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被迫深有苦衷[快穿] 第1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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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凝青想不明白, 為什么殷唯一旦碰上方知歡,令人糟心的程度就會水漲船高,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境地。 明明平日里雖然囂張跋扈, 但多多少少還算是個正常人, 被罵了也會羞愧,對兄長也還算敬重,雖然在軍隊里被訓得哭爹喊娘, 但到底還是堅持下來了。 可為什么一遇到方知歡,他就跟把腦子掏出來囫圇吞了似的?這真的是人能干出的事嗎? “殷二少一點都不懂小姐的苦心, 要不是小姐, 他早就被大少逐出家門了!”靜喧站在望凝青身后忿忿地說道。 事實也是如此,殷二腦子里有根軸一直轉不過來, 就是“再吵再鬧我和我哥都是一家人他不可能不管我”,但實際上?殷澤可不會像殷父一樣糊涂。 他對同胞兄弟的照顧就是“授之以漁不如授之以漁”, 比起銀錢這種阿堵物,他寧可動用人脈給殷唯找個可以賺錢養家的營生。 殷澤原本的打算是等殷唯適應了軍中的生活之后便將他逐出家門、讓他自立門戶,雖說“父母在, 不分家”,但殷唯也已經年及弱冠了,可以娶妻了。 娶妻后便是有了小家,分出去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一來可以堵住殷父的嘴, 二來也是為了避免人們將分家之事往柳裊裊身上掛靠。 雖說身正不怕影子斜, 但殷唯和柳裊裊之間的糾葛本就有些耐人尋味, 能不牽扯上關系最好就不要牽扯上。 不然, 柳裊裊剛嫁入殷家便鬧出兄弟感情不和吵著要分家之事, 世人可不會覺得這是殷唯的問題, 只會在背地里罵她是“攪家精”,對她的聲名不好。 比起殷澤對柳裊裊的殫精竭慮、步步為營,如今門外大鬧的殷唯倒像是撿來的。 殷家沒有女眷,殷澤殷父兩大老爺們兒也不好去打聽別人家有沒有云英待嫁的閨女,因此幫殷唯尋妻的重擔便落在了望凝青的手上。 今日之前,目前還是長嫂的望凝青已經在幫殷唯相看了,但是看來看去,無論如何都覺得幫殷唯說親是要害了人家,巧的是,殷澤也是這么覺得。 所以,望凝青和殷澤商量之后,兩人著重選擇那些不圖夫君寵愛只圖他人傻錢多的鐵血娘子,回頭把殷唯的那份家產交給弟妹,就算是把殷唯“嫁”出去了。 誰能知道那當初傲骨錚錚放話再不相干的方知歡又跟殷唯好上了呢? 殷唯在門外嚎時,望凝青正在給柳南木絞麥芽糖吃,叮囑了一句小心別把牙粘掉之后,望凝青便出門收拾殷唯去了。 “二弟,你大哥出門了?!蓖嗾驹谂_階上往下看,“怎么又提到知歡小姐了,當初不是說好橋歸橋、路歸路了嗎?” 望凝青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這件事殷唯就憤怒道:“我與知歡的感情豈是你們三言兩語便能離間的?!” 殷澤把殷唯踢去軍隊歷練還是有點成效的,至少殷唯現在不敢再明目張膽地對她不敬了,不過這個“不敢”也很有限。 “哦,所以呢?”望凝青在誅心之道上總是讓人難以望其項背,“所以為什么明明是兩個人的婚事,卻只有你一個人跪在這里?你想娶她,她愿意嫁嗎?” 望凝青原以為這只是殷唯的一廂情愿,沒想到殷唯居然從袖袋里掏出一沓信來,大喊道:“她當然愿意!