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章 魔法消失后也帶不走的東西 1
今天放學,我坐在川堂的階梯上等著黃士瑋下課。 現在這個時間學校已經沒有什么人了,只剩零星的學生在cao場打球,還有參加補救教學的同學正在上課后加強班。 「永樂?!刮衣犚娝穆曇?,起身回頭看向他。 「抱歉,有沒有讓你等很久?」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喘,應該是從音樂樓小跑過來的。 「不會?!刮覔u搖頭說。 「那我們去吃飯吧?!顾斐鍪忠獱课业氖?。 「等一下,在吃飯之前,我有話對你說?!刮疑詈粑?,有點緊張,抓了下校裙的裙擺。 「怎么了,一定要現在說嗎?」他的語氣溫和,沒有任何一絲不耐。 「嗯,一定要現在,就是我想對你說……」 「她想對你說,她其實一直以來都騙了你?!乖谖覝蕚湔f出小帳的事時,葉宇君突然從樓梯后方出現,整個在我意料之外。 我剛剛沒有檢查附近有沒有人,也不知道她在樓梯后方多久了。 雖然我現在看不到自己的臉,但我知道,我的臉現在肯定是慘白沒血色的,但我還是在心里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要害怕。 「什么意思?」黃士瑋問。 「等等,士瑋,我想對你說的是……」我搶先想要阻止葉宇君說下去。 「她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她的臉根本就是假的、化妝化出來的,甚至她說她喜歡音樂根本就是騙你的,她只是知道你主修大提琴,所以花心思去了解一點大提琴的東西罷了,她所有的一舉一動都是有目的、為了接近你的,她根本就是做作心機女?!?/br> 但我還是阻止不了,讓她把那些用小帳攻擊我的不實謠言直接坦蕩蕩的在我還有黃士瑋的面前直接說了出了。 這些話在網路上已經很傷人了,但沒想到在現實中聽到她本人說出來,更傷人、更令人難以承受。 她字字句句都毫不猶豫的直入我最不想讓他看見的一面,而我無力反擊。 「你看,這是她半年多前高一的照片,根本就判若兩人吧?!乖谖覟樽约恨q解前,她又拿出手機給黃士瑋看我高一時的素顏、戴眼鏡的照片。 他看了照片后沉默了許久,半晌,他轉頭問我:「這是真的嗎?」 「什么真的?」我讓自己保持冷靜問他。 「宇君說的都是真的嗎?那張照片的人是你嗎?還有靠近我、接近我,每一步都是你精心設計好的嗎?」 我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他的話里連一句相信我的話都沒有。 我的心某個地方好像碎掉了。 「照片的人是我沒錯?!刮覈@了一口氣,承認這個事實,「至于靠近、接近你都是精心設計好的這句話,不是真的,我只是喜歡了你很久,但知道自己的外表和內在都無法讓你看上眼,所以不斷努力讓自己的外表還有內在都變成能夠配得上你的樣子,讓你回頭看我一眼,這樣錯了嗎?」我的聲音哽咽,眼眶上浮上薄霧,我努力不讓淚水掉下來。 「我覺得這并不是最原本的你,你費盡心思做一堆你不喜歡做的事只為了靠近我,你不覺得這樣的你,充滿了許多心機嗎?」 心機?充滿了許多心機? 我沒想過我最喜歡、最崇拜的人,會說出這種話。 我知道過去的我自己不夠好,我也不喜歡這樣的我,所以我為了喜歡的人努力改變、補足我不夠的地方,這樣錯了嗎?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嗎?」我問他。 他頭撇了過去,沒正眼看我,「我跟宇君認識比較久?!?/br> 沒有直接,而是拐彎抹角的說出了他的答案。 「我是你女朋友啊……難道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你覺得我說的話都是假的嗎?」 為什么不相信我?我明明就是比朋友還要更親近的人,為什么不相信我說的,要相信別人嘴里說出來的我? 「我不知道?!惯@是我第一次聽他用這么冷漠的語氣說話。 我的眼淚終于不爭氣的掉了下來,我知道,魔法消失的時候到了。 我明明知道的。 灰姑娘的魔法在午夜十二點就會消失,無論再絢麗、再美好的魔法,都會有期限,會有消失的一天的。 可我卻忘記了故事里最重要的部分,沉浸在魔法的美好里,忘了魔法會有消失的一天。 也不知道,原來魔法消失后,會那么的疼痛,讓我喘不過氣。 我知道我現在肯定哭花了臉,把我臉上的妝都哭花了,可是我也不想去在意了,沒有人會在意我臉上的妝容是否完好,沒有人會心疼現在哭到撕心裂肺的我,沒有人。 我轉身用我最快的速度跑離開現場,現在的我,覺得比沒化妝的自己還要丟人難堪。 我到底做錯了什么,要接受這些這么難堪,還有不屑、冷漠的眼神? 到底哪里開始錯了? 還是,打從一開始我就做錯了? 我不知道。 「薛永樂?!?/br> 我轉頭,看見王韋凱跟向皓站在對街,他跟向皓說了幾句話,看了下左右車輛,闖紅燈穿越斑馬線朝我走來。 當他走到我面前,看到我的樣子時,皺起眉頭,整個人露出驚訝、甚至有點手足無措的表情,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慌張的樣子。 「你怎么了,怎么哭成這樣?」他柔聲問我。 看到他,我就想起黃士瑋和葉宇君剛才對我說的那些傷人的話語。 羞恥和憤怒的感覺同時混雜在一起,我朝他亂吼亂叫。 「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今天也不會被黃士瑋和葉宇君說這么難聽的話?!刮业难蹨I整個擋住了視線,我看不清眼前的他,邊對他亂吼邊打他。 「怎么了?黃士瑋跟葉宇君對你說了什么?」他的聲音聽起來很著急。 「如果你不要幫我就好了……你為什么要幫我?為什么……為什么要幫我之后,讓我摔得這么痛?為什么?」我沒管他的問題,繼續朝他發洩我一連串的情緒。 我哭喊到整個嗓子都啞了,戴著隱形眼鏡的眼睛也因為過度缺氧而十分不舒服,整個眼睛就感覺快要爆炸一樣疼痛。 這時,我整個人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對于突如其來的擁抱,我的身體僵硬,不知所措。 王韋凱的體溫很高,我看不見他的臉。 「薛永樂,我后悔了?!顾穆曇粲悬c啞,有點哽咽,而我不知道為什么他的聲音聽起來那么難過。 而當我想問他后悔什么時,他又繼續說—— 「我后悔把你推向黃士瑋了?!?/br> 他把我剛才的話當真了嗎?他在……跟我道歉嗎? 「我喜歡你,薛永樂?!?/br> 當我正在思考他話里的意思時,他的告白讓我整個人當機,「我喜歡你」四個字在我腦中不斷回盪,久久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