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北方悍客與南方嬌客
書迷正在閱讀:人魚欺詐(NPH)、誰是誰的小狗(兄妹 sc)、深陷(高干 破鏡重圓)、公主難為(NPH)、莫非定律(NP 高H 產奶)、[修真 np]欲蠱求生錄、柔柔(父女)、江昫的日記本、酒釀小圓子、見玉 1v1 暗戀 追妻火葬場
陪同幾日,只有案牘上批改過的文書越來越多,皇帝的安睡時間卻漸少。甚至某天常朝之后,文鱗提著衣裾走到書房門口就暈了,內宮也由此彌漫起廣泛的不安。 溫鵠心底悄悄嘀咕:怎么自亦渠入宮之后,陛下愈見失魂落魄。這妖人,很難說當天陛下竄鼻血不是她在背后使的壞。他還正盤算著怎么把亦渠拉回正常的工作范圍內,怎料繁忙的工作一下子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其一,先帝神主安放之后,該如何對參與葬儀的臣工們行賞加爵;其二,押送南楚少帝的隊伍不日就要抵京,該如何安置;其三,最令人手足無措的是,北方也傳來消息:先帝最年幼的弟弟,被遠封在錦東的一位王爺也聲稱要進京奔喪——由于路途遙遠,錦東又在極北之地,冰雪難行,前往報喪的告哀使遲了許多日。 對于這種黃花菜都涼了還吵嚷著要開席的可疑行為,幾位樞臣都有不祥的預感。本身親王除非得到皇帝召喚,否則不能離開封地。而這一位錦東王——據說當年他性情暴虐,又身帶殘疾,屢次犯禁,差一點就被剔出宗室。與其說是封在錦東,不如說是在北方圈了一塊地,讓他自己在遼遠的雪原瞎禍禍。 此間正值新帝上位,而且病歪了好幾天,忽然間一支奔喪隊伍南下,另一邊捷報隊伍北上。殺機四伏,暮野沉沉,頭昏腦脹。 文鱗不用想這些。他還在亦渠腿上歪著。 亦渠皺眉看著一程又一程的邸報,已經可以想見,翻盞一樣碩大有力的馬蹄已經飛渡過結著冰霜的荒原,披甲騎隊在山崗上貪婪地俯望京中。她看得忘記了挪腿。 文鱗發著低燒,咕噥著往她懷里又湊近一些。亦渠空出手,給他揉了揉額角。 皇帝并非完全不清醒。他雙眼迷蒙睜開一線,亦卿紫色官服上的紋繡時而清晰,時而遙遠。文鱗抬起手,輕輕描著她小腹處的走線。 “陛下醒了?!彼哪槺慧髶踔?,文鱗自下往上看,只看見透入紙背的墨跡。 “還沒有。再躺會兒?!彼褍芍皇謹n進袖口,表示自己不會再亂動了。 “也好。養足精神,接下來幾日,陛下要應對的事情很多?!彼鸭堩撜刍卦?,低頭看他。 文鱗用病中的目光,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笑意。那么真誠,那么寬縱,比太醫院剛剛濾出來的藥渣還溫暖。他雖然不明白為什么干……干娘這么快地轉變了態度,但他知道,這樣的時刻越多越好。表面的順從,那也是順從。 他點頭,拉住她的袖擺,擋住自己發熱的雙眼。他用孩子的聲音囁嚅: “那亦卿這幾日,都會陪著我嗎?!?/br> 亦渠的表情就好像如果此刻文鱗睡著了,她就會把袖子割開留下,不愿打擾他休息(方虬:我勸你別亂用典故)。她看著他散落的額發,應允道: “會。微臣會一直都在陛下身邊?!?/br> 先抵京的其實是楚氏。楚氏大名楚鸞,現在已經被他們南楚的遺民直接贈與了一個謚號:哀帝。所以從法理上來說,楚鸞是個死人。 楚鸞一路叫罵折騰,精神氣十足,完全沒有一個亡國之君的衰敗之氣。然而真正到了京中,他不知是一路皮累了,還是水土不服,在司賓寺安排的臨時館舍里大咳大吐。亦渠等人聽了,很不道德地滿意點頭,一致決定:讓他多休息幾天,最好慢慢養身子,等到開春再和皇帝進行友好會面也不遲嘛?;蛘叩葧r日再久一些,等大家都忘了這茬,再找一塊不是特別豐沃的地方打發了去,讓他安安靜靜吃一輩子餉糧。 比較頭疼的是延遲奔喪的錦東王。雖然政事堂已經擬了一封言辭懇切的告王書過去,讓他趕緊調頭,然而他們的腳步似乎一天比一天快。朝中高官,心情無異于耗子聽墻根,門外咚咚鏘鏘不知演的是哪一出:錦東王年輕,家眷少,更沒有什么私兵。然而錦東和各個胡部的城寨相距不遠,鬼知道他這幾年在那里發展了什么關系。 錦東王到的那一天,文鱗的鼻子通了一邊的氣。就是說話還是嘟嘟囔囔的。 各級大臣在北門看了半天,結果收到風:錦東王本人是領隊從南面來的。北方一路上驚擾各個驛站的騎隊只是拉貨的。包括貢品,香燭,魚干,還有成箱的貂皮。 這一套聲北擊南讓相臣們更加疑慮:皇室中還有這樣工于心機、用兵詭道的人物嗎。迎接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更加緊張。 而錦東王的車駕在外城南門停下。他派人叫門:大哥!弟弟來遲,我苦命的哥!唉唉唉哥啊—— 叫門的隨從帶著胡人口音,哭喪的感情卻真切,好比野狼哭白活。說實話,亦渠他們寫的挽歌都沒這個震撼。文鱗的車架也駛近南門。他在車上捂著腦袋,另一邊鼻塞都快被唱通了。 文鱗揉著額頭:“要放他們進來嗎……好歹,好歹算是我的小叔叔?!?/br> 方虬認真應答:“就算是皇叔,此舉也不太合宗室規矩。陛下剛剛身登大寶,他現在急匆匆趕來,難免瓜田李下?!?/br> 亦趨跟著發言:“有道理。但也不能讓他就這么唱著,有損皇家威儀。不如聲明,只許他一人進京,若他不允,就說明有異心?!?/br> 去交涉的佐官很快回來了。佐官面露難色:“王爺說好歹得帶幾個人進來?!?/br> 方虬和亦渠對視一眼,神色凝重。 “倒不是因為別的?!弊艄贀蠐夏?,開始復述錦東王的話,“王爺說的是:‘當然得帶人進來,因為本王是一個瘸子,是一個廢人!不帶人抬我進來,難道叫你們看我笑話!話說清楚,你們滿意了嗎!”(佐官做摔東西狀) “好,我知道了?!狈津包c點頭,拍拍聲嘶力竭的佐官的肩膀,“下次不用學這么像,王爺嗓門亮,我們在城內都已經聽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