她甚至愿意為我自贖己身了!” 哦?這倒是讓人沒想到。望凝青偏了偏頭,以方知歡那無利不早起的性子,怎么會看上殷唯這個紈绔,甚至還不惜自贖己身呢? 方知歡身為正當紅的花魁,想也知道畫舫不可能輕易放人。而作為她靠山的殷唯又不是多么位高權重的世家子弟,方知歡想要自贖,恐怕得留下全副身家來。 放棄自己手頭擁有的一切,去賭殷唯的真心和一個無法切實掌控的未來。除非方知歡知道以后會有更大的利益,否則為何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望凝青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暫時不想,望凝青決定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殷澤和殷父。再怎么長嫂如母,這也不是她能隨便插手的事了。 望凝青以為殷澤聽見弟弟又和方知歡糾纏在一起時會很生氣,畢竟上次他就動手打斷殷唯的腿了。但沒想到,殷澤知道這件事后卻出奇的平靜。 “他想娶就娶吧?!币鬂衫淠氐?,上輩子他已經見過了殷唯對方知歡的癡狂,心知攔是沒有用的,便也破罐破摔了。 “不過有一點,他要娶風塵女子為妻,族老不可能同意。他若堅持如此,便去祖廟里自請除名,以后另立門戶吧?!?/br> 殷澤時刻銘記著自己的承諾,從未放棄過將殷唯逐出家門一事。 而且,殷唯自請除名,還是為了方知歡,以后人們提及此事就會是“殷唯為了風塵女子不惜叛離家門”,而不會說是“柳大小姐因愛生妒從中作?!?。 風水總要輪流轉的。殷澤心想。 “如果他愿意犧牲至此,那我也算他有骨氣,以后他與方小姐如何,我都不再過問了?!奔叶挤至?,的確沒有再過問的必要了。 殷澤的大餅拋出去了,激將法還沒怎么用,殷唯便想也不想地接了。沒過多久便拉著方知歡興匆匆地去了殷家祖廟,說要自請除名。 “除名?!狈街獨g知道這事時微微一怔,笑容頓時有些勉強,“這好端端的,怎么就鬧到要除名的地步了呢?” 殷唯不知道她心中的驚濤駭浪,聞言便溫柔一笑:“知歡,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舍棄?!?/br> 殷唯說得灑脫,方知歡卻聽得心驚rou跳,殷唯要是除名了,那以后殷大將軍的遺產誰來繼承?若沒有殷大將軍的人脈,殷唯如何平步青云? “不要這樣,我怎能讓你為我之事而與家人鬧得骨rou分離?”方知歡泫然欲泣,淚眼婆娑地道。 “殷郎,你聽我說,打斷骨頭連著筋,血濃于水,家人就是家人,這是一輩子都不會變的?!?/br> 殷唯心有惻惻,他覺得方知歡說得很對,但是大哥跟父親不同,他根本不會因為他撒潑胡鬧就心軟妥協…… “而且,我早已嘗過與血rou至親分離的痛苦,怎么忍心你也落到那種境地?”方知歡用手帕擦拭眼淚,“一個人無依無靠地行走在這世上,實在太苦了?!?/br> 方知歡這句話說得半真半假,聽上去既是體恤又是自苦,讓殷唯心疼的同時又為她感動不已。 殷唯好生安慰了方知歡一通,但回到家后該愁的還是要繼續愁,他想來想去都覺得沒轍,只好給遠在別莊的殷父寫了一封信。 且不提殷父收到信后差點沒氣得暈過去然后快馬加鞭地趕回京城,單單是書信寄出到送達別莊,前前后后都至少要大半個月,而日子總歸還是要繼續的。 方知歡自贖己身,從賤籍回歸了良籍,籍貫上的名姓也從肖似藝名的“方知歡”改作了“方好”,頗有徹底收心從良的意味。 方知歡從畫舫里脫身,險些沒被鴇母扒了一身皮,但她有玉蟬子相助,加上殷唯全心全意的幫扶,倒也留下了一筆錢財,在京城盤了一間脂粉鋪子。 