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原來是她(2)
鐘澈順利的將車子開回蛋糕店,這回不敢再越矩了,而是小心的問:「需要我把你抱上樓嗎?」 許山沒有拒絕,他知道對方大概不敢再亂摸,開口道:「那就麻煩你了?!?/br> 對方這次果然很安分,平穩的將人抱上樓后又返回樓下去拿拐杖和輪椅。 楊偌祈已經在家中等著了,平時什么事都不在乎的小面癱居然難得出來迎接。 大概是因為心虛吧? 她偷偷進入了那個房間。 但是里面什么都沒有,將吱吱一把抓住后就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 說不定許奶奶在廁所? 她沒有去查看廁所的情況,深怕自己進入房間的事被發現,但床上確實沒有人。 「歡迎回家?!箺钯计斫┯驳拈_口。 或許是真的太疲憊了,許山居然沒發現對方的異常,溫柔的笑道:「我們回來了?!?/br> 「祈祈有沒有想我???」鐘澈倒是發現了孩子的反常,但他太遲鈍不會往做錯事的方面想,反而驚訝孩子只是來許山家住三天居然就變得那么有禮貌。 不愧是許山,以前的女友只會給孩子帶來負面影響,第一次有人成功教育這孩子。 「對了,不是要做咖哩嗎?」鐘澈已經躍躍欲試了,對自己慘不忍睹的廚藝完全沒有自知之明。 「那就來做吧?!乖S山有些無奈。 對方搬了張椅子到廚房,把他抱到上面坐好,家里的椅子不夠高,即便坐在爐臺前也沒辦法親自做菜,只能在一旁指揮。 「首先先把食材拿出來吧,今天做雞rou咖哩?!?/br> 米飯是一早就在電飯鍋內設定好時間的,早就煮熟了,現在只要製作咖哩醬汁就行。 許山說了幾樣食材,鐘澈一邊確認一邊將它們拿出來,身為一個黑暗料理製造機他的切菜技術卻特別好。 每樣蔬菜和rou類都被切成指定形狀,到了真正要開始做菜時就開始亂套了。 「啊啊啊啊??!」洋蔥在熱鍋上滋滋作響,有如臨死前的哀嚎。 鐘澈也嚇得后退一步,不明白油為什么會噴的那么高。 「油倒太多,火開太大了,趕緊讓鍋子離火源遠一點!」許山趕緊將火轉小,可惜里面的洋蔥已經焦了一部分。 「怎、怎么辦?」鐘澈握著鍋柄,像隻手足無措的大型犬。 算了??勉強還能吃吧,許山雖然愛做菜,對食物的要求卻沒有很高,更沒有不敢吃的東西。挑食對他來說就是一種奢侈,連過期食品都能淡定的吃下去。 楊偌祈就不同了,看見鐘澈進廚房那刻起二話不說的拿起手機,思考等會兒該點什么外賣。 「把鍋子放回爐臺吧?!乖S山耐心的解釋:「洋蔥必須小火慢炒才行,炒到香氣出來后再加紅蘿卜繼續翻炒?!?/br> 眾所周知跟廚房殺手說話必須非常精準才行,什么叫小火?香氣怎么樣才算出來?這些對他們來說永遠是個謎。 許山不明白為什么這么大的鍋子對方還可以把食物炒到鍋外?洋蔥最后還是焦了,好消息是紅蘿卜還頑強的活著。 「接著加入蘋果和能夠淹過食材的水?!顾呀洀氐追艞壛?,好在加水跟丟食材的步驟沒什么問題,就是做菜的人離的有點遠,深怕被濺起來的水燙到。 「啊呀呀呀呀!」鐘澈提心吊膽的放完所有食材,確定一切安全后才小心意義的拉近距離:「接、接下來呢?」 「接下來關上鍋蓋燜煮十分鐘?!乖S山忍不住笑了出來,看對方夸張的反應,鬼使神差的讚美道:「你怎么能那么可愛呢?!?/br> 他通常不會說這種令人誤會的話,或許是今天太疲憊,或許是真的被鐘澈逗樂了。 一個大男人被說可愛,對方不但不生氣,反而還很高興:「我很可愛嗎?」 許山不想掃興,只是稍微收斂表情:「還行吧?!?/br> 「那你有沒有多喜歡我一點點?」鐘澈滿臉期待的望著對方。 一時間許山居然產生了從未有過的罪惡感。 他撇過頭,轉移話題道:「偌祈你想好要吃什么外賣了嗎?我來幫你付錢吧?!?/br> 楊偌祈舉起手機,上面顯示的是拉麵,為了營養均衡還很自主的點了一份燙青菜。 「哎呀,你喜歡吃拉麵???我下次做給你吃好不好?」 「不用?!箺钯计硪稽c都不想打擾兩人的感情進展,逕自走回房間:「外賣到了讓鐘澈出去拿?!?/br> 「誒?偌祈?偌祈你要去哪里!」 楊偌祈的離開無疑就是讓他獨自面對敵人,看著鐘澈的臉,突然又想起自己在對方懷中嚎啕大哭的模樣。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那樣做,身邊從來沒有可以依靠的人,明明已經習慣獨自哭泣了?? 鐘澈委屈的盯著對方,他知道現在的許山還沒愛上自己:「我不想給你壓力,如果你不希望我問這種問題以后我就不問了,你不用強迫自己喜歡我,只要不討厭我就行了?!?