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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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拂面,也帶起修心底的涼意。 門被無情闔上,少年捂住肩膀受傷的地方,忍著痛再次打開門,場景已然回到只有沙漏規律翻轉聲的詭異大廳。 他頹然地關上門,攥緊拳頭無助地捶打門板。修不明白,為什么重要的人被調包了,五年來都沒有發現?為何自己始終沒有相關的記憶?真正的露娜孤零零一人在這樣危險的地方,若是得知他在外面世界是如何陪伴冒充者,內心作何感想? 不等他發洩完心中的悔恨,藤蔓輕柔地捲上修的雙手,示意不要再傷害自己。 「五年了,好久不見,修?!?/br> 尋著藤蔓與聲音的源頭,在盛滿白玫瑰的夜色花園里,身披墨色斗篷的女子跪于水池旁,雙手交握祈禱著,月光灑落白發上,使她彷彿帶有天使的圣潔光芒。 回眸一笑,寶石紅的眼底滿是懷念和思念的情緒流轉。 「等等,你別動?!?/br> 女子解開短暫束縛在修手上的禁錮,修第一時間阻止欲要起身靠近的魔女。 經歷了不少真相與謊言,不得不多加謹慎,不愿再落入下一個圈套中。他亮出《真實之鏡》的碎片主動上前,鏡面倒映著靈動的水漾藍眼、金色發絲隨風飄盪的少女,她臉上嫻靜的笑容再熟悉不過,就像隻氣質優雅的白貓。 五年的時間,沖走孩提時期的天真,卻帶不走深入靈魂的熟悉。 「你受傷了?!孤赌日f著便撕下裙擺的一角,一如初次見面那般,不顧對方尚未放下警戒,以不容許拒絕的態度悉心替修包扎,避免傷口在動作間越裂越嚴重。 安心感如潮水襲來,修頓時脫力地垂下手臂,整個人輕靠在露娜的肩上。什么話也未說,只是單純地感受沒有體溫的虛假身軀。 「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除了你、我外,還有其他受害者嗎?」 波魯克斯踱步前來質問,幸虧他目睹宴會廳的事情經過,只怕此刻手里染血的石像斷臂又會刺穿某個人的身體。 聞言,露娜拍了拍修的背,攙扶起疲憊的少年、領著波魯克斯走回水池邊。 「跟我來吧?!?/br> 她將魔力聚集手指,輕觸水面。陣陣漣漪蕩漾,倒映月光的池水漸漸變成一幕幕存在于這副軀殼里的記憶投影。 波魯克斯面對辛希亞捧著奎達爾灰燼哭泣的場景,臉色很是難看。他在心里怨懟,若非奎達爾生前冷落自己,當年的意外就不會發生。 水里的記憶持續浮現,盛怒的辛希亞抓來波魯克斯,她知曉一旦讓外頭的國王追查到奎達爾的藝術品殺人、有害于人類,整個切格凡家族相關的人、事、物勢必會消失于世界上。 為了避免觸犯國家的律法,辛希亞花了好一番功夫研究,終于想出「交換身體」的方法達成目的。 外頭的時間悄然流逝,回憶的時空更迭至露娜和修的小時候,由于修蘊含不容小覷的天賦,意外開啟《靛月》的通道。三人每天在玫瑰園、畫室的異空間玩耍,即便畫里的天色永遠是夜幕,兩位小孩子仍舊玩得不亦樂乎。 曾答應過奎達爾,可以的話要阻止他的后代使用天賦,別步上后塵。辛希亞改以拜託修教她繪畫的技巧,打算靠自己的魔力畫出陪伴她的奎達爾,然而畫著畫著,她驚覺就算愛人被創造回來,也無法判斷那位是她心目中永遠的「奎達爾」。 誰也無法被取代,抑或是替代存在過的時刻。 孩童時期的修一舉一動、儀表相貌,都和愛人相像,終于,心態崩潰的辛希亞決定故技重施,逃出牢籠追尋幸福和死亡,配了安眠藥水加進麵團里。 