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絕色 第51節
讓她坐在他肩上拍照的他,主動給撿破爛的老人買飯和手套的他,還有這個怕她撞到腦袋幫她擋住車玻璃的他……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從事那樣的職業,怎么可能去做一點點壞事。 顧清淮睡著,她才敢肆無忌憚看他漂亮眉眼,希望回家的路長一些再長一些。 她沒有說完的是——我小時候想嫁給警察叔叔,可是長大以后喜歡上你啦! 一直到家,鐘意嘴角都藏在圍巾里甜甜翹起。 她和他的臥室相對,最后仰起臉:“晚安!” 顧清淮輕輕揚眉,“嗯”了一聲。 打開門,鐘意大字型撲在小床上,晚上的所有畫面在腦海一幀一幀播放,而她翻出那張坐在他肩上拍下的月亮,沒有修圖沒有裁剪,發到朋友圈。 