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無從抵賴 第21節
于真意爭不過他,下巴支在他膝蓋上,仰頭看著他:“你今天為什么打架?” 陳覺非:“說了,看他不爽?!?/br> “你說的那個理由我能信?人家就上個廁所還惹到你了?” 陳覺非無辜地眨眨眼,說話無比自然:“對啊,誰讓他上最后一個坑的,那是我寶座?!?/br> 一會兒是尿不盡,一會兒是占他坑,于真意簡直要被他氣笑:“你個神經病。你再撒謊我就打你了!” 陳覺非佯裝害怕:“哇,好怕?!?/br> 話題就這樣被他轉了過去,陳覺非薅了一把她的濕發,起身去衛生間把吹風機拿出來。于真意坐在位子上,兩手托腮,陳覺非站在自己身后,一手拿著吹風機,認真地給她吹著。 書桌上放著一面大大的led鏡,將他的棱角分明的臉照得更立體,濕發不怎么蓬松,貼著他的頭皮,前額的碎發隨意地落在他的眉眼處,垂眸的緣故,眼尾顯得有些長,透著點點溫柔和乖順。 像是察覺到于真意在看他,陳覺非抬眸,兩人的視線在鏡子里交匯。 心臟似過了電一般,猛然跳了一下。 于真意潛意識想離開,卻又硬生生停下。 今天英語閱讀理解最后一道題是一篇關于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對300名男女情感調查的結果報告。研究報告說明,如果男女雙方之間能夠對視十秒,而且在十秒之中,相互的眼神不會閃躲,可能說明兩個人相互都有好感。 于真意抿著唇,鬼使神差的,她做了一個自己都無法解釋緣由的舉動。 她的目光直直地看著鏡子里的陳覺非。 一,二,三,四,五,六...... 數到第六秒戛然而止。 因為陳覺非斂著眉,泰然自若地收回視線,垂下頭認真地給她吹頭發。 cao??? cao?。?! 于真意不敢置信地回頭,被吹風機的熱風糊了一臉。 “陳覺非!”她手指顫顫巍巍地指著他,語氣帶控訴,一副即將泫然欲泣梨花帶雨的小可憐模樣。 陳覺非低頭看著吹風機,手在那風口上試了一下:“怎么了?” 他做錯什么了? 燙到她頭皮了? 不能吧...... 于真意兩手捂著臉,聲音帶著十足的怨氣:“你這什么眼光??!” 陳覺非:“......” 她到底在說什么? 于真意沒好氣地轉過頭去,腮幫子氣鼓鼓的。 陳覺非盯著她的腦袋,想了想,俯下身去,淺淺氣息噴在她的臉頰上,又像震在耳邊,有些癢:“我錯了?!?/br> 于真意睨他:“錯哪了?” 他如實回答:“我不知道?!?/br> 他想,可能錯就錯在他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吧。 “你......”于真意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最后耷拉著肩膀,“算了?!?/br> 陳覺非哦了聲,又打開吹風機,繼續給她吹頭發。 下雨的緣故讓玻璃窗上蒙上了一層水霧,窗外的燈光被氤氳得有些模糊,落地窗沒有關緊,有一抹涼意順著那空隙落在于真意的臉頰上。 雨棚被雨水毫無節奏地敲擊著,吹風機鼓噪的聲音就震顫在自己耳畔,ipad里的聲音幾乎等于聽不見。于真意只能看著字幕,劇情已經播放到男女主互在曖昧階段,女主受不了男主對她若即若離的拉扯,于是來找女二號閨蜜傾訴。 于真意聽不見揚聲器里女二號重重的港臺腔,只能盯著屏幕,所以自然也沒有注意到陳覺非逐漸紅起的耳根。 于真意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最底下的那行字幕—— “吼!這還不是喜歡?別自欺欺人了好嗎,這不是喜歡這是什么呀,你真是個豬頭哎!” · 河傾月落,夜色已濃,隨著百葉窗被合上,月光穿過落地窗,折射在地上的四方形光影也被切割成細長的菱形,然后消失不見,整個空間陷入寂靜與灰暗。 陳覺非拿了瓶可樂,手指屈起拉開扣環后,手就愣愣地搭在那一處。他看著眼前的競賽題,心里升不起任何想做作業的念頭。 思緒蹤跡詭秘,流竄回剛才的場景。 少年骨骼如野蠻向上的麥苗,生長得快,在長身體的同時,心里那點欲望也同樣橫生。他心猿意馬地想著剛剛的對視。許是下雨的緣故,室內空氣中氤氳著濕氣,連帶她的那雙亮而有神的眼睛也染上了濕意,眼波下帶著毫不躲避的直白。 像幽深的大海,而他就是在浪靜風恬的海上航行的小船,突遇前方洶涌浪潮,一下子將他翻了個徹底。 