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琳的母親席曼，外表乍看起來是個已經邁入更年期的鄉下地方大嬸，但出乎我意料她對于男女之間感情、人世間來來去去的縹緲虛無人事有非常多值得深思的體悟。我坐在超商外面座位區聽她邊抽菸邊講鎮上從古至今的大小八卦故事，因為內容專注于腥羶色聽起來超刺激，順便也當作我此行主要目的蒐集素材以備日后寫入小說當中。

    偶爾有鎮上居民來便利商店買東西，或是領取網路購物包裹。席曼總是恢復面無表情撲克臉，穿上便利超商背心制服打發走客人后，又脫掉背心出來繼續陪我聊天?；蛟S是跟我熟識了，席曼跟我也開始有說有笑的，感覺比起幾天前初次見面時親近許多。

    聊到一個段落，我終于有機會問席曼：「我知道你那時介紹民宿是想幫玫琳找更多機會。但是為什么會選上我？我拉著行李很明顯是從外地來短暫旅行，說不定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態跟玫琳——相處。這樣子好嗎？會不會讓玫琳吃虧了？」

    「你是指男女上床打炮這件事情讓玫琳吃虧？」

    沒想到席曼用語竟然如此精準直爽。

    「年輕人你的觀念很落伍唷。如果性愛能夠替男女雙方都帶來歡愉，各自享受，這有什么好吃虧不吃虧的問題？」

    「話是這么說沒錯啦——」

    「你住在大城市里，難道從來沒試過跟人約砲這種事？」

    「從來沒有?！刮疫B忙揮手否認。

    「去酒店找meimei——」

    「也沒有?！?/br>
    「去娼仔寮——」

    「當然沒有?！?/br>
    「按摩店？」

    「沒有?！?/br>
    「你真的很純潔耶?！瓜鋈坏纱笱劬Γ骸改悄氵€是在室男——」

    「別亂講啦?！刮矣行夂艉舻?，「雖然沒有你年輕時那么開放，但至少還是有過男女經驗的?！?/br>
    「對嘛，我打電話問玫琳怎樣，至少她沒有跟我抱怨你那方面不行?！?/br>
    「欸，怎么還要跟你報告這個呀?！刮矣行┎粣偢盗罩g的事情被拿出來討論?！杆趺凑f我的？」卻還是有些在意玫琳的想法。

    「這孩子跟你很像，不喜歡把那些事情拿出來講。就支支吾吾的說還可以這樣?！?/br>
    「我是問——玫琳她，喜歡我嗎？」

    席曼彈掉菸頭，定睛看我：「難道你是來真的喔？」

    「當然?！拐f完自己感到害羞?！肝乙膊恢罏槭裁?。其實跟玫琳第一次遇見時，我對她沒有什么特殊的感覺?？墒呛髞怼髞怼パ娇傊髞砭汀缓笪腋杏X到她對我不僅僅是尋求rou體上的滿足，應該……嗯，我也不很確認，但玫琳應該也是跟我一樣，有些感覺不太一樣才對……」

    席曼咯咯笑起來。

    「你看看你，簡單幾句話說得顛三倒四的?！瓜p嘆口氣?！父盗债斆嬲f過這番話了沒？」

    「有啊，可是她完全沒反應。害我根本不確定她對我的想法究竟怎樣?！?/br>
    「既然如此干嘛不去找她問個清楚，跑來這邊纏著我老太婆講一些五四三的?！?/br>
    講五四三的人根本不是我好嗎？

