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破窗效應(05)
顧姎洗完澡后,撲上秦穆給她安排的床鋪倒頭就睡,當場睡得不省人事,叫都叫不醒的那種。 因為接觸過酒精,顧姎這一晚睡得挺沉,等到她先前設立的鬧鐘在她耳邊以微弱的聲音響鈴時,她掙扎許久才硬生生地將意識從夢境抽離開來,回歸現實。 顧姎頭痛欲裂地睜開眼,關掉了鬧鐘,迷迷蹬蹬地坐起身來,這才看到睡在身側的秦穆相當安份地睡在他自己的位置上,并沒有因為她睡死了而佔她的便宜。 顧姎瞄了一眼鬧鐘,確認現在是凌晨三點以后,動作輕巧地拿走秦穆放在床頭另一側的手機,偷偷摸摸回到自己的床位上,一把掀起棉被整個人藏了進去,躲在棉被里解鎖手機密碼。 顧姎試圖用秦穆他自己的生日解鎖,但是螢幕直接跳出“解鎖失敗”四個大字,于是她接著嘗試用了自己的生日,可仍然無果。 不對,這狗賊到底用了哪四個數字設立密碼? 顧姎不愿在解鎖手機上太多浪費時間,乾脆下床輕手輕腳地搜查秦穆的房間,連床底下與衣柜之間的縫隙也沒有放過,她盡可能不發出任何聲音地探查四周,然而這間套房卻嶄新得幾乎沒什么人氣,連半點私密的文件都找不著。 房間里頭找不出任何東西,顧姎果斷轉身又去搜了廚房、客廳與廁所,結果同樣沒有任何一點值得懷疑的東西,這里太乾凈了,難怪秦穆敢帶她回家,大概早已料到了會有把她帶回家的一天。 狗賊。顧姎冷著臉在心里暗忖著,這傢伙說不準就是當年清空她所有資料與社交圈的罪魁禍首,就算他再怎么樣將她放在心上、意圖保護她的安全,那起碼也該做到最基礎的信息交流與坦白,況且對她這個失憶的受害者而言,每個接近她的人都有嫌疑,尤其他這個“男朋友”實在有太多疑點要釐清了。 原先顧姎剛開始還想著不瞭解真相也無所謂,可是往另一個極端的方向思考的話,秦穆這個人更可疑了,假如他以殺死她為目的,這段日子他轉學入校,靠著優異成績獲得師生們的好感,并在幾個月后與她來了一場既是合理又不經意的相遇,然后他們倆順理成章的進入試用期關係,還是師生們都知道的情況下,哪一天她死得突然甚至莫名其妙,而秦穆殺人的手法足夠高明的話,他是很有可能被排除嫌疑的。 想到這兒,顧姎渾身發冷,猶豫許久還是選擇壓下心里那份古怪的疑慮,她回到臥房重新躺到床上,并弓起身子背對秦穆維持側躺的姿勢,腦里不斷地思考著接下來要怎么繼續跟秦穆發揮自己柔情蜜意的演技? 這些日子她對秦穆僅有被美色迷惑而產生好感,但還不到可以全心全意信任對方的地步,即便秦穆這些日子告訴她一些兩人熱戀時期發生的事情,對她而言也像是在聽別人的愛情故事一樣,雖心有共鳴,卻不能感同身受。 她唯獨只肯相信他們倆過去是男女朋友的事實,誰讓秦穆公開的信息少到不足以讓她真心信服? 顧姎閉著眼,腦中思緒亂得要命。就在這時,一條有力的手臂忽地伸了過來,牢牢箍在顧姎的腰肢上,一把將她撈了過去。 顧姎心頭咯噔一下,下意識屏住呼吸,因為她裸露的后背正貼在身后男性寬闊溫熱的懷里,整個人壓根動彈不得。 「什么時候醒來的?」顧姎低低地道。 「一直醒著?!骨啬碌穆曇粲行┥硢?,語氣卻波瀾不驚,「我知道你在防備我,甚至從頭到尾都在懷疑我,所以刻意利用唐良文的生日,找來了魏深魏祁那兩人陪你演出一場戲?!?/br> 顧姎抿著嘴沒說話,秦穆也不逼她開口,自顧自地低下頭,薄唇貼著她的耳廓慢條斯理地游移著,冷冰冰地說,「你要不猜猜,我對你的瞭解究竟到了什么樣的地步?」 說著,他白皙的長指探入她的衣底,順著她的腰側細膩的肌膚緩緩撫上,顧姎反射性抬起手肘往后一撞,巧妙地利用擒拿要折開他的手,然而秦穆的動作更快,反過來架著她的雙臂,俯身將她摁壓在床上,在這短短一來一往的交互下,顧姎意識到了一個事實。 