/br> 「不是的?!乖S山不安的扯了扯自己的瀏海,也不曉得自己現在為何會那么慌亂:「問不問那是你的自由,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回答讓你難過??」 換在以前都是直接拒絕的,這次他卻希望鐘澈不要難過。 為什么? 這個問題他思考了好一會兒,始終沒有的到答案。 「總之十分鐘到了?!乖S山將視線移到鍋子上,心不在焉的說出下個步驟:「把馬鈴薯丟下去,再煮十分鐘?!?/br> 鐘澈接著照做。 咖哩是一種非常簡單的料理,除了前期的炒洋蔥有些失敗,有許山這個作弊神器在一旁監督基本上不會犯什么大錯。 接著又是艱難的十分鐘,許山沉默了很久才擠出一句話:「今天謝謝你了?!?/br> 「謝我什么?還不是警方辦事不力才會害你被抓住的,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爭取到醫藥費?!?/br> 「我還是想謝謝你來找我?!菇裉焓窃S山第一次殺人,雖然不后悔但多少有些恐懼。至少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還有個擔心自己的人。 一想到那個人有可能是來抓自己的又感到有點可悲。 鐘澈理所當然的道:「當然啦,我是警察嘛,我的同事們也有功勞啊?!?/br> 「嗯,我也很感謝他們?!乖S山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真是個白癡,這時候該說些情話才對吧? 不過這樣才像鐘澈,傻的有些可愛。 正當他以為這個人不知變通時,對方卻突然走到他面前。 整個人被鐘澈的影子蓋住,一個坐著一個站著,身高差距給了他不小的壓力:「你、你要干什么?!?/br> 「許山?!圭姵簤旱蜕碜?,眼中滿是迷戀:「許山我可以吻你嗎?」 蛤? 許山為難的笑著,伸出一根指頭擋住對方的嘴:「不行?!?/br> 「為什么?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不也吻了我,你是不是經常對人開這種玩笑?」他一直很想知道許山有沒有對其他人做過這種事。 本以為對方是個表面親切私底下卻很會玩的人,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總覺得許山不是這樣的。 那為什么要吻他? 鐘澈只是遲鈍,并不笨,那個吻令他疑惑了很久,也是唯一不解的地方。 「怎么可能呢,我只是??我只是??」許山不曉得該怎么解釋,隨便扯了個謊:「我只是覺得你很像我前男友?!?/br> 「前男友?」許山居然有前男友? 鐘澈沒有生氣,反正他也有前女友,許山有前男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這個消息反而是令人興奮的,第一,長得像前男友代表他的外貌還是符合許山口味的,第二:「所以你說不喜歡男性是假的嗎?」 許山后悔了。 他當初就不該親這傢伙。 說了一個謊就要用千千萬萬個謊言來掩藏。無奈之下他只好硬著頭皮回道:「沒錯,我不討厭男性,但這不代表我允許你吻我了?!?/br> 這么說很沒說服力,他當初就未經同意強吻了對方,帶入到自己身上卻一再拒絕。 鐘澈不再繼續死纏爛打,而是退回原先的位置,傻笑道:「我知道了,等你哪天喜歡我了再親我也行?!?/br> 十分鐘又到了,彷彿什么都沒發生過一般,他照著許山之前的指示將雞rou放入鍋中,等rou煮熟后再把咖哩塊丟進去拌勻就可以開吃了。 這時門鈴也響了,鐘澈拿起錢包準備下樓:「大概是外賣到了,我去拿一下?!?/br> 對方離開后許山還愣在原地。 剛才那樣到底算什么,是在設計他嗎? 不對,以鐘澈的智商大概做不到這些。 這下完全被當成同性戀了?? 為什么要喜歡上他這種人?哪天對方發現自己干了什么、這樣幸福的日子是不是就會消失了? 不能這樣,不能愛上任何人,他沒有這種資格?? 對于逐漸習慣鐘澈的存在這事他是害怕的,今天已經失態太多次,越來越不像自己。 「哥哥你怎么了?」楊偌祈神不知鬼不覺的出了房間,手機顯示外賣已經到了,她只是來確認鐘澈有沒有去拿。 「你的臉很紅,鐘澈欺負你了?」比起傻里傻氣的養父她更擔心許山,總覺得這個人比想像中還要脆弱。 「我沒事?!