    「我拉不下臉啦?！菇又炎蛱煸绯棵盗站芙^我那番話告訴席曼?！杆挾颊f成這樣了，要我怎么好意思一直勾勾纏下去?！?/br>
    「李大同你以前追過女朋友嗎？」

    「有哇。怎么了？」我有些發愣。

    「追女朋友難道只是把話講一講就好，不用想盡辦法透過行動來表明心意的嗎？」

    我皺起眉頭?！覆欢??！?/br>
    「你可以……」席曼眉飛色舞似乎正要傳授我追女朋友的秘招，忽然住口?！杆懔?，這是你們兩個的事情，成也好不成也罷，總之我最好別介入太多?！?/br>
    「阿姆拜託啦，至少你可以告訴我玫琳真正在意的是什么東西，這樣我才好確認清楚她的想法?！?/br>
    席曼搖搖頭，想了想，又嘆口氣?！改慵热挥锌兆谶@里發愁，不如去田里多陪陪她吧?！?/br>
    這個建議聽起來不錯。我謝過席曼之后，騎著破爛腳踏車去找玫琳。時間已經下午四點多，太陽光線雖然還很艷，但角度開始略微西斜，產業道路兩旁的樹影也漸漸拉長。還沒到玫琳的田——呃，應該是小津父親阿星家里的田地，就見到小津揹著書包走在前面。

    我在小津身邊煞停腳踏車，出聲呼喚她。

    「大哥哥?！?/br>
    「剛下課？」

    「嗯?！?/br>
    「來田里找mama有事情？」

    小津有些猶豫，搖搖頭?！赶雴杕ama要不要一起回家，可以坐她的貨車?！?/br>
    「一起走吧?！刮覡恐_踏車領先起步。

    「大哥哥，你——」小津頓了頓，繼續說：「你再過幾天就要回去了?！?/br>
    「是啊。已經開始有點捨不得這里囉?！?/br>
    小津稚嫩臉孔卻有著成熟美女的思慮憂愁線條隱約埋藏在猶帶嬰兒肥臉頰。

    「怎么了？」我問。

    「mama她……跟從前不一樣?！?/br>
    「喔?！?/br>
    「今天早晨我去廚房拿便當時，看到mama站在灶臺前發呆?！剐〗蜓劬粗R路前方，腳步不停?！敢郧癿ama每天都很忙很忙，幾乎從來沒見到她停下步伐，不是在田里忙著，就是蹲在后面洗衣服?！?/br>
    「或許是有什么心事吧。大人都這樣，過幾天就好?！刮規е┬奶搫窠?。

    「大哥哥，你……回去大城市以后還會再回來看我們嗎？」

    「有可能呀。這里雖然人很少，但同樣環境也很安靜，對我而言是個寫小說最棒的地方?！刮移鋵嵅缓艽_定這話真假?！改阒?，大城市里人多車多，待在城市里感覺連血液流動速度和呼吸都變得異常急促。我很慶幸自己有機會來到這里，認識許多人?！?/br>
    「如果有機會，我也想去大城市住一段時間體會大哥哥說的那種急促生活步調?！剐〗蛏钗跉?，再長長呼出?！赣袝r候我懷疑自己以后長大了，是不是就會立刻像小珠阿姨那樣，搬離這里再也不回來?！?/br>
    「為什么，不喜歡這里？」

    「也不是。只不過這里太悶了，不管在鎮上，在田里，在樹林，還是小溪畔，四處充滿老人家接近死亡的氣味，讓我覺得很不舒服?！?/br>
    「你才剛邁入青春期，自然會想要更熱鬧的生活?！刮乙欣腺u老說：「當你在忙碌慌張不知道為什么而忙為誰而忙的地方住久了，就會懷念起這里?！?/br>
    「或許吧——大哥哥你以前有過喜歡的人嗎？」

    「當然有哇?！?/br>
    「她是個什么樣的人呢？」小津瞥了我一眼?！溉绻悴幌胝勥@個，就不用勉強?！?/br>
    腳踏車缺乏潤滑的鏈條噠噠響，在靜謐的近昏道路上顯得有些刺耳。

    「還是別說這個了?！刮铱戳诵〗蛞谎?，解釋說：「其實也沒什么好避諱的，但既然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就別再一直提起來讓自己不愉快。人哪，兩只眼睛是長在臉正面，就代表看事情要往前看，別老是往后瞧。你說對不對？」

    「大哥哥年紀也沒有很老，怎么說起話來像個老頭子一樣？嗯，我覺得很像我們學校的校長喔?！?/br>
    「你們小學的校長呀，他年紀很大了嗎？」

    「他老是把頭發梳得整整齊齊，整天躲在校長辦公室里，透過窗戶監視老師和學生有沒有偷懶，或是上課不認真?！?/br>
    「這不應該是教務主任的工作嗎？我記得教長的職責比較偏向校務發展之類的?！刮衣柭柤??！肝乙膊恢?，只是聽你這樣形容校長覺得他有點變態的感覺?！?/br>
    「的確有些同學說校長很變態?！?/br>
    「咦？」我心中閃過社會新聞標題，開始緊張起來?！改撬麑W生有什么企圖——」