他不懂那直白代表著什么,也猜不透,只有驟然加快的心跳在提示他,不能再繼續看下去了,不然一定會將他晦澀的秘密和盤托出。 他只能佯裝鎮定自若,狼狽地撇開眼。 對視什么的,太嚇人了。 他承認,他的心理素質很不好。 · 運動會的那一周,每個人的心思都不在學習上。 薛理科偷偷摸摸帶了兩副牌來,他特意把幾個人的位子都挪到班級區域的最后一排,最后一排被綠絨大傘似的樹蔭遮蓋著,是整個cao場里為數不多曬不著太陽的地方。 陳覺非坐在一邊不想動,他低頭光明正大地玩著手機。 附中是不允許學生帶手機的,但是在運動會的這幾天,帶手機的學生不計其數,班主任也適時大度,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說是玩手機,其實是在準備十月底的cmo聯賽。 上學期期末,陳覺非被岑柯逼著參與中國數學奧林匹克競賽的預賽,美其名曰進了預賽就等于半只腳踏進清北大門,想不到這大門背后還有層層門檻,預賽之后是聯賽,聯賽之后是決賽,決賽之后還要集訓。 用于真意的話來說,陳覺非這是歪打正著進了聯賽。每次這個時候,陳覺非都會一臉拽的不行的樣子,輕描淡寫地提點她注意用詞。 蔣英語拿著六根烤腸,遠遠望去像一束花,小胖子興沖沖地跑過來,臉上肥rou都在抖。他把烤腸一一遞給他們。 于真意奪過原本要給陳覺非的那一根,她一手拿一個:“他不吃的,他不吃的,給我好了?!?/br> 眾人:“......” 于真意咬了一口烤腸,面上露出心滿意足的神色:“淀粉腸真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烤腸。我要是考不上大學就擺地攤賣淀粉腸去!” 張恩儀贊同:“純rou的難吃,淀粉腸好吃?!?/br> 蔣英語和張恩儀為了那烤腸爭辯起來。 于真意湊過去看陳覺非的手機屏幕,看到那復雜的題,才想起這件事:“你什么時候去???” 陳覺非:“本來是九月中旬,但是今年推遲到十月底?!?/br> 于真意咬了一口烤腸:“我今年拿不到男子三千的金牌了?!?/br> 過了一會兒,她又說,“明年也沒有運動會了嗚嗚?!?/br> 陳覺非把目光落到她臉上:“我的錯。要不我讓姜衡下來,我去替他?” 于真意趕緊拒絕,她只是開個玩笑,怎么能讓陳覺非去跑步呢。 “顧卓航你怎么回事啊,我出的是j,你拿3壓我,跟我開玩笑呢!”薛理科咒罵。 于真意把注意力轉移回牌面中。 顧卓航慢吞吞地哦了聲,把3收回,隨手扔了個q。 cao場上的大喇叭正在呼叫著男子組3000米決賽。 張恩儀一下子沒回過神:“怎么就突然決賽了?” 薛理科皺眉:“大姐,您第一次參加運動會啊,三千要是有決賽預賽還讓人咋活?” 張恩儀難得沒跟他計較:“那顧卓航是不是要去了?” 顧卓航點點頭。 “男子三千之后就是女子三千吧?”張恩儀問。 于真意拿出包里的短褲:“顧卓航,我跟你一起去?!?/br> 她想提前把褲子換好。 兩個人一起往檢錄處的方向走。教學樓在檢錄處的前面,顧卓航沒往那里走,反而跟著于真意一起往教學樓走。 “你不去檢錄嗎?” “去洗把臉?!?/br> 于真意哦哦應著。她在廁所換褲子的時候,廁所門外正好站著幾個女生。 于真意邊換褲子邊隨意地聽她們說話。 “上次那個學長,為什么沒有加你的q.q呀?” “不知道,但是他也沒有拒絕申請?!?/br> “那就是忘了或者沒看到吧,你要不再加一次?” “可是如果他就是不想加的話那不是很尷尬嗎?!?/br> “尷尬什么呀,是追到他比較重要還是尷尬重要?” 女生沉思片刻,最后說:“追到他重要!膽小鬼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我不能做膽小鬼!” 于真意換完褲子出來的時候,外面幾個女生一晃而過,她只能看清最后那個女生的側臉,黑發上別著一個嫩黃色的檸檬發夾。 于真意照著鏡子,把頭發盤成高高的丸子頭。 她出來的時候,有些驚訝顧卓航居然站在門外等她,他靠著墻,低頭百無聊賴地轉著鑰匙圈,因為那出眾的外貌而在一眾走來走去的學生中顯得有些突兀。 “你不走???” 顧卓航嗯了聲:“怕你出來沒看見我?!?/br> 于真意笑著回答:“不會的,我沒看見你的話我肯定知道你是去檢錄了呀?!?/br> “你剛剛和陳覺非說的金牌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