緊盯水面變化的修,不可置信地張大雙眼,下意識猛然出手撈水,彷彿如此就可以阻止后面的事情發生。 在水波間,小男孩意外撞見同伴被成功拐騙,吃下有問題的甜點倒在桌上。他奮力地跑,又不時轉頭察看,跑呀跑呀跑呀……砰! 希望之火一不小心滾下樓梯,熄滅了。 「辛希亞總共對昏迷的你下了兩道咒語?!孤赌鹊囊暰€移開水池,為自己無能解開魔咒自責地垂頭,「第一道是封印了關于畫中世界的記憶,第二道是在第一道咒語解開前,修無法恢復能力。不過,解方卻是需要一模一樣的奎達爾回來,不然就要等辛希亞死亡?!?/br> 「所以……已經過了一百多年了嗎?你是卡斯托的后代?」波魯克斯突然夢囈般自問,「卡斯托……死了?」 「嗯,他是我的曾祖父,我會回來畫室修補《奎達爾》也是因為卡斯托唯一的孩子,也是我的爺爺快要離開人間了?!?/br> 修看著水面展現露娜被交換身體后的每一日與孤獨奮戰的視角,嘆了口氣,摸摸她的頭安慰:「是我要感到抱歉,竟然隔了這么久才來。解鈴還須系鈴人,露娜解不開咒語沒關係的,告訴我,你打算怎么終結這一切?」 「五年的光陰,我可以理解她的痛苦,但我跟波魯克斯該回家了,而修應該是自己選擇要不要利用天賦走上藝術家?!?/br> 露娜彈了響指,未完成的《奎達爾》和不少作畫工具立于三人身后,并收回她原先佈在房子內部的藤蔓、荊棘。 「瑪莉歐媞給的日記本里,有些許關于奎達爾對自己外貌的自述,我需要修在辛希亞還沒到這里之前,跟波魯克斯合力把這幅畫完成。雖然我沒有十成的把握方法是否可行,然而比起硬碰硬,我想情感層面的影響更容易喚起辛希亞的善良?!?/br> 她眼神誠懇地拜託二人,尤其是對性情陰晴不定的波魯克斯,露娜心中實則擔憂他這顆不定時炸彈,若波魯克斯肯配合,至少有機會賭賭看他具備的天賦能否帶來幫助。 修沒有猶豫地點頭,回神的波魯克斯則一言不發地放下斷臂,逕自朝畫具堆邁開步伐,「別磨磨蹭蹭的,我離開這個鬼地方前一定要揍到那個臭女人。丑話說在前頭,我作畫不比卡斯托優秀,再來如果你們敢耍我,就全都死定了?!?/br> 蘊滿怒意的語氣,露娜默默頷首承接。她可以同理波魯克斯焦躁的心情,就如同她不過度追究辛希亞的行為,只期望整件事有完美的落幕,大家各自安然回去原本的地方 在他們工作的期間,露娜攪動池水,回憶隨波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浮現金發少女獨自在黑夜的走廊里前行。 她戴上斗篷的兜帽,回歸長跪于水池邊祈禱的姿勢等待良機。 謊言,被揭穿了。 幽暗的長廊,辛希亞踏著搖曳的步履走著,看似漫無目的,實際上她清楚不過那三人躲在哪兒。 一個專屬于她,辛希亞.艾斯特的牢籠。 手中緊握的鏡面映照出精緻的蒼白臉龐,因內心的不平靜而扭曲駭人。 辛希亞來到一扇黑得發亮的神祕房間,還未碰到門把,胸前披肩上的藍寶石閃耀光芒自動打開了大門。 畢竟,此處可是她本來所在的地方,稱「魔女之間」。 辛希亞記得,人們總愛把黑貓與魔女連結,先前擔任嚮導的黑貓確實是離魔女意識最相近的存在,其所見的景色能與魔女共享,同時也是通往囚籠的其中一扇大門。 而《吟游詩人》說的故事也好、《病榻》與《孤獨》的事也罷,全是現在身處魔女身體里的少女擅自用體內的回憶,來刻意點醒辛希亞憶起真實身分的手段。 生前是死不足惜的貧民窟小孩,死后奎達爾依照辛希亞的遺言給了她在畫中當魔女的機會。只要沒有意外,就能永遠活在不會前進的時間里,是永恆的幸福,也為日后無止盡的寂寞埋下伏筆。 