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
蒙蒙細雨敲擊在紡織傘面,宋梵音微微仰起臉看向前方繚繞薄霧,煙雨朦朧間,一座座墓碑肅穆且安寧。 她沒有隨宋家眾人去祭拜,執傘跟宋青溪站在下方等著閑聊天。 “我聽說京大招你進去當老師,去了?”宋青溪剝了糖紙將棱形的糖果扔進嘴里,含糊道:“唉,我也想去,這柳城越待越悶,要不你想個辦法把我也弄過去唄?” 宋梵音側眸,“診所不開了?” “開啊,我過去開分所?!?/br> 這是他兩個月內想出來最妥當的辦法,人生在世,及時行樂,他要跟著親愛的meimei走,她去哪他就去哪。 宋梵音不置可否,只問:“資金呢?” “夠了,”宋青溪咔嚓咬碎糖果,舌尖嘗到膩甜味道,“前兩天接了個大單,賺了不少,到時候麻煩妹夫幫我看看樓房,其他好說?!?/br> “嗯?!?/br> 他認識的病人里有房地產大老板,但人脈這東西,用一次人情薄一分,還不如直接請陳紂幫忙,反正是一家人,不說二話。 順勢借用陳紂的名頭打開市場,以后不愁沒人知道。 兩人沒聊多久,宋家人祭祖完就回到老宅開家庭聚會,宋老爺子嚴肅宣布宋家下任掌權者為宋三爺,并把林叔借給他兩年,等他熟悉能獨自處理后就離開。 宋三爺宛若被天降餡餅,驚喜地手都顫了顫,好歹見過大場面,興奮一會便穩住情緒鄭重承諾會管好家族。 宋老爺子聽完,滿意地點頭,雖中庸些,但平庸有平庸的好,清楚自己能力在哪,不貪心,不激進,穩得住。 聚會結束,宋三爺領著全家人到宋梵音房間向她道謝。 “我能有今日,全賴侄女你的功勞,”宋三爺把宋昭往前推了推,“三叔不是不記恩的人,只家族里事情多,三叔沒辦法抽身,讓小昭多陪陪你?!?/br> 這是向她賣好。 宋梵音揉揉宋昭軟乎乎的腦袋,聽他乖乖喊小姑姑,唇角微翹,笑意清淺:“過兩天我要回京城,小昭要一起嗎?” “要!”宋昭飛快答應,他很久沒單獨跟小姑姑玩了,“小姑夫呢?也在嗎?” 宋梵音頷首:“在?!?/br> 這幾天陳紂十分忙碌,安排好小吳跟劉航跟隨她回柳城,他當天早上就飛國外,忙得腳打后腦勺。 于是來柳城時簡簡單單的三人行,回去成了六七人的組團游玩。 宋青溪覺得既然有時間出門玩,干脆改成旅游,一路慢悠悠玩回去。 宋梵音沒意見,宋昭樂得拍手支持。 只是剛到山城第二天,宋梵音就因為身體不適精神萎靡,在飯桌上吐得臉色蒼白如紙,剛想說話,眼前陣陣發黑,暈倒了。 把宋青溪等人嚇得靈魂出竅,趕忙把她送去醫院。 幾番檢查,結果出來,眾人又齊刷刷震驚。 “懷、懷孕?”宋青溪拿著薄薄的檢查單,看著上面羅列清楚的數據,心里無聲怒罵,禽獸??!meimei才多大,那狗東西就讓她懷孕了?! 醫生含笑點頭,以為他高興到懵,輕聲提醒:“是的,懷孕八周,孕婦身體調養得很好,會暈可能是因為水土不服。你們是到山城旅游的嗎?如果是的話,我建議帶孕婦回家休養?!?/br> 莫名被當成孩子把叮囑半天的宋青溪:“......好的?!?/br> 天殺的狗東西! 我妹都懷孕了,那狗東西人呢?! 他拿著單子走出病房,隨后渾身帶怒的沖去找劉航。 與此同時,病房內宋梵音早已清醒,正跟宋昭說著話。 “小姑姑肚子里有小寶寶了嗎?我以后要多個meimei或者弟弟了?”他好奇地盯著女生尚且平攤的小腹,腦海中幻想弟弟meimei的形狀。 宋梵音神情平靜,她動作輕柔地撫摸腹部,思索著醫生透露出的信息,便發現這孩子是在她生日那天種上的。 時間掐得精準無比。 她沒來由的推測當初會議室內陳紂向宋凡洲索要的藥物,以及生日前男人強自忍耐整整兩個月沒有同房的行為,和她突如其來的月經。 喉間溢出聲嗤笑。 咔噠。 病房門打開,這聲充滿嘲弄意味的笑恰好落到進門的男人耳中。 握門把的手指倏然緊了緊。 “小姑夫!”宋昭迅速發現來人,開心地撲過去。 風塵仆仆的高大男人擋在門口,他身上穿著的墨藍色襯衫隨意扎進褲子里,勾勒出腰線分明的精瘦窄腰,袖口彎起,手臂肌rou勻稱,有水珠順著線條滴落。 一副急匆匆洗干凈趕過來的樣子。 他發梢略微濕潤,低頭垂眸間額前碎發松散地搭在深邃眉眼,遮斂眸底一閃而過的心虛,伸手拍拍宋昭腦袋,低聲道:“我跟你小姑姑有事要聊,你去找八叔玩?!?/br> 宋昭小雞啄米似點著頭:“好哦,小姑夫你要小心點別碰到姑姑,她肚子里有寶寶啦!” 陳紂挑眉肆笑:“會的?!?/br> 房門關閉,空氣重回安靜。 陳紂兩條筆直長腿一跨就能到的位置,他硬是原地踏步三圈,最終下定決心般硬著頭皮開口:“大小姐,我可以解釋?!?/br> 只見半靠病床上的女生面無表情地伸出根細長手指,招貓逗狗般朝他彎了彎,聲線淡冷:“過來?!?/br> 陳紂如蒙大赦,兩步走到她身邊,抬起臉:“大——” “啪!” 清脆響亮的巴掌聲讓扒門外偷聽的幾人渾身一抖。 真狠啊。 這一巴掌,臉要腫了吧? 腫倒是沒腫,疼是真疼。 宋梵音見他沉默,心頭火燒得愈發旺盛,“你算計好的?!?/br> 語氣篤定。 陳紂知道她猜得到,干脆地頷首認下。 又是一巴掌甩在左臉,兩邊臉頰頓時浮現淡紅指引,對稱。 宋梵音忽然不懂要說什么。 她有預料,卻未曾料到這么快。 身體養得好,生孩子她不怕,但陳紂瞞著她,實在讓她難過。 徑直掀開被子起身,她穿好鞋就要離開。 與女生擦肩而過的瞬間,陳紂忽地一下子跪地,膝蓋磕出沉悶聲響,不出意外是傷到了,只聽他沙啞凝重的開口,態度低矮到塵埃里,艱澀無比:“我想過體外受精和代孕?!?/br> 但體外受精受制與技術不成熟,而代孕......同為女性,宋梵音會堅決反對,他也不愿意讓他們兩人的孩子從其他女人肚子里出生。 他甚至嘗試過在自己體內種植zigong,無奈研究這方面的教授告訴他,男性與女性身體不同,種植失敗的概率很大。 這次出國,是有人給他透露消息,說已經研制出讓男性代孕的方法,可以將已經成熟的胚胎移植到男性體內。 一個瘋狂并超乎常理的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