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更元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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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香煙彌繞中忽然驚醒,像是寺廟中的鯨音忽然在耳邊嗡響,震得她心口猶自悸顫。 太妃跪坐在她對面剝干果,蔻丹手指上沾著些碎屑:“你醒了啊。居然能坐在我這里小睡,果然大膽?!?/br> 亦渠尷尬地整整帽冠,又發覺自己再度換上了女衣,本已松惰的素釵被她碰了一下,立時從發髻上滑落。她長發披散,神情空白。 太妃抬眼端詳她,伸手指了指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久看你做高官打扮,現在看你穿女衣,就覺得很不對勁。你的樣子,實在不適合做后妃?!?/br> “因為微臣相貌兇惡粗陋罷了?!币嗲尚?,把小桌上冷透的茶水飲盡。 太妃聳肩:“可不是在罵你。我是覺得你精明能干?!彼鸦ㄉ史至艘话虢o她,“現在好了,你的愿望已經圓滿。小皇帝答應得倒是爽快,把城南觀中的姑子盡數放了?!?/br> “是陛下天恩?!币嗲偷皖^,似乎還在瞌睡。 “他居然愿意。他應該已經知道,關在觀中的有一個前朝的混世魔王長公主吧?!碧鷵P首輕飄飄一笑,擦干凈的手指點了點下頜,“放她出來,不是給他自己添亂嗎?!?/br> “陛下天恩?!币嗲耘f嘟囔。 太妃皺皺鼻子:“天恩,他一個孩子,什么天什么地尚不明白呢?!彼f到后面聲音壓低了,湊近亦舍人,“喂,亦大人,我還有一事不明?!?/br> 亦渠圈起手,輕微點了點頭。 “你為什么要救長公主?!碧ьU,端詳她垂頭時瘦削的面頰線條,“你們曾經分屬不同政派,會面的次數也不超過三回。你二人之間且不談交情,甚至仇恨都要勝過了好感——你為什么要救她?!?/br> 亦渠的身體輕微搖晃。 太妃等了半晌,只覺她是不愿解釋或是又睡著了,便準備挪動過去給她蓋點什么,別凍壞了,不然小皇帝又要犯心口疼了。 她剛要起身,卻聽見她輕聲道: “因為我與她二人,總是帶著點窘迫活著?!?/br> 太妃一怔,笑:“這算什么理由。與你類似,就值得你賭上性命仕途去救她嗎?!?/br> 亦渠困乏地眨眨眼,大打了一個哈欠:“或許不值得吧。亦某平生不好賭,也許這次就賭錯了……太妃,亦某為了籌備除夕燈會已經幾日沒有好好睡過,如果睡了過去,還請太妃派人把亦某送回家去……” 太妃撐著臉嘆氣:“你啊……少跟本太妃說謎語了。徐情賈意,抬出去抬出去?!?/br> 其實長公主唯一做的只是沒有告發亦渠。約二十年前的一場秋狝上,射獵后濺了半身血的長公主一手拉開帷帳邊角,只露出一張威恩赫赫的臉盯著她。亦渠大概是慌到了極點,竟然毫無反應,繼續把插著鹖尾的冠穩穩戴在了頭上。但她衣帶松垮,露出了裹胸,看起來狼狽異常,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長公主眼睛掃掃她:“天葵?” 亦渠面無表情地否認:“是下官射術不精,獵了一只野兔,卻弄了一身血?!?/br> 長公主忽然笑了起來,大笑,轉而把帷帳重新拉緊,自己轉身離開了。她大約本來準備換下血污的衣服,卻不知緣何沒有換。長公主文氏縱馬騰躍過夕陽下的枯黃草甸,前心后背的血漬已經涼透,漿硬了獵裝。夕陽下的動物也易入癲狂,她坐騎的長頸揚起,紅鬃與血袍融會成一團刺目的深紅,疾風般穿過了滿載晚歸的人群。 皇帝按轡徐行,對身側的太子說道:“看你姑姑,總是沒個正形。聽說她還在家推演出什么更元新政,好大口氣。驪兒,以后對她須警醒些?!?/br> 文驪深深低頭:“是,父皇?!?/br> 除夕燈會是新帝登基后第一大喜慶事。這樣的大事派給亦渠這樣cao持過白事的重臣,似乎也合情合理。 眼見著jiejie又成天地不著家,提前從書堆里潛逃回家的亦梁在家等不住了,要不是在前園擺弄快枯死的花草,就是在后院找佛保聊天(佛保:嗯嗯)。 離除夕還有兩日時間,亦渠好不容易回家喝口水,就忽然被召入宮。亦梁留了心眼,湊過去聽了一耳朵:好像是兩個大宮女惡聲惡氣地拉著jiejie去后宮。 亦梁咽口水:天啊,不會是太妃貪圖阿姊美色吧…… 總之,在亦梁的惴惴不安中,亦渠還是在深夜囫圇個地抵家了。 而當亦梁推開大門迎接jiejie時,他發覺護轎的人變了。從大宮女變成了大太監。 溫鵠臉色慘白,對他像木偶人一樣僵硬地拱拱手:“亦郎君?!?/br> 亦梁客氣點頭:“哦,溫內使大駕光臨——進來坐進來坐?!?/br> 溫鵠似乎想禮貌地推脫,但他下意識回頭看了看轎簾:亦渠正面色如常地提袍跨出來。 然而與平時大有不同的是——磨牙吮血殺人無形的蛇蝎猛獸亦舍人穿著女裝。 溫鵠軟哼一聲,暈倒在亦宅門口。 亦梁:“啊。啊……佛保,出來搭把手?!?/br> 溫水沃面后溫鵠醒了過來。他鬢角濕濕的,不知道是冷汗還是融化的雪。 “剛才從太妃那里出來時,還沒走到承德殿就被溫內使攔下了轎子?!币嗲贿吅葻岵枰贿吔忉?,佛保很有眼力見地為她罩上了棉衣,“兩位大宮女聽他話中夾槍帶棒的,聽得煩了,就把他塞進了轎中。然后他就昏了。然后他就爬出去,堅持步行。然后……他又昏在了咱家門口?!?/br> 溫鵠驚魂未定,一掌拍在自己眼前。 “事已至此,溫內使也不必擔心,亦某不會殺人滅口?!币嗲疽夥鸨0咽譅t遞給溫鵠,“事實上——政事堂內許多人都知道亦某的身份?!?/br> 溫鵠顫聲:“那……他們為何不說?!?/br> 亦渠聳肩:“不相信就等于不知道。溫內使不必深究。唯一能確定的就是,溫內使你是政事堂同僚中最后一個知道這件事的。說到此處(她突然露出疑惑的表情),下官突然想到溫內使曾經說自己最厲害的就是認人識人——” 亦渠亦梁對視一眼,姐弟心靈相通,兩人立即開始沒品地大笑。 亦梁:“最善識人溫內使……哈哈啊哈哈哈哈??!” 亦渠:“收,收。溫內使,不要拘束,現在解釋清楚了,心里大石落下,請放寬心,在亦某寒舍吃一頓便飯再回宮吧?!?/br> 快要找根繩子上吊的溫鵠悲傷地將臉轉向她。 亦渠溫柔地寬慰他:“拙仆包了很多餃子,先吃幾個吧?!?/br> 溫鵠:“那個,咱家想自己靜一靜?!?/br> 亦渠:“不行。來都來了。佛保,上餃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