在畫舫中待了十幾年,除了歌舞與玩弄心術,方知歡也就對各種胭脂水粉有所了解,知道如何調制適用于不同場合的花色,知道如何取名才能取悅女子。 很快,方知歡的脂粉鋪子“瀲滟閣”便經營得風生水起,聲望甚至倒壓了不少傳承百年的老字號一頭。 然而,好景不長。百年老字號能留存至今,除了過硬的品質以及底蘊外還要有足夠強大的靠山以及背景,方知歡顯然觸碰到了別人的金山。 很快,方知歡脂粉鋪子便狀況百出,原材料斷供、傳出品質不好的流言,最后不知怎的,“瀲滟閣”老板便是前花魁方知歡的事情也被爆出來了。 其他麻煩雖然瑣碎但也并非無法解決,可這最后一條卻是打蛇打中七寸了。 無論是貴婦還是尚未出閣的小姐,都是愛惜自己一身羽毛的。與用同樣的胭脂水粉,單這一條就足夠她們退避三尺了。 這個年代便是如此,盡管知道美麗是無罪的,也知道大部分男人嘴上喊著貞靜端莊實際卻瘋狂追捧著樓里的含笑,但要她們放下矜持與臉面,那是萬萬不能的。 一直都是眾星捧月的方知歡算是好生體會了一把被歧視的苦楚。 雖然依舊有愛美的姑娘讓下人蒙了臉面偷偷來買,但那副羞于與她扯上關系的模樣實在令她心中大恨。 “一群故作矜持的臭女表子!”方知歡面上笑臉相迎,背地里卻忍不住破口大罵,“自己沒本事,勾不住男人的心又嫌棄別人手段下作,我呸!” 方知歡心想,到底還是因為她無權無勢、靠山也不夠強大,如果她背景足夠強硬,哪里由得別人看不起她? 另一邊廂,身為始作俑者的望凝青卻是輕輕一笑。 “金陵王殿鶯啼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br> “……小姐,您真的很像話本故事里棒打鴛鴦的惡姑婆?!膘o喧打了個寒顫,忍不住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有野心,敢于向上爬,是好事?!蓖嗦唤浶牡匕淹嬷掷锏牟綋u,后面的話語還未出口,便轉而消失在輕抿的唇角中。 但是得罪自家小姐,就是壞事。靜喧默默地在心中補齊了小姐未完的話。 望凝青也沒做什么,只是在所有人都使用“瀲滟閣”的胭脂水粉時流露出排斥之態,之后在幾個“閨中密友”的問詢中吐露出瀲滟閣老板的身份罷了。 京城的脂粉鋪子背后大多是豪門貴婦把持的產業,只要能抓到把柄,后續甚至不需要望凝青親自動手。 然而,這點小小的報復也只不過是開始,在望凝青看來,方知歡渾身上下都是破綻,就像立于空中的亭臺樓閣,搖搖欲墜,虛浮不實。 瀲滟閣的生意被搗毀,方知歡卻沒有一蹶不振,那么很顯然,她還有其他的資本。 沒過多久,望凝青便收到了一條消息,方知歡和殷唯在官府中簽訂了婚契,而殷父也緊趕慢趕地回到了京城。 知道小兒子一意孤行要娶歌妓為妻,殷父險些沒一口血噴死這個不孝子。但恰好此時有一位瘋瘋癲癲的道士找上門,“提點”了殷父一番,聲稱殷唯命有一劫,若無妻官扶持,不出三年他便會命喪黃泉,但如果與某種特殊命格的女子結為夫妻,不僅可以避開此劫,甚至還能平步青云、功成名就。 殷父對此半信半疑,但那道士實在有些玄乎,又是袖里乾坤又是點水成冰,很快就把殷父給忽悠瘸了。 恰好殷唯命里有劫,恰好方知歡命格特殊,殷父咬咬牙,拍板道:“分家!” 將小兒子逐出家族是不可能的,這點上大兒子說什么都不管用。殷父難得強硬了一次,不管不顧地給兩個兒子分了家。 對此,殷澤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道:“父親舍不得二弟,那不如把我分出去吧?!?/br> 這話說的,殷父聽得一口老血噎在心頭,怒斥道:“你就這么嫌棄你弟弟?