奎達爾早已規劃好畫室的架構,搬進來的首要創作便是畫出畢生摯愛,辛希亞,再來是畫中的自己,最后才從兩人各式幸福的畫作延伸其他作品。對一個能模擬戰爭殘酷的畫家來說,想像全新的異空間完全不是難事,奎達爾的馀生都是在意識穿越間度過,這樣即便自己過世,畫里的一切皆能照舊運轉。 直到《奎達爾》連同計畫的美好被燃燒殆盡。 已在畫里的奎達爾,和世界上作品中所有關于他的身影全部同步消失。情感記憶被賦予最完整的辛希亞嚐到連魔法也無解,永不消逝的孤單痛苦滋味。 「或許我的紅眼代表的就是種原罪吧?」再度照著《真實之鏡》的碎片,辛希亞自嘲般笑著。 憑什么自己是魔女了,還不能享受幸福?她在充滿白發女子畫像的房間內翻箱倒柜,循著記憶尋找當年加在食物里的藥劑。 交換身體的時候,辛希亞早已下達暗示:露娜有權知道真相,卻無法查出藥水藏在哪。 終于在一處隱密的角落找到目標。萬事齊全,她手拿藥瓶與碎片,一把扯下房間里邊被艷紅絨布蓋住的等身高畫作,名為《來自天堂的魔女》的水彩畫現于眼前。 「于世間而言,你是被神遺棄的魔女;于我而言,你是純潔無瑕的天使。 ──奎達爾.切格凡」 沐浴于月光下,白發女人披著烏黑斗篷在白玫瑰的圍繞中祈禱,這便是辛希亞誕生的畫。一句作品附註的告白,道盡兩人的相遇。 那一日,已經為了生存成偷盜慣犯的辛希亞,在貴族藝術公開展竊取奎達爾設計的藍寶石胸針。當夜晚切格凡的家僕領著大批人馬趕到黑市附近,年僅十二歲的她正把金幣分送給幾位飢餓的孩子,其美善的身姿馬上吸引十四歲、剛被接回貴族家生活的奎達爾注意。 「別怕,我在?!?/br> 第一次相遇,奎達爾為她挺身而出,說了往后她人生里最能寬心的話。 而今,辛希亞不敢相信畫里的女子身后,佇立著朝朝暮暮思念的愛人,還講出他們之間沒有任何咒語比得上的默契! 「怎、怎么可能!」 僅僅一瞬驚訝的神情,辛希亞馬上轉為戒備。人死不能復生,重新站在面前的奎達爾也不可能是過去的他。 「你想耍什么花招?」尖銳碎片對準昔日的友人,辛希亞表面上的冷靜制不住因心中悸動導致手部的顫抖。 「別做傻事了,辛希亞?!巩嬂锏穆赌炔辉俟蛑?,雙手置背一面向后退,一面細細觀察對手微小的表情變化,「這一切的鬧劇該結束了,『你』作為『我』活下去,得到的只會是修對于『露娜』的愛。你在我軀體里喪失自我的那刻,魔女辛希亞,那位深愛奎達爾的辛希亞就暫時消失在世界上了?!?/br> 露娜微不可察地cao控花藤,按照實力來說,眼下佔有魔力的她比赤手空拳的辛希亞更有贏面。 「那你說我該怎么辦?無法數清的時間里,我想記著他,又會被寂寞深深折磨;我想死,但在這里『自殺』對我們被創造物來說,是一件奢侈的事?!?/br> 說著,辛希亞舉起碎片,看似狠狠地準備劃傷手臂,然而鋒利的邊緣即將刺入前卻停了下來。 「是啊,我犯了錯,老實說我也渴望友誼。但事已至此,你們應該也不會原諒我了,那不如就都忘光吧!忘了痛苦、忘了悲傷、忘了……」倏地朝露娜所在暴衝,辛希亞胡亂揮舞碎片,斬斷藤條的攻勢,「……自己!」 白光乍現,亮得令眼睛疼得睜不開。 辛希亞感覺左手臂刺痛了一下,光芒消退之時,手臂旁綻放一朵染上鮮血的白玫瑰,而她的右手則刺入現任魔女的手掌,雙方皆染到對方的血液。 幾秒的意識交換,對歷時五年囚禁的露娜來說,慢如長年。 原來手臂被荊棘刺傷是又癢又痛的感受。關于原生軀殼的回憶鋪天蓋地席捲而來,露娜的腦袋脹得發暈,不過她不敢掉以輕心昏睡,甚至可以說斗智的時刻才正式開始。 露娜推測換回魔女身分的辛希亞肯定也是故意露出破綻,以便動用魔力再次對三人動手。 