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下)
Lose Demon——柏老板認為人喝醉酒就成了迷失的惡魔,所以給酒吧起了這樣一個名字。 晚上十點,凌潮背著琴包從后門進去,徐聞音早就靠在過道上等他,她臉著濃妝,媚而不浮夸,鞋跟旁三根煙頭,手里的一支也已燃半,燈光鬼魅,薄薄的煙染成紅藍。 凌潮與她擦身而過,徐聞音兩指夾煙,踢踏跟上,深V黑色吊帶連衣裙,右側開衩將將沒過大腿根,每一步都春光漫漫,煙灰抖落,金花遍地。 “不是說今天不來?怎么臨時改主意了?上次也是?!?/br> 他沒解釋,只說別管。 徐聞音挑著眉毛,看來師弟心情不好。 凌潮是來打工的,不當酒保,不做服務生,只給樂隊伴奏。徐聞音大他六歲,父親是凌潮以前的音樂老師,得知她在Lose Demon當駐唱歌手,就提議來給她當伴奏,為的是賺錢。 徐聞音聽到理由很意外,凌潮是不可能缺錢的。 “你要錢的話怎么不問問你媽?” 凌潮當時只說一句:“那不一樣?!碑嬐庖袅艚o徐聞音自己琢磨。 顧客原本只來看徐聞音一個,現在加了凌潮,酒吧生意便比以前更好了,柏老板本就大方,加之徐聞音的關系,工資給的也更多。 本來他今天不來,徐聞音打算唱搖滾,妝都是搭配著畫的,衣服原本也不是這件。 接到他的消息忙換了一身,妝就懶得卸了畢竟畫了好久,重畫一遍她嫌麻煩,好在一張漂亮面孔擺在那里,怎樣都不突兀反而更有韻味。 上半場唱完,換了幾個人暫時替他們,他們坐在吧臺前中場休息。 徐聞音點一杯酒,問凌潮:“怎么今天心情不好?跟姐說說?!?/br> “沒什么?!?/br> “騙不了我的?!彼c點自己的耳朵,“你的情緒全在你的音樂里了?!?/br> 凌潮于是不說話了。 聞音笑笑,道:“喂,那邊內個女人盯你老半天了,你當心點,畢竟這里是酒吧,什么人都有的?!?/br> 凌潮象征性看過去,掃入凌亂燈光曖昧人影,應付地點點頭,一看就沒什么耐心理睬這種事。 聞音看透他的心思,想出言說什么,恰好酒擺上桌,她于是推過去,點三下桌子,“嘗嘗,給你點的?!?/br> 凌潮剛碰到杯子,聞音手指便勾住杯口往后帶帶,紅唇一張一合:“成年了沒有?” 他翻個白眼,一把奪過,仰頭飲盡,嗆得他歪過腦袋直咳嗽。 徐聞音含笑支著下巴看他咳,“忘說了,這酒是柏老板給我調的,很烈的?!?/br> “是因為你內個小姑娘,余汐伊吧?!?/br> 看他聽言不再咳得那般慘烈,徐聞音越發篤定,“都多久了,還沒挑破——看你挺累的,那女生不值得?!焙蟀刖涫且に?,故意這么說的。 果然,凌潮猛得轉過頭,眼睛濕潤,臉都咳紅了,酒讓他郁悶的情緒最大化,摔杯砸場都能干,但他什么都沒做,一會兒就平復好情緒說:“你不懂?!?/br> “我不懂?”徐聞音聽到個笑話,“我是不懂,所以才不會像你這樣,明明喜歡的人都快住到同一個屋檐下了,還這么糾結?!?/br> 凌潮突然問:“聞音姐,你有很好的朋友嗎?” “柏老板算嗎?” “當然不算?!?/br> 凌潮比出兩根手指,“本來是很好的朋友——”手指并攏,“卻突然要變成戀人,不怕嗎?我和余汐伊作為最好的朋友,怎么吵都不會散?!北臼且恢皇稚系膬筛ぶ氖种?,一分一合總有rou連著。 他換成左手一根,右手一根,“如果是作為戀人呢?” 他不怕,可不代表余汐伊不怕,何況他現在還摸不清這家伙是什么態度。激烈的手段他不是不會,可如此得來的情感他是不會要的,也不踏實。 他只是在等一個契機,讓她自己明白她的身后永遠有他——凌潮不會走。 徐聞音若有所思看他側臉浸沒在光影里,時而晦時而明,晦時他像個大人,明時又看著青澀,于是細溜溜嘆口氣:“難為你熬得住?!?/br> Lose Demon,Lose Demon,你沒變成惡魔,也沒有迷失,只是珍惜一個人珍惜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