你成親那么久都沒有動靜,沒準以后還要你侄兒給你養老續香火呢!” 這話太過誅心,基本就是指著柳裊裊罵她是不下蛋的母雞,殷澤立時便冷了臉,道:“擔待不起,兒子親緣寡淡,但木兒給兒子養老送終還不成問題?!?/br> 殷父心知自己說錯了話,心有悔意卻拉不下臉,聞言更是怒道:“滾!給別人養孩子你就這么開心?” 殷澤笑了笑,站起身拂去衣上的塵埃,走到門邊時卻回首,仿若自語地道:“畢竟即便是親子,情分也有濃淡之別。父親,三年后死去的不是殷唯,是我?!?/br> 殷父沒有聽清,怔然道:“什么?” “沒什么?!币鬂晌⑽⒁贿?,“保重,父親?!?/br> 對于殷父最終決定將自己的體己全數交給二弟的行為,殷澤不置可否。他想要改變所有人的命運,卻對自己的結局無從落筆。 ——將士死于沙場,多么天經地義。 第198章 【第19章】明媒正娶妻 殷唯最終還是如愿以償, 用殷父的體己在距離將軍府兩條街外的地方買了一棟宅邸,與方知歡結為了夫妻。 殷父倒是留在了殷家祖宅,因為長子繼承爵位的同時也有為長輩養老送終的義務。 本以為兩家分開過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誰知道, 方知歡在婚后還三天兩頭地前來拜訪,美其名曰代夫君盡孝。 于是不可避免的,望凝青與方知歡之間的摩擦也變多了起來。 “夫君雖然性子有些天真, 但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單純又孝順?!蓖鄤偺と胫髟?,就聽見方知歡在給殷父上眼藥, “他畢竟不像大哥, 離家多年,又有主見。在這點上還要勞煩父親您多多幫扶他, 偶爾提點一番,否則夫君什么時候栽坑里都不清不楚呢。所以您啊, 就放心吧,他可敬著您呢?!?/br> 這一番拍馬屁,拍得殷父可謂是通體舒暢, 連帶著對賤籍出身的方知歡都順眼了不少。 短短三兩句話,又是暗踩殷澤“太過有主見不夠聽話孝順”,又是點明“殷澤離家多年不如幼子有情分”,還順便強調“幫扶和提點”,當真好話壞話都被她說盡了。 “弟妹這張嘴啊, 真不愧是樓里練出來的, 活的能說成死的, 死的能說成活的?!蓖鄮е膛哌M住院, 漫不經心地給了方知歡一個下馬威。 她拿方知歡的過去說事, 無論何時都能正中靶心, 方知歡的面色當即便難看了起來,只能強顏歡笑道:“嫂嫂覺得我說得不對?大哥的確很有主見啊?!?/br> “是嗎?弟妹也別妄自菲薄,我覺得二弟也很有主見?!蓖鄰娜萋渥?,侍女立時有眼見地奉上了一杯上好的鳳凰單樅,這是方知歡沒有的待遇。 望凝青慢條斯理地用茶蓋撇了撇茶沫,在氤氳的霧氣中輕慢地說道:“畢竟要是沒主見,也不會和弟妹終成眷屬啊?!?/br> 這下不止是方知歡了,就連殷父也被棒槌當頭一棒地打醒了。的確,殷唯前陣子還叫囂著“不讓我娶知歡我就不孝順你”呢,哪里來的聽話孝順呢? 被人戳中痛處的殷父面色顯得有些不好,他雖然偏心小兒子,但出身清貴的柳裊裊才是自己看好的兒媳人選。小兒子是豬油蒙了心,才會棄金玉而選糟粕。 對于柳裊裊,殷父心里也并非毫無愧疚的,但是人就是一種擅長自欺欺人的動物,越是愧疚便越是不愿相見,日久天長甚至還會生出幾分厭惡。 “行了?!币蟾复驍嗔藘扇说尼樹h相對,瞪了方知歡一眼,“你少說兩句,還嫌他們兄弟二人關系不夠僵???” 方知歡是何等擅長察言觀色,聞言面上也無委屈,只是落落大方地應下:“父親說得是,是我一時用詞不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