果然,近乎是共用記憶的兩人,在能夠隨心cao控自己身體的下一秒,皆用盡力氣支撐意識,朝掉在地上的藥瓶搶奪。 「跑,修,快跑!」露娜拚了命喊道,忍痛拿到藥水的她,雙腳被藤蔓綑綁動彈不得。 這一次,修的眼睛直視前方,深怕轉頭一個不察,再度犯下五年前的失誤。 「你以為你的計劃我會不知道嗎?」 被波魯克斯從背后制伏的辛希亞,冷笑一聲,在門開啟的剎那移動外面的空間。修緊緊抓著門把,他差點一如當年滾落樓梯。 辛希亞腳下一跺,地面嘩地裂開爬出更多藤蔓,它們兵分三路,抓回修、纏斗波魯克斯,并延伸至呆立在原地的奎達爾。 的確不是所愛的奎達爾,儘管最關鍵的發色──黑中摻入金粉還原到位。根據涌入腦海里的畫面,這位奎達爾依靠波魯克斯笨拙的天賦加持,只會簡單的動作,就連安撫她的聲音,還是靠修在一旁配音得以完整。 猶豫一會兒,辛希亞終究沒毀掉《奎達爾》,而是用藤蔓把他推到一邊,以免待會被打斗波及。 趁波魯克斯松開箝制,辛希亞信步走向水池,點了水面,意圖得知在露娜計畫中,那張跟現實溝通的紙條放在哪里。否則被時常巡邏的喬治撿到,那她將功虧一簣。 「滾開!」使勁掙脫藤蔓的糾纏,波魯克斯怒喝,快步趕來扯住魔女的帽兜,把人向后一拉緊緊扣住脖子,脫離水邊。 喀啦。 讓人不舒服的骨頭錯位聲響起,波魯克斯下重手折了辛希亞的脖子。 「你不是一心想求死嗎?我們就快完成你的愿望了?!姑婺开b獰地捶打奄奄一息的辛希亞,波魯克斯不愿憐憫奪他自由的兇手,周圍張揚的枝藤瞬時萎靡。 三人說好,如若局面變成波魯克斯制住魔女,修與露娜立刻離開現場。因為只要成功逃回原本的世界,一把火燒掉畫室,興許波魯克斯也能跟著歸于現實。 脫離束縛的兩人不敢多加逗留,加緊腳步離去??墒切藜绨蛏系膫屑又氐内厔?,漸漸地腳步開始虛浮,露娜嬌小的身軀趕緊扶住他,艱難地再次逃往大門。 「真的覺得你還有機會回去嗎,波魯克斯?」 閉上的紅眼再度睜開,辛希亞的傷勢極為快速地修復。她擋下落在腹部的拳頭,召喚數量多了整整十倍的藤條圍困三人。 「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死亡的確是最好的解脫。不過,現在明明有更好的選擇重拾幸福,我當然會積極爭取?!?/br> 失血過多的修意識朦朧,他努力以意志力保持清醒,然而無力反抗纏繞在身上游龍般靈活的綠藤。露娜的情形也不容樂觀,藤蔓勾出藥瓶打開蓋子,光是香味入鼻就引人昏昏欲睡。 辛希亞歡快地欣賞自己的杰作,誘惑著跟她算是同為藝術品處境的波魯克斯:「被我換出去的贗品波魯克斯早就老死了,現在你可以出去的唯一辦法,就是跟我一樣按照規則,找一副rou體『交換』身份。你與我,并沒有什么分別?!?/br> 隱藏的底線一被點破,利益面前所有的承諾化為塵埃。 理解魔女話語隱含的意思,波魯克斯的雙眼因內心破防,腥紅閃爍,化身蠢蠢欲動的獵食者,直盯出生于弟弟一脈的修。 現成的rou身,這不就有一個了? 彈指間,猶如章魚控制三人的辛希亞,帶著不再妄動的他們和奎達爾瞬移至心心念念的大廳。 辛希亞先把禁錮的修與露娜放置連結現實的通道《靛月》前,抓緊時間不再糾結紙條放哪兒,逕直取了些波魯克斯的血液,準備幫他換入修的身體里。 五年的經歷,「自我」回復的當下辛希亞明瞭自己如果持續使用露娜的身體,跟修相處下去是不會有結果的。終歸深入靈魂的所愛,不是修。 ……既然他們兩人如此相愛,那還是不要拆散好了。只要大家忘了這一切,幸福便隨之而來,對吧? 