    「不是啦，聽說校長好像在追求我們班的導師，總是找藉口叫她去校長室開會?！?/br>
    我稍稍放心，至少那個變態校長不是對小津動起歪腦筋。

    「你們班導師還沒結婚？」

    「好像還是單身唷。老師人很好，平常很關心班上同學家里狀況，偶爾也會來我們家訪問跟mama談心呢?！?/br>
    「喔喔喔?！刮矣X得事不關己己不關心，目前真正在意的還是玫琳對我的想法。

    「所以呀，大哥哥你禮拜六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去柔姨家里住?！?/br>
    「蛤？」

    「老師有說這個星期要來家庭訪問……」

    「反正我只是房客，就算被老師看到又有什么關係?！?/br>
    小津臉脹得通紅。小嘴抿得緊緊的，不再說話。

    「好好好，大家方便就好?！蛊鋵嵨倚闹袨榇藲獾冒胨?，怎么所有人都根本不把我當作一回事看待??！

    接著一路無話，直到見到玫琳彎腰在田里工作的身影，小津加快腳步跑過去在mama耳邊低聲不曉得說些什么。我牽著腳踏車站在路邊，遠遠望著她們母女倆臉蛋在漸趨橘黃的午后天幕顯得溫柔嬌媚。真是好一幅美景呀。

    如果……如果玫琳真的愿意跟我攜手走下去，有小津這樣的女兒也是很棒的一件事。我絕對會給予小津安全感，幫助她尋找真正愛她，愿意陪伴她開拓更寬廣人生的男孩子，然后將小津的手交到那個男生的手上——

    「李大同?！?/br>
    我從幻想中驚醒。

    「就算不回來睡，夜宿費也是要照算的?！姑盗照f完轉身走向停放在另外一邊的貨車。

    「那是當然?！刮野櫰鹈碱^，怎么玫琳還是表現得如此絕情。

    小津偷窺我臉色，隨即鑽上貨車廂。

    「走吧，順道載你回家?！姑盗諒鸟{駛座探出頭來。

    我將腳踏車扛上貨車車斗鑽進副駕駛座，跟玫琳中間隔著小津，車廂內安靜氣氛卻有些弔詭。

    九點多，玫琳依樣進到我房間，二話不說掠住我的臉熱吻起來。當晚玫琳的熱情表現比起先前兩天猶勝，跡近瘋狂般不停索求直到凌晨。我在攀至巔峰高潮射精后累得斷電睡著，玫琳還不放過我，用手將我roubang捋硬后，逕自以上位蹲坐在我身上動作。這種感覺很奇妙，明明我精神上已經不堪疲憊頻頻短暫陷入夢境，夢中綺麗無比有許多比現實還要更為離奇的體驗，微睜開眼又發現有個赤裸女體在我面前嬌呻。

    「你今晚怎么會這么賣命?！刮遗踔盗胀尾看笸葐査骸笎畚覇?？」

    「不，我根本不愛你?！姑盗沾鴼鈭猿址裾J：「我只是需要男人，不管誰都好，誰都可以。就算明天就離開也沒關係。我不需要你，誰都可以——」

    我一把摟住玫琳翻身將她壓在下方，將臉對峙在玫琳眼前瞪著她鼓起腰勁快速抽插，玫琳啊尖叫出來又閉口抑制。

    「我打定主意了，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會就這樣一直喜歡你一直喜歡你。即便我不得不回去城市，我也會在很遠的地方繼續喜歡著你?！?/br>
    玫琳咬緊牙關從喉嚨迸出嘶吼，高潮痙攣瞬間眼角泌出淚水，順著臉頰緩緩流下。我吻著她的淚，她的眼，她小巧堅挺的鼻尖，她的唇瓣，她的脖頸，她的rutou。玫琳雙手用力摟住我的頭，從口中輕瀉出深深的嘆息。

    啊——

    我想，我是真的愛上這個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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