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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拂夜在線閱讀 - 第六章:月下 (鍛心篇) 上

第六章:月下 (鍛心篇) 上

    幾番意外,安戈放下成見、接受了蕭行空與蕭戰冬,因難以從中擇一,他便大方將二人都收下了,蕭行空、蕭戰冬本不愿分享安戈,但岳母郝夫人明言若不接受這提議,那就好走不送,為了不失去安戈以及他背后的百曉園,蕭氏叔姪勉為其難與對方共享安戈。

    安戈意外懷孕,攪得百曉園天翻地覆,蕭氏叔姪一擲千金、大費周章將安戈的吃穿用度打理得比帝王奢糜,安戈動動手指,二人隨傳隨到,這般舒適愜意的生活不禁讓安戈深深慶幸沒將二人掃地出門。

    蕭行空、蕭戰冬協議一人照顧安戈、一人回朱繡銀號理事,三月輪替一回,蕭戰冬傷勢未癒,故而獲得率先留在百曉園的機會,公平起見,安戈立下規矩,二人不得趁對方不在朱繡銀號而藉機奪權,違背約定者、永不聯系。

    安戈先前遇刺,推測殺手所用武器出自燧明族西分家爐公山,昭琁欲親行探尋線索,安戈原想一同前去,可害喜癥狀漸趨嚴重、有心無力,只能派袁媛帶領一支衛隊護送昭琁。

    百曉園至爐公山路程約兩月,昭琁于四月初啟程,未免宗家阻攔,昭琁一行喬裝成一支商隊,宗家所在商丘城原是必經之地,昭琁蓄意繞路、降低風險,然而,他們方才出發數日,白澤帶著數名宗家護衛與他們撞個正著。

    原來宗家早收到風聲,得知安戈被刺、昭琁欲往爐公山查找兇手,因此派白澤前來,昭琁一度以為白澤是來帶自己回宗家,殊不知白澤是奉命與昭琁一同前往爐公山。

    昭琁頗為意外:「父親同意我去爐公山?」

    紗笠下的白澤低沉道:「東分家家主遇刺,宗主憂心不已,下令必須找出真兇?!?/br>
    昭琁心想,宗主想讓安戈與蕭氏聯姻,肯定希望安戈平安,有人從中作梗、等于礙了宗主的道,他想抓出兇手無可厚非,雖無法確定安戈體質變異是否是宗主所為,起碼能肯定對安戈下手之人非燧明族宗主。

    燧明族四方分家各司其職,東分家掌情報、南分家掌錢財、西分家掌武器、北分家掌兵力,當中東分家百曉園與宗家最為親近,撇除東分家家主是四方分家唯一宗家血親這因素,百曉園在分家當中亦是最弱勢的一家,畢竟書生從來難敵富人、匠人與武人。

    儘管安戈對宗家心生不滿、明面上倒也不曾表現出來,其馀三家則沒百曉園好說話,自那場宗家內斗后,南、西、北分家與宗家漸行漸遠,身為西分家家主兼爐公山山主的佛以子更是不把宗家當一回事,每年在宗家舉辦的祭祖大典他已缺席五十年,聽聞這五十年他甚至從未踏出爐公山半步。

    爐公山位處大漠、鐵礦豐富,西分家修士擅于將法術融進兵器或機械,爐公山上打鐵爐成千上百、爐火終年不息,鍛造時碰撞出耀眼火光閃耀著整片大漠,因此得名「火樹銀花爐公山」。

    爐公山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其一為高品質兵器與機械,其二便是那一山地坤佳人,遽聞,爐公山中除了山主佛以子,剩馀弟子皆為地坤。

    佛以子弟子眾多,各有自己一戶鍛造屋,但因地坤雨露期時難以工作,故每間鍛造屋幾乎在固定時期謝絕會客、不接生意,佛以子是九州聞名的機械大師,舉凡兵械機關無一不精,他終身癡迷于鑽研機械、少與人來往,如今爐公山事務皆由其大弟子流魚代職。

    前往爐公山途中,昭琁一行人夜宿野外,篝火邊,昭琁道:「我見過流魚,這些年祭祖都是他代爐公山山主前去宗家參與,長得相當秀氣?!?/br>
    流魚已逾三十歲,臉蛋卻如同少年般稚嫩,眉眼溫和、有股女子的柔美,衝著他這長相與地坤的嬌媚,上門的客人中有些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多虧爐公山機關遍佈,流魚一察覺苗頭不對便會躲入密道溜之大吉,也曾聽聞對方行為不檢,流魚直接將人塞入大砲射上天。

    袁媛道:「之前我護送園主和夫人去商丘城時也曾見過這個流魚,確實好看,可惜啊,他的雙手長了六根指頭,大概很難找到什么好人家了?!?/br>
    昭琁首次聽聞此事,驚訝問:「你怎知他雙手有異?」

