我聽說還有幾個人報名,你一家一家哭過去,現在哭到我家了?聽了你一早上的哭聲,我心情都煩躁了,再來一次,我可得收你錢啊?!?/br> “你和小周連長家里兄弟父母這么不容易,日子都過成那樣了,還不接到家屬村和你們過好日子,你這當jiejie、當女兒、當人兒媳婦,都當得不合格啊?!苯拇链┧膫紊?,慷他人之慨,誰不會,“你要是不好開口,我和苗嫂子一起找你愛人小周說說,一家人就得互相幫襯??!” 玉蘭一聽這些話,眼淚立即就止住了,她好不容易才擺脫那一家子又窮又殘的吸血鬼,怎么還肯把人接來,想都別想! 看著那跟水龍頭一樣的淚水開關,江心嘆為觀止,這人放在21世紀,可以做個特殊演員。 “反正你仗著自己手里有錢,你欺負人,欺負我們這些下級同志的愛人?!庇裉m倒打一耙,給江心栽了個罪名。 江心實在不想和她糾纏下去:“別哭了,你還不回去給你愛人和孩子做飯嗎?眼淚也不能當飯吃啊?!?/br> 玉蘭又哀哀戚戚看了霍一忠一眼,想從他臉上眼睛里得到一絲可憐,最好出于同情心,能給她掏點錢出來,可霍一忠現在兜比臉干凈,何況他也沒心思去看其他女人,反而坐下來看兩個孩子寫字去了。 等玉蘭走了,苗嫂子兩下把褲腿縫好,這才出聲:“真是百樣米養百樣人啊?!?/br> 第70章 沒有報名小學后勤崗位的事, 江心以為和玉蘭說清楚,事情就算結了,誰知道到了下午, 竟然又有另一場風波等著她。 到了太陽快下山的時候, 江心把飯和洗澡水悶在兩口鍋里, 在門口叫霍明霍巖回家洗澡吃飯。 最近霍明霍巖在周圍混熟了, 江心也偶爾放他們出去玩一下,但不能太久,也不能走太遠。 這時候有個穿著軍裝的男人,氣勢洶洶地朝她這邊來了:“你就是那個利嘴婆子!就是你把我愛人罵哭的?” 江心被嚇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看著眼前這個其貌不揚, 一臉兇相的男人,她沒見過,就問:“你是誰???” “你別管我是誰,你今天是不是把我愛人罵哭了?”這人一點道理都不講, 要找人吵架還不自報家門。 但這兩三句吵吵嚷嚷的話,讓原本在自家菜園子里澆水的鄰居們都靠了過來, 這霍家門口咋就這么熱鬧? “我連你都不認識,怎么會認識你愛人?你這人是不是腦子不清楚?”江心可不怕他,這里是家屬村, 他還穿著軍裝, 周圍那么多人, 他敢做點什么都吃不了兜著走。 來人正是玉蘭的愛人小周周水發。 周圍有鄰居對著江心喊了一句:“那是一團的小周連長,他愛人就是玉蘭!” 江心心里拐過彎來, 這是枕頭風吹來的麻煩, 于是她朝著那鄰居喊回去:“嫂子, 你說的是到處哭窮的玉蘭嗎?這人是她愛人嗎?他愛不愛哭?” 這話一喊出來,幾個鄰居就笑起來,有人應她:“ 對對,就是那人!到你家哭了?” “哭一早上了!結果哭錯人家了,跟我一點兒關系都沒有!”江心不理眼前的周水發,繼續和鄰居喊話,其實他們就隔著十來步的距離,根本不需要這樣大聲喊。 小周連長被這幾句話弄得臉色通紅,伸手指著江心,又指著那幾個看好戲的鄰居:“好,你們這些住家屬村的就盡情欺負我們這些住家屬樓的吧!我知道你,江嫂子,你仗著自己娘家是領導,到我們這兒耀武揚威來了!” 江心莫名被安上一個干部子女的身份,還耍威風,他在胡說八道個什么東西?這陣子他們起房子是高調了點兒,但沒偷沒搶的,更沒踩著別人過日子,至于跑到她家門口來罵人嗎? “我愛人都和我說了,說你瞧不上我們是農村來的,還嘲諷她的兩個殘疾兄弟!”周水發恨恨說道。 他就是一個從非常貧困的山里走出來的小伙子,自小日子過得又窮又苦,爹娘把兩個姐妹都“送給”別人,才養活他和一個哥哥的,平常最討厭的就是人家說他是農村來的,人家多看他一眼都是在討論他、嘲笑他、看不起他。 