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巧慧等人也勸了幾句，趙夏意也不好再推拒。

    于是工會和廠委的人一起浩浩蕩蕩的往部隊飯店去了，至于工人們，得了半天假，都回家過元旦去了。

    到了部隊飯店不巧的是又碰上了鞋廠的幾位領導，林娜看見服裝廠的人時恨不得當場扭頭就走，她覺得服裝廠的人很不厚道，偷偷摸摸的去找文工團的人上課學習，卻單單閃著她們鞋廠，讓鞋廠出了這么大的丑。

    可她也知道那趙夏意嘴巴厲害，她真過去說估計還得讓人說小心眼。

    而林娜沒說話，鞋廠安書記卻主動過去跟林巧慧打招呼了。林娜再小心眼兒也不得不打起精神過去跟裴如男說話了，但語氣仍不免帶了不滿，“裴主席什么時候去找的文工團幫忙？咱們也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今天也不至于讓大家不高興了?！?/br>
    裴如男看了她一眼呵呵道，“我們今天挺高興的啊?！?/br>
    林娜：“……”故意的吧。

    裴如男說，“至于什么時候去找的文工團幫忙？我也不清楚，是小趙帶人去的，咱們做領導的總得給下面同志機會不是，所以我也沒管，小趙辦的，要不我問問？”

    林娜呵呵，“不用了?！?/br>
    人比人氣死人，她們把宣傳部長換換可好？

    大中午的都來吃飯，兩邊人打過招呼就分開了。

    鞋廠今天來的就幾個高層領導，但服裝廠的連干事都來了，浩浩蕩蕩占了四張大桌子。

    當然吃飯還是各人付各人的，但趙夏意的卻被裴如男率先付了，“作為優秀干部，算是咱們工會獎勵你的?！?/br>
    趙夏意樂了，“那行，我要吃紅燒rou?！?/br>
    今天過節，rou和菜準備的比較豐富，裴如男便點了一盤子紅燒rou專門放趙夏意跟前了。

    趙夏意也覺得自己挺辛苦的，一塊塊的吃的那叫一個歡。

    而服裝廠這邊多熱鬧，鞋廠那邊就多冷淡。

    沒錯，服裝廠是來慶祝的，但鞋廠的卻是來邊吃邊談，總結經驗教訓的。

    現在服裝廠吃的歡快，她們就有些食不下咽了。

    安書記冷著一張臉說，“以前覺得大家都是同志，都是一個家屬院的，各自的丈夫也都是部隊的軍官干部，大家都能干好工作，現在看來不太行。既然大家不好好干，那后面鞋廠就要開始變動人事了?！?/br>
    她說完在場的人都靜了下來，林娜更是心里咯噔一聲。

    果然還是來了。

    第135章

    鞋廠的幾位領導就著服裝廠的歡聲笑語在壓抑中吃完了午飯，飯菜到底什么滋味也沒嘗到，而后服裝廠的人又呼啦啦連說帶笑各自離去。

    安書記坐在那兒沒動，等服裝廠的人走的差不多的時候安書記叫住了林巧慧，“林書記，咱們談談可以嗎？”

    安書記年紀和林巧慧差不多，各自的丈夫級別也差不多，都是返聘回來鎮廠的。

    然而今天卻讓安書記看到了差距，以往覺得很從容的事兒卻覺得困難了，沒那么簡單。

    若兩個廠子都一樣安穩維持現狀也就罷了，沒什么對比也沒什么傷害，然而一旦有人冒頭了就打破了平衡。

    安書記倒是說不出怪罪林書記的話來，因為她明白，廠子要發展勢必要提高產量，哪怕部隊辦廠也不能一直不溫不火。

    曾經她也想方設法的提高產量，可下屬陽奉陰違，工人沒有積極性，最后不了了之，她也隨波逐流不糾結那些了。

    然而今天的事兒和服裝廠這倆月的變化卻真真的刺激到了安書記。

    她恍然明白，若鞋廠再不做出改變，那與服裝廠的差距會越來越大，到那時候哪怕她還能坐在書記的位置上，她還有臉嗎？

    林書記溫和的笑了笑，“當然可以?！?/br>
    安書記讓廠長孫梅留下，其他人都打發回去了，兩位部隊辦廠的一把手面對面坐著。

    安書記誠懇道，“林書記，我們鞋廠能跟你們服裝廠學習嗎？”

