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二回)
『紅紅的燭火在案頭,我的心也照得發燙。 紅紅的雙喜映眼中,臉上卻掛著淚兩行。 總會有這么一天,天真的一切都得走遠。 我不知所措,怎能不叫我心慌?!?/br> 當年還在上國中的蘇煒彤不懂那陣子家里為什么總在播這首老歌,直到mama無預兆的離開了那個家后她才明白這是母親在對自己失敗的婚姻做著最后的回味和悼念。 一個女人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氣才會將全副身心交付到一個陌生的家庭里去?然后一點點撕下自屬的標籤心甘情愿追求起另一枚刻著四個大字的紅章——賢妻良母。 仿佛只有通過了這個認證她的一生才是有價值的,才是能挺胸抬頭的。 mama是做了逃兵,沒有捍衛成功出嫁那天的結婚誓詞,但真的都是她錯嗎?蘇煒彤越長大就越可以理解她,甚至愿意為她的怯懦拍手,因為換個角度想這也是另一種勇氣,雖然后果是必須深深傷害女兒。 婚姻對女人而言到底意味著什么呢?是失去自我還是重拾自我?未來美滿與否究竟取決于另一半還是自己? 「在想什么?」一雙溫暖的大手自身后輕輕貼在她的雙頰上,好似愛不釋手般細細摩挲著她施過粉黛的肌膚,「累嗎?」 「有點?!固K煒彤順勢往后一靠抬起頭與顏宇靖對望道:「我以為你會跟他們鬧個通宵了?!?/br> 她完全沒有料到今天婚禮會來這么多賓客,據說總兵大人和指揮使大人都有蒞臨,主婚人是魚河鎮的鎮長,本來只打算擺在院子里的筵席因為臨時多到很多人而不得不擴到了大門外的街道上。 「這可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怎可能放你一人獨過?」大紅蟒袍還沒換下的新郎倌繞到她面前坐下,「這么美的新娘子我哪捨得離開太久?!?/br> 「你也很累了吧?」蘇煒彤同樣抬手摸著他那張俊朗的臉龐微笑著說:「干嘛搞得這么隆重?」 剛才掀起蓋頭喝完交杯酒后,他一幫自己拿下沉甸甸的鳳冠就忙著出去招待客人了,什么都還來不及問。 「你滿意嗎?」顏宇靖把大掌覆在她手背上溫柔的回答:「娶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一件事了,這都是應該的?!?/br> 「我以為只有我們兩個最多再加上卉萍?!拐l知道他口中的一切從簡與自己理解的意思相差那么遠。 「今晚人也不多啊,」他習慣成自然的把新婚妻抱到腿上坐好,「我大哥和四弟成親時那排場才叫可怕,尤其是大哥,幾乎半個金陵城都在喝他和大嫂的喜酒?!?/br> 要讓他把婚禮搞成這樣非瘋了不可,還是躲在這兒清清靜靜的好。 「顏璃,」她勾著丈夫脖子親暱的靠著他道:「我昨晚想起了投河自盡那天遇到的一個老婆婆?!?/br> 「嗯?」他垂下眸去,「以前沒聽你提過?!?/br> 對于這段經歷顏宇靖一直是盡量避開,由衷希望她能徹底忘掉最好。 「她說我在這邊會得到圓滿,可那時我只當這是一句瘋話根本沒聽進心里去?!?/br> 「所以你現在信了?」新嫁娘能在成婚之夜說出這句話來是對為人夫者最大的肯定。 「我信!」 在這重來一次的人生里她努力活、用心愛,盈握幸福是上天對她的獎賞,無需妄自菲薄也不必誠惶誠恐,每個女人都有資格獲得屬于自己的財富。 她的財富就是眼前這個男人,也是與他組建起來的這個小家,她已擁有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