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困獸(2)
兩人慢悠悠的吃完午飯,鐘澈獨自收拾著餐桌,愣是不讓許山干半點活。 眼瞅著沒事做許山在屋內間晃了一圈,最終來到玄關前。 他停下腳步,看了看面前的大門,又盯著腳下的枷鎖。 鐵鍊的長度正好讓他無法離開這個家,直到此刻才確定自己真的被困住了。 好在許山也沒有要離開的想法,畢竟他已經習慣被囚禁的感覺,這些年母親、父親、jiejie,甚至是自己都在囚禁自己。 他的心中有個小人,因為害怕四周的黑暗正不斷哭泣著,身后就是自己害死的亡靈們,只要一回頭便會失去理智,傷害身邊的一切。 「不行喔?!贡澈笸蝗粋鱽礴姵旱哪_步聲,只聽他愧疚的道:「雖然很抱歉,但你還不可以出去?!?/br> 許山沒有回答。 腳下掛著鏈子又怎么能出去呢?看來這個人是真的在裝傻呢。 「你在生氣嗎?」鐘澈不知所措的道:「外面有很多人在找你,再給我一點時間,等風頭過了我會為你偽造一個新的身分,到時候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出門了?!?/br> 「我沒有生氣,只是隨便看看而已?!顾稽c都不想出去面對那些糟心事。 這時大門突然打開了。 兩人慌張的同時往門口看去,下個瞬間才將懸著的心放下。 視線往下移,一個孩子默默走進家門,雙眼正直勾勾的盯著兩位大人。 「我回來了?!购翢o生氣的語調完全不像個六歲的孩子。 比起鐘澈許山更不敢面對這個女孩,自己犯了很多錯誤,或許還毀了對方的一生,光是見到人他就必須努力讓情緒穩定下來。 好在楊偌祈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視野中,逕自走向房間,鐘澈在后后頭詢問孩子吃午飯了沒,為什么今天這么晚回家。 女孩只是回了句吃過了,便不愿再開口。 其實她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對許山,過去她以為世上再難有比自己還慘的人,可這陣子聽說了很多事才明白自己或許不是最慘的。 許山瘋了。 而且是被逼瘋的。 從對方發作時的言語看來,似乎是被家人虐待了很久。因為不明白真相所以她只能猜測,越猜就越覺得可怕。 背上的翅膀該不會是某位親人干的? 楊偌祈突然覺得自己不明白事情都始末就這樣冷落許山很不對。 她只是怕對方給的愛不是真心而已,就連現在也怕得不敢開口詢問。 見孩子安靜的像尊雕像,鐘澈無奈的退出房間回到樓下,卻發現許山還站在那兒,表情有點不太對勁。 「許山你怎么啦?」他連忙上前詢問。 只見對方抱著頭,似乎在隱忍著什么:「鐘澈??偌祈臉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楊偌祈臉上有道傷痕,像是被指甲抓出來的,對方一進門他就想問了,畢竟那么明顯的傷很難不注意到。 「一點擦傷而已,你別介意?!垢S山不同,鐘澈不擅長說謊,驚慌的表情完全出賣了他。 許山抱著頭,劇烈的頭痛抽乾了他所有力氣,只好蹲下身子,讓一段段破碎的記憶竄入腦中。 「好痛??」 「許山你怎么了?」鐘澈慌張的蹲到對方面前,他想要幫忙,卻不曉得自己能做什么。在一旁乾著急卻又比誰都無力。 「鐘澈?!乖S山崩潰的道:「鐘澈我是不是傷了偌祈??」 見對方支支吾吾的不肯開口,許山馬上就確認自己肯定干了些什么。 他傷了孩子??他居然傷了那孩子! 殺了對方的jiejie還不夠,這次居然又?? 