玉蘭中午吃飯的時候,哭哭啼啼和他說,霍營長家里的媳婦罵他們一家都是上不得臺面的鄉下人,拿她兩個殘疾的哥哥開玩笑,“鄉下人”這三個字可把小周的邪火給激了起來,下午結束訓練的口哨一響,就跑到人家家門口來罵人了。 江心不知玉蘭對她丈夫說了什么,但光聽這兩句話,就覺得小周這人戾氣重,自尊心強,不把控好,會是一個很極端的人。 “像你這種人,根本就不配住家屬村這么好的院子!”周水發抬頭看到他們新建的院子,那股邪火燒得更旺了,霍一忠也是,居然敢過這么好的日子,他不配做一個營長! 本來說玉蘭告假狀,就說告假狀這事兒,但又東拉西扯,扯上房子的事。 江心就真的生氣了。 從他們提出要建房子開始,家屬村里對她和霍一忠的流言就已經很多了,多少有些會傳到她耳朵里的,江心覺得他們夫妻行得正站得直,問心無愧,而且隨著時間流逝,大家都要過自己手上的生活,這些話過陣子就會平息下去的。 說她愛唱高調可以,但不能拿莫須有的話來誣陷她,還上門找她麻煩,今天不反擊這個找事兒的周水發,她就對不起自己曾經辣妹子的名聲,往后就會有更多的張三李四以為她好欺負! 她江心還沒淪落到是條狗就能上前咬她一口的地步! “把你媳婦叫出來,我們去鎮上報公安。讓公安還你們一個公道?!痹绞菒琅?,越是平靜,江心看著小周,眼神深黑,有種暴風雨前的寧靜 。 一聽這話,小周楞了一下,沒想到江心竟要告公安,他今天只是想來讓江心給他和他媳婦道個歉,說幾句對不起,讓她也知道鄉下人的厲害,沒想到這人竟這么硬骨頭,倒把自己架上去了,他還想往上升,要真去告了公安,也不知道會不會在檔案里留下這個記錄,梗著脖子不肯去:“你給我們夫妻道個歉就行了,不用報公安這么麻煩?!?/br> “現在就去鎮上報公安,誰不去,誰就心虛,誰他媽就是烏龜王八蛋養的!”江心把話放在這兒,“還有,滾回家去把你那愛哭愛告狀的媳婦叫上,少了她,這臺戲唱不下去!” 這是江心第一回 動這么大的怒氣,那些平時見她笑嘻嘻,都以為她好相處好拿捏的鄰居一下也被鎮住了,本來還有些輕松的圍觀氛圍,一下子就安靜了,有人趕緊往部隊的方向跑,得把霍營長找回來,江嫂子一個女人估計打不贏小周。 霍明和霍巖已經跑回來了,就站在旁邊,見證了江心發怒的全過程,抖著不敢過去,鄭嬸子也聽到外頭的吵鬧,忙出來把兩個孩子拉到家門口,對江心喊:“小江你忙你的,我幫你看著孩子?!?/br> 霍一忠聽了鄰居的轉告,很快跑了回來,見屋門口已經圍了一圈人,擠開他們,站到江心身邊。 江心正一臉狠意盯著眼前的周水發,像是恨不得要把他撕成幾塊,痛嚼一番才痛快,霍一忠從未見過這樣兇狠的江心,心里竟突然想起第一回 上戰場和敵人rou搏刺刀的時候,那種要不活下來,要不就倒下的鋼鐵決心,他竟在她身上又看到了。 跟在霍一忠后頭的,還有魯師長姚政委和三個團長,他們剛在商量事情,走在霍一忠后邊,也聽說了這頭的事兒,這一忠的媳婦咋這么多動靜??? “怎么,你媳婦愛哭,跟個乞丐似的到處要錢,嫌她丟人,不敢叫出來跟我去報公安?”江心挽起袖子,有種魚死網破的氣勢,又對著他比了個小指頭,“特意跑來我面前喊,喊了又不敢去報公安,我看你就是這個!” 周水發氣得臉都黑了,他就說這姓江的看不起他,果然看不起他!他動手要去抓江心,被霍一忠一個擒拿手拿住,兩個男人差點打起來,讓高奇功和張偉達給拉開了。 “小周你長本事了,對一個女人動手!”高團長把自己底下的連長拉開,“他的長官呢?!叫過來!”有人又去找周水發頭上的團長。 魯師長和姚政委這才第一回 見著霍一忠的新媳婦江心,臉圓面善,個子也不是頂高,脾氣咋這么大,人家哪兒疼就往哪兒戳! 小周那窮得叮當響的自尊心,一條路過的狗都能聞出來,部隊上下可都見識過的,所以人緣差,他頂上的團長營長對他印象也不好,年紀和霍一忠差不多,這么多年沒考慮升他的職級,無他,實在是氣量太小,記仇,不堪重任。 “團長,她把我媳婦罵哭了!還開她兩個殘疾兄弟的玩笑!”小周還在掙扎,但不敢過分激動,這是他長官的長官,他得罪不起。 “你媳婦本來就愛哭,還跑到我家里哭過好幾回,每次不哭點東西就不回去?!备邎F長的愛人李嫂子下了班,也跑過來湊熱鬧,聽了小周的話,心里也不得勁,看不上小周那樣兒,對著領導不敢動手,對著個沒他高的女人就敢動手了。 “少說兩句!”高團長覺得丟人,回頭得罵一罵小周的長官,怎么帶的兵! 李嫂子的話一出,周圍看熱鬧的人也說了起來:“就是,一天哭八百次,她那殘疾兄弟都被她拿出來溜多少回了,跟我們說有啥用,又不是我們把她兄弟弄殘疾的?!?/br> “她真有她說的那么善良,咋不回家照顧兄弟,非要留在這兒呢。假仁義!” “自己跑到人江嫂子家里哭,還怪人家看不起她?!?/br> “這家屬村誰看得起她?” “你可別亂說話了,剛沒聽小周說,我們住家屬村的,看不起他們住家屬樓的,小心人家上你家哭喪去?!?/br> 議論聲跟拳頭似的,一拳一拳打在周水發身上,各大領導都在,眼前的始作俑者江心也沒有讓步的樣子,他雙眼通紅,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恨不得每人都吃他一拳! “我還是那句話,你媳婦今天敢說我罵人,明天就敢誣陷我殺人,今天必須報公安!”江心不理任何人的勸說,這一陣子的委屈求全和退讓,被小周今天這一逼,全都化作怒氣,涌上腦袋,轟得她心跳加速,腦袋發昏,必須為這陣氣找個出口,“你不用擔心咱們去不了鎮上,今晚就是走到明天天亮,我都和你去!” 又在他心口捅一刀:“別說我看不起你,你媳婦也看不起你。你看你鬧了這么久,你媳婦出來為你說過一句話沒有?為她說過的謊負過責嗎?” 周水發這才轉頭看了一圈周圍的人,每一個都伸著指頭對他竊竊私語,這么多人,就是沒見著他那好媳婦玉蘭,這才委頓下來,但又不能讓人看出他的軟弱,硬說:“你就是欺負人!看不起我們鄉下來的!” 從這夫妻嘴里出來的話,真是出奇的一致,不愧是一家人!早上江心和玉蘭說她哭錯人家的事,玉蘭也說了這話,江心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讓他們兩個覺得自己如此受辱。 就算看不起他們,他就能上門找她的不快了?真當她江心吃素的不成! “那咱們報公安,讓公安同志斷斷案,看我是怎么欺負你們的!”江心把門邊的鞋子穿上,“咱們現在就去鎮上!我說了,誰不去,誰他媽是烏龜王八蛋養的!” “周連長要當這王八蛋的兒子嗎?” “你說誰呢!”周水發又激動起來,“你敢罵我娘!” “你看,我就說你是個腦子不清楚的人,說半天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吵上門來!”江心發狠,扯過他的衣領,也不管扯不扯的動,“今天必須去報公安,把你那好媳婦叫出來一起!這事兒今天不了,老子我就不姓江了!” 話已經到了這里,魯師長和姚政委再繼續看熱鬧就不合適了,他們都對霍一忠使個眼色。 霍一忠一手隔著周水發,另一只手把江心的手輕輕扯下來。 江心不配合,理智已經脫離腦子,憤怒支配了她的所有舉動,她甩開霍一忠的手,指著周水發的鼻子罵:“你想當王八蛋的兒子,我今天還不讓你當了!這公安局你不去也得去!你那蠢貨媳婦玉蘭也得跟著去!” 姚政委見事情要鬧僵,又沖著霍一忠比了個手勢,霍一忠蹲下,把江心扛了起來,按政委的意思,把人扛到師部后勤一個空辦公室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