心思活絡的她沒有及時覺察波魯克斯的狀態。 短時間內戰勝心魔的波魯克斯,在魔女施法之際從袖中抖出一張畫紙,抓起上頭所畫的物品。 露娜具有先見之明地吩咐他額外準備的,儘管為了防范記憶被窺視她只給「畫出贖罪的畫作」指令,深知自己罪過的波魯克斯,憑藉印象繪製完粗糙的點火燭臺。 無論再怎么怪罪父親,沒有退路且失去未來的波魯克斯,其實對失手火燒作品之事存有一絲愧疚,不然不會渴望親自向卡斯托道歉,并協助身為弟弟血脈的修回家。 烈火迅速追上荊棘伸向修的長度,同時順著分支引向每一條藤蔓,中央cao控的辛希亞驚叫一聲亦被火焰包圍。 「好燙!」 火海灼燒,雪白的肌膚如紙片剝落,片片灰燼墜地前消失,形成傷口的部位馬上長出新皮覆蓋。 修與露娜直接被濃煙鑽鼻驚醒,摀住口鼻依偎在一起祈禱。三人心知肚明殘忍的火刑,是迫不得已的緩兵之計,暫時解了被換身的困境,也解開他們身上的束纏,但離開這里的奇蹟還未降臨。 雙手一揮,狂風吹開玄關之門,熄滅辛希亞身上大部分的著火處。 「無用的掙扎!」 她憤怒地瞪大雙眼,紅寶石積累的怒氣恍若化作血水滴落。不顧屋內的陳設凌亂,厭惡火燒的辛希亞二度招來強風,打算把剩馀的零星火苗撲滅。 這一次,惡火卻不聽使喚,竟順著風四處引燃。詭異的是連房頂陸續墜落火星,掉落在五人身上,唯有修和露娜沒有起燃燒反應。 「喬治先生,看到了……」露娜小小聲地松了口氣。 憑藉被困在辛希亞體內的時光研究,她得知過往奎達爾習慣性畫完可穿越的畫作后,會請人在一定的時間內待命,倘若發生類似像他們這樣回不了現實的情況,燒了藝術品即可強制召回。 修也嘆息著,幸好喬治還愿意來找他,心細如哥哥,必可以在巡邏時發現他跟波魯克斯放在玫瑰園的求救訊息。 「不要懷疑,我是修,拜託燒了整座畫室,不然就將要見不到哥哥了!」修在字卡上這么寫著。 而三人同意選擇火燒畫室,除了要逃出僵局外,還要替始終不會前進的悲傷畫下句點。 「或許對現在的我來說,最好的去處是『死亡』吧?」波魯克斯釋然地笑了。 化身火球的他走向漸漸透明的兩人,行了貴族之禮鞠躬,語重心長地對修說:「跟手足相處不要一廂情愿,不要像我爸陰陽怪氣,還創了這樣禍害人的世界,更不要跟我一樣一輩子只知道賭氣,像個野蠻人似的?!?/br> 「哈,可笑的是,我們都還不是真正的貴族……」 波魯克斯最后嘲笑的語氣消散于空氣之中。 窮極一生以貴族頭銜作威作福,到頭來人生氣數該盡,逃不過乞求死亡的命運。 火勢飛速竄燒整棟樓房,身上的燒燙傷無法復原,辛希亞頹喪地跪倒于地。 「付之一炬」的形容最適合不過,她悲哀地想著自己又要一個人赴死了。 「好不甘心,」辛希亞的哭腔越發大聲,「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垂死掙扎的她還試圖朝疲憊的兩人攻擊,下一刻,一雙大掌搭上辛希亞單薄的肩阻止。 渾身著火的奎達爾搖了搖頭,小心翼翼地環抱住魔女。 淚水頃刻間填滿空虛的寶石,「奎達爾……」 即使知道是假的,身處最終時刻的辛希亞終于繃不住思念,放下執著,蜷縮進不會說話的奎達爾懷里,一遍又一遍地呢喃著不曉得是對誰致的歉意。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修和露娜安靜地注目著他們,內心五味雜陳,恨意在時間的洪流里顯得多么渺小。最終于魔女愧疚地懺悔中,與詭麗的神秘世界就此永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