    這一點林書記覺得沒什么好隱瞞，畢竟是姐妹單位，稍微一打聽也就知道了，便點頭，“當然可以，但您想怎么學習？”

    要安書記說最好將趙夏意借調鞋廠，但林書記估計不會答應。畢竟沒有誰能比改革的先行者趙夏意更適合了。

    只不過她不說又不甘心，萬一對方礙于面子能答應呢？

    安書記便說，“能借調趙夏意同志倆月嗎？”

    從趙夏意入職到做出改變用時兩個月，那么借調倆月也足夠鞋廠變好吧。

    然而林書記直接搖頭拒絕，“這不行。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這不可能?！?/br>
    似乎擔心安書記不高興，林書記解釋道，“一個工廠的發展有很多原因，原來我們廠生產的確上不去，但形成的很多原因。趙部長來之后做出一系列改革，這還離不開各車間主任的配合還有廠委工會干部的努力。制度就在那兒，方法也現成的，鞋廠可以照搬過去，但如何行之有效的實施下去，那就是你們鞋廠該做的了。我們趙夏意后面還有其他工作要忙，畢竟年底了我們也挺忙的?！?/br>
    安書記點頭，“我明白?！?/br>
    與服裝廠相比，林書記對廠委好歹是有絕對的話語權的，但安書記不一樣，下面幾個副廠長和主任心思各異，想要一心做一件事情并不容易。

    就是身邊的廠長，心思就一定純粹嗎？估計還巴不得她趕緊退休自己取而代之呢。

    而服裝廠是個例外，林書記不止和廠長交好，還能和幾個副廠長關系融洽，這就是林書記厲害之處。

    林書記站起來說，“趙部長請了幾天假，等她回來我讓她給您送一份我們廠里最近流行的獎懲制度?！?/br>
    安書記一聽頓時欣喜，“那就先謝謝林主席了?！?/br>
    等林巧慧走了，安書記神色莫名的對孫廠長說，“咱們鞋廠不能這么下去了啊?！?/br>
    孫梅點頭，“您說的對?！?/br>
    今天她們幾個廠領導丟盡臉面，估計不用等明天，后勤部的領導就該找她們談話了。

    頭疼。

    相比較廠領導覺得丟臉，作為普通工人感覺就沒那么深了，自然也有人覺得丟臉，便怒罵曹慧蘭胡亂選人。

    鞋廠和服裝廠選人方式不一樣，服裝廠是先報名然后挨個挑出來的，鞋廠是曹慧隨意安排，還故意將工會主席的兒媳婦給送上去了。

    這中間不能細想，究竟是想拍馬屁還是想搞林娜，這就是林娜需要做的了。

    至于被鞋廠和后勤部垂涎的趙夏意，對此一無所知，她現在整顆心都要飛回去了。

    然而部隊前往泉城的車子五點多才出發，這會兒才兩點多，這中間還得有三個小時要熬。

    趙夏意和李甜從飯店出來，趙夏意就讓李甜回家去，李甜說，“要不回去我們燉□□，到時候找個飯盒子裝起來你帶去泉城和姐夫吃?！?/br>
    趙夏意一想也行，于是倆人又馬不停蹄的回家去，原本趙夏意還說拿過去讓羅紅娟給收拾，結果李甜拿著菜刀干凈利落的把那只不知道為李家貢獻過多少雞蛋的老母雞給宰了。

    雞血放到碗里，再撒上一點鹽，待會兒就能凝固。

    趙夏意回過神來忙去燒火燒開水，拿熱水淋在雞身上，再趁熱把雞毛褪了。

    李甜說，“姐，家里我記得有個砂鍋？咱用砂鍋燉，燉出來的雞格外的香，我跟你說姐，這雞湯明天早上你和姐夫下碗面條撒點小蔥那就更美味了?！?/br>
    被她這么一說，趙夏意還真挺饞的，忙將砂鍋找出來，倒上開水便放在灶上開始燉了。