秦穆的體術恐怕比她更好。 現在兩人的姿勢比剛才更加曖昧,她的雙腿架在秦穆的腰腹間,而他的大掌單手握住顧姎細瘦的兩腕往她頭頂上方一壓,膝蓋抵住她的腿根,迫使她不得不面對面注視他的雙眼。 「你醉酒的演技很不錯,但是看到魏深與魏祁的配合,我認為你的醉酒是有目的性的?!骨啬碌吐暤?,眸色越發深沉,「我當時猜測你想去我家調查,不過我本來就沒有什么需要藏起來不能讓你看見的東西,所以無所謂,我可以讓你隨便查,就算你是在清醒的狀態要求要來我的住處看看,又或者是要看我的手機,我也一定會答應你的請求?!?/br> 「編,你接著編?!诡檴殯鰶龅匦Φ?,「你的手機才不會讓我看,我不信?!?/br> 秦穆說,「密碼是我們在美國開始交往的那天,0214?!?/br> 顧姎不信,掙扎著抽出一只手去摸他的手機,輸入0214四個數字后,還真的解鎖了。 原來他們倆之前是在情人節交往的。顧姎捏著手機,心情復雜得很,他如果真的愿意讓她翻看手機或拜訪住處,今日的計畫可算是泡湯了,那些酒他娘的全部白喝了。 「你得讓我更信任你?!?/br> 半晌,顧姎終于緩緩開口說道,「你可以稍微站在我的立場反思一下,為什么我會懷疑你?為什么我不能完全信任你?對任何一位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可疑人物懷有警戒心才是常人思維,我不認為我的懷疑是毫無根據的?!?/br> 「你既要我信任你,又不肯透露足夠讓我相信你的信息,甚至遮遮掩掩回避我的問題,這要讓我如何去放心地與你來往?」 顧姎目前為止只有一個模糊的推測,自己是因為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才會遭人暗算,落到頭破血流還失憶的下場,若不是她命硬,怕不是早已當場死亡。 她一向不是什么膽小怕事的人,寧可承擔風險也不愿不明不白的死去,所以她最起碼要知道對方對她下手的原因以及大致的身份,不需要太詳細,但是總要有點細節在那兒,她都差點兒沒命了,哪能不講究細節。 秦穆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來回巡脧,帶著些許審視的意味,最后他松開了她的手,輕聲道,「不要多想,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你想要知道信息,但是只能一點,不能再多了?!?/br> 顧姎挑了挑眉,靜待他的回答。 「當年你意外撞見了別人的交易,對那人而言,那是傳出去就能毀掉他的東西,所以他要你死,甚至成功做到滴水不漏,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是那人動的手?!骨啬聦⑽逯柑饺胨陌l間,低聲道,「你以為我為什么要等那么久才能再次出現在你面前?為什么我要保護你的命?」 他的清冷磁性的嗓音既壓抑又低沉,骨相鋒銳的眉目在黑暗中看起來極其深邃,「我只是想保你一生平安,而不是讓我眼睜睜看著你去死?!?/br> 秦穆無法想像顧姎死去的未來,更何況那些鐫刻在他血rou里的意志與情愛都是她親手種下的,一旦她死了,他或許會發狂。 尤其人在黑暗中待得越久,見到陽光后便越是瘋魔,哪怕是僅僅一縷光線,抑或是被陽光刺痛了雙眼、灼痛了肌膚,都是無謂。 秦穆便是如此,他不但要攥緊陽光,還要陽光親自來愛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