    「我可是百曉園出身的,就算平時不負責文書工作,聽過的消息也是多了去?!?/br>
    昭琁回想以往見到流魚,他似乎都帶著一雙皮手套,想必是刻意將雙手藏起、不想引人側目,昭琁感嘆:「生為地坤已是辛苦,又身有殘缺,實在可憐?!?/br>
    袁媛道:「園主說過十幾年前流魚曾趁著祭祖向宗家求醫切去多馀手指?!?/br>
    「切去手指定會影響雙手靈活度,流魚是匠人,萬一影響他的鍛造技術豈不毀了一生?」

    「所以才找上宗家啊,放眼九州還有誰比宗家更專于醫道?!?/br>
    「我記得年初祭祖時,流魚手上還戴著皮手套,宗家應該是拒絕了他?!?/br>
    間聊著,昭琁注意到一旁的白澤未摘下紗笠,白澤出生便是白子,膚色、毛發像是上了一層雪,唯有一雙瞳孔如鮮血般艷紅,白子肌膚脆弱,白澤白日里總是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可眼下已入夜,拿下紗笠并無影響。

    昭琁勸他脫下紗笠透透氣,素來厭惡白澤的袁媛立刻開口:「千萬別,都說白子帶災,我可不想見到臟東西?!?/br>
    昭琁口吻有點嚴厲,道:「袁媛,那種無稽之談你也信?」

    袁媛回:「我信啊,當初昭娥小姐就是把他這個災星撿了回去,才害了自己?!?/br>
    昭琁不知當年宗家內斗的詳情、亦不知白澤因何導致昭娥之死,但從旁人對他的態度,不難看出他曾對昭娥犯下不可原諒的錯。

    白澤為曾經的過錯承擔苦果理所應當,不過生為白子非他所選,昭琁無法接受袁媛以此羞辱白澤,她正要替白澤鳴不平,白澤起身走開,當事人雖離開,昭琁依然向袁媛說教了一番,袁媛對昭琁還是敬重有加的,承諾不再提起白子一事。

    昭琁追隨白澤腳步來到一處山坡,今日正好是十五、月兒正圓,白澤佇立山坡、仰頭望著白潔滿月……。

    昭琁走到他身旁,道:「有人說,白子是月亮的孩子?!?/br>
    白澤猛然轉向昭琁、頗為震驚,他沉默了會兒,緩緩拿下紗笠,他的鼻梁很高、鮮紅的瞳孔在他細長的眼睛里格外奪目,一頭白發半束、披散在他肩上,雪白的肌膚在月光的照射下似乎散發著淡淡光芒,白澤即便在屋內也鮮少摘下紗笠,昭琁見他真容的次數屈指可數,月光下這驚艷的一眼讓一時出神,直到白澤說道:「她也曾這么說過?!?/br>
    昭琁在白澤臉上見到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蒼涼又溫柔,她從未見過白澤流露情感,她好奇問:「她?」

    白澤朝前走了幾步,一地雜草中他拔起一枝隨處可見的狗尾巴草,道:「她說月亮上有月兔,月亮的孩子怎能沒有兔子陪伴?!拐f著,白澤熟練地將狗尾巴草折成了兔子形狀。

    蕭行空說過與他交易的蒙面女子身上帶著一隻狗尾巴草折成的兔子,白澤竟巧合地折出了一隻兔子,宗家既能查出安戈與蕭氏叔姪關係匪淺,安戈大肆搜查蒙面女子一事自然也逃不過宗家法眼,身處宗家的白澤難道不知蒙面女子攜帶草兔?為何做出這等令人疑心舉動?

    昭琁小心探問:「你說的她,是誰?」

    「……小姐……?!?/br>
    昭琁回歸宗家多年,喊她小姐的人多了去,可白澤從未以此稱呼過她,顯然他口中的小姐指的是別人,昭琁了然、道:「是昭娥?」白澤默認,昭琁續言:「你當真背叛了她?」昭琁有種感覺,白澤忘不了昭娥,如同安戈多年追憶著她,情感之深,豈會輕易背叛?再說,昭琁始終不信白澤會是忘恩負義之人。

    白澤不再回話,默默戴回了紗笠,暗喻著他不愿談論這話題,昭琁識趣、沒有追問,今夜她從白澤口中得知昭娥曾折過狗尾巴草兔子送他,那名蒙面女子的草兔是否也是別人贈予的?

    白澤、昭娥、草兔、蒙面女子,他們……會否有所關聯?昭琁將這個線索傳回百曉園,安戈很快便回了信,信中昭琁得知昭娥從前并未居住在宗家大宅,而是獨自搬去了商丘城北邊的一座長滿狗尾巴草的山坡小筑,白澤曾是昭娥身邊隨從,昭娥隨手折一隻草兔送他相當正常,況且狗尾巴草遍地都是,安戈不認為當中有何干係,昭琁總覺得哪里不對,可眼下趕往爐公山才是要緊事,草兔一事昭琁只好暫且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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