    大火燒開之后李甜將一根木頭塞灶里就不管了，“慢慢熬吧，這樣熬出來的雞湯才香?！?/br>
    趁著這功夫，趙夏意便拿出毛線開始打毛衣了，李甜則對著趙夏意原來的讀書筆記開始學習了。

    半個多小時后，香味兒飄散出來，趙夏意嗅了嗅鼻子，好香的。

    等一個小時候香味兒更加濃郁了，李甜去看了火，回來嘿嘿笑道，“可真香?？上]香菇，放點香菇就好了?！?/br>
    其實家里倒是有香菇，但是沒提前泡開，這時候再放上也不知道能不能泡開了。

    等到四點多雞湯熬好了，濃白的湯上頭飄著黃色的油花兒，掀開鍋蓋的時候，那香味簡直了，趙夏意已經許久沒聞到過這樣的香味兒了。

    李甜得意道，“這老母雞已經三年了，要不然也不能不下蛋了?！?/br>
    說著李甜先將雞湯倒在一個盆子里，又拿了兩個飯盒子開始裝盒，趙夏意則又去拿了一個，撕下一條雞腿放到里頭，“雞湯那么多我倆也吃不完，你帶一些回去給你家里人吃?！?/br>
    雖然她不是鄉下長大的，但這幾個月也聽了不少鄉下人的日子。

    鄉下日子過的并不好。很多人家一年到頭都吃不了幾回rou，有在廠里做工人的還好說，那沒有的全靠一年到頭掙工分，舉全家之力一年都分不了多少錢。

    像家里的雞，下的雞蛋還要拿去換醬油醋啥的，自家也輕易不舍得吃。

    趙夏意如果獨占了這只老母雞，她真的下不去嘴。

    趙夏意一放，李甜忙拒絕，“不用不用，說好的送你，你不能再給我了?！?/br>
    趙夏意也堅持，“你要是不要這雞我也不帶了?！?/br>
    她說的很認真，看著李甜說，“我讓你來住是因為想讓你來做伴兒，而且平時你又帶菜又帶糧食的，還干這么多活，說起來還是我占了便宜呢。今天這雞就一人一半兒，你要是不帶，那以后也別來了，回家住去吧?！?/br>
    “不要?！崩钐鹈u頭，帶了點委屈道，“我要就是了?！?/br>
    趙夏意這才高興了。

    她將雞rou一分為一，她多要了一個雞頭，然后把湯也裝到飯盒子里扣好。剩下的則讓李甜帶回去。

    眼瞅著時間不早，擔心錯過車子，倆人忙把飯盒子找包袱系的緊緊的，然后她其他的行李出發了。

    李甜閑著沒事兒就先去送她，看著趙夏意上了車這才帶著她的東西回家了。

    到家李甜她媽一看她把雞rou帶回來了，頓時不高興了，“不是說給趙部長了，你怎么帶回來了?！?/br>
    李甜也委屈，“我不要她不樂意啊，不過我趁她不注意把雞腿又給放她的里面了?！?/br>
    “你這孩子?！?/br>
    趙夏意上了車，發現開車的還是上次的小戰士，副駕駛座上還坐了一個差不多年紀的小伙子，免不了多說了幾句話。

    此時已經下午五點多，天都要擦黑了，等到泉城怎么也得到九點多了。

    司機問道，“趙部長是去看許營長嗎？”

    趙夏意笑道，“是，這不得了幾天假，過去看看他?！?/br>
    司機笑道，“那沒提前打電話說一聲？萬一他也放假呢？”

    趙夏意一愣，“不能吧？”

    之前他們只說過過年放假的事兒，卻沒說過元旦放假的事兒，如果真放假了，這會兒也該回來了，但起碼到下午五點都沒回來，那可能就不回來了。

    這么一想趙夏意又放了心。

    與此同時，許沐晨終于被領領導放出會議室，他先去門衛那里走了一圈又回宿舍拿了東西便歡歡喜喜的準備去搭便車回駐地了。

    駐地的車子六點來鐘出發，夜里十點就能到家了。

    一路上許沐晨還在糾結，到了家之后直接回家嗎？他記得趙夏意說過她讓李甜在家里住著，不過今天是元旦那小姑娘應該回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