乖S山抬起頭看向女孩:「我的臉很紅嗎?」 「現在不紅了?!箺钯计硪膊粫缘玫降资窃趺匆换厥?,逕自走向浴室,洗洗手準備吃飯。 鐘澈很快就回來了,這時咖哩也煮的差不多,一人添了一盤子的飯,淋上濃稠的醬汁。 幾人圍坐在一起,氣氛十分溫馨,不說還以為他們是一家人。 鐘澈率先嚐了一口盤中的咖哩,不得不說,這是除了泡麵之外人生中唯一煮出能吃的東西,但還是有股無法忽視的焦味存在。 但許山似乎不在意這些,一口接一口的吃著。 今天又是爬山又是殺人,最后還在醫院縫了好幾針,他已經快餓死了。 一旁的楊偌祈看對方吃的那么歡,突然覺得碗中的拉麵似乎沒那么香了,好奇的從鐘澈盤中挖了一口,然后?? 就沒有然后了?? 「太焦、太咸、難吃?!?/br> 她說的一針見血。 食物整體在吃了不會出事的范圍,味道卻不怎么樣??Я▔K沒晃勻,吃沒幾口就會突然被咸死,焦味也一直衝擊著味蕾。 鐘澈也覺得不好吃,見許山吃的那么快還以為對方在逞強,連忙阻止道:「我看還是別吃了,點個外賣吧,我知道我做的飯挺難吃?!?/br> 「我不覺得難吃?!乖S山面不改色的一口接一口,他不挑食,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 過去全家都當他不存在似的,家里做飯時不會煮他的份,只能等到最后看看有沒有剩飯。 若是煮得少了他還能喝點菜汁、啃點骨頭果腹,若那天碗盤收拾的早就什么都不用吃了。 尤其是水餃這類食物,家里的人總是不會剩下,偶爾幾顆煮破的也是被丟進垃圾桶,要是撿來吃了不免會遭受一頓毒打。 長期營養不良居然能長到現在的身高,是否該感謝那個傷害母親的罪犯基因優良? 要是當年有被好好對待大概會長得比鐘澈還高吧。 此時鐘澈并沒有懷疑許山的味蕾有問題,反而覺得對方是為了給他面子才會忍耐至此,頓時感動的無以復加。 餐桌上為了緩解氣氛,鐘澈開始講起許山今天被挾持的事給楊偌祈聽。 當時他都快擔心死了,趕緊派人跟蹤許山的車輛,因為隔了段距離沒辦法聽的很清楚:「但是當時我好像聽見了槍聲,還以為那個毒販有槍,整個人都快嚇死了?!?/br> 許山面不改色的說著謊:「可能是獵槍吧,附近有原住民的村落,只要有獵槍的使用許可就可以使用?!?/br> 「真奇怪,他們通常不會在雨天打獵才對?!?/br> 但許山為什么會知道那邊有原住民村落?難到他去過那里? 鐘澈也沒多想,或許是聽到警察們的對話了吧?案件結束后其中幾個同事還特地揪團去村里買石板烤rou,吃的哪叫一個香。 「誰知道呢?也有可能是其他東西,鞭炮或爆竹之類的?!乖S山優雅的笑著,絲毫沒暴露說謊的跡象。 鐘澈心有馀悸的道:「但是對方真的有槍不是嗎?你不是說他把槍藏在森林里?」 「是啊,當時我也挺害怕?!?/br> 被運下山時許山就扯好謊,他跟警方說毒販有槍。 那把槍被埋在森林里,走到一半對方卻打算殺人滅口,他死命抵抗,兩人展開了激烈的爭斗。毒販在爭奪槍枝的過程中不慎被子彈打中,最終失足跌落懸崖摔死了。 一切聽起來都很合理,沒什么毛病。 孩子都喜歡這種帶有英雄色彩的故事,在楊偌祈眼中是許山解決了罪人,雖然有些狼狽但還是很帥氣。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突然問了一句:「那個壞人背后有翅膀的圖案嗎?」 「放心,沒有的?!圭姵喊参康?。 不久前他才接到通知,循著許山的描述警方真的在懸崖下找到一具尸體,摔的很慘,下半身幾乎碎光了,身上也跟許山說的一樣有中彈到痕跡。 聽完他們的對話許山突然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為什么會問這種問題?」 「什么問題?」鐘澈還沒反應過來。 許山抑制住想要扯瀏海的動作,盡量讓聲音聽起來不那么恐懼:「我是指翅膀的事??」 「這個啊?!圭姵呵屏搜酆⒆?,不曉得該不該當著對方的面說出來。 反倒是楊偌祈先開口了:「帶走jiejie的人背后印著一對翅膀,那不是紋身,反而更像一種類似傷痕的東西?!?/br> 「原來如此??」許山艱難的撐起笑容,心臟抽搐了一下,彷彿狠狠挨了一拳。 這些年唯一一次被人發現自己的罪行,當年那個不忍心殺死的孩子?? 他以為那個年紀的孩子很快就會忘記一切,沒想到對方卻清楚記得自己犯下的罪。 原來是她??原來是她?? 楊偌祈就是那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