鐘澈趕緊安慰道:「只是一點小傷而已,一兩個禮拜就好了,你并沒有對她下重手?!?/br> 「那你呢??」許山一個飛撲,死死將對方按到地上。 鐘澈發現自己掙脫不了,也不敢大力反抗,只能任由多方扯下身上的衣服,露出傷痕纍纍的身軀。 「這都是我干的吧??我??」許山頓了頓:「我傷害了你?!?/br> 是啊,鐘澈怎么可能放任他傷害孩子。 連自己都不曉得自己犯了什么錯,他就是個怪物。 看著那些傷痕,他徹底失去了理智,死去的母親再次出現在面前,神色兇狠道:「都是你害的!你身邊的人都會遭遇不幸!」 「不可能!才不會這樣呢!」許山對著幻影大吼,根本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母親一次次在身上拳打腳踢,雖然身體沒事,可心卻很疼。 「mama??不要再打了,不要傷害我??」 畫面一轉,那些親手埋葬的天使從地底鑽了出來,圍在他的身邊,不斷哭喊著:「為什么,為什么要殺了我們?」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女人刺耳的尖叫聲貫穿許山的腦門,他想捂住耳朵,卻發現自己的手正掐著對方的脖子。 拼盡全力也無法將手收回。 是mama要他干的,要他成為共犯,要他對些虛弱的女人下手。 如果不這么做母親就不會愛自己了,他只是想要獲得一點愛而已??! 此刻鐘澈的脖子被掐住,不得已只好一個右鉤拳砸中對方的腦門,即便施暴者已經陷入瘋狂狀態還是會因為疼痛而收手。 許山被打倒在地,沒多久便發了瘋似的撲了回去。 兩人扭打在一塊,雖說彼此身上都掛了彩,可還是許山好一些,因為有個擔心他受傷的對手。 鐘澈則承受了不少傷害,好在許山抓狂時是毫無理智的,只憑本能在攻擊。 在一次揮拳后他露出了破綻,鐘澈趕緊運用巧勁將人壓制在地。 后者死命掙扎,甚至能聽見骨頭承受太多壓力而嘎嘎作響的聲音,可對手還是不愿意放開他。 雖然心疼,可這一放手大概又會有一場激戰。 在發現自己掙脫不了后許山才逐漸平靜下來,將全身的力道放軟,突然大哭起來。 「嗚哇哇哇哇??好痛??好痛??」 鐘澈見狀趕緊將人放開,慌亂的將許山扶起來仔細檢查:「乖,別哭了、別哭了?!?/br> 許山抽抽噎噎的揉了揉眼睛,抬起頭愣了一會兒,似乎在確認面前的人是誰,等到終于認出來后才撲到面前的人懷中半悲傷半撒嬌的道:「嗚嗚嗚??鐘澈你之前怎么不見了,我都找不到你?!?/br> 鐘澈緊緊抱住對方,不解的問:「我一直都在你身邊啊?!?/br> 「你、你騙人??」許山用腦袋撞了一下對方的胸口,哭訴道:「爸爸跟哥哥都不歡迎我,我不屬于那里,沒有人要我,是不是連你也不要我了?」 「怎么會呢!我不是說過了嗎?無論你做了什么我都永遠愛你?!?/br> 鐘澈承認,許山離開時他的確很錯愕,以為自己沒多久就會和過去一樣忘了這一切。 可沒過多久他就發現這次不一樣,撕心裂肺的痛楚一點都沒減弱,反而越來越強。 如果自己不趕快將人找回來可能就再也無法見面了,要是沒了許山他絕對會抓狂。 被殺人犯的氣質給吸引了又怎樣?那只是個開頭,后續的一切是兩人一點一滴累積出來的,并非單純只是被吸引。 更何況他也是瘋子。 若是一般人應該會無法接受自己的戀人是殺人犯吧?可他卻比以往更興奮,更想要珍惜對方。心中最畸形的部分早已表露無遺,不得不接受自己就是個變態的事實。 鐘澈抱著許山,溫柔撫摸著對方的背,直到戀人哭累了,睡著了,才將人輕輕抱回床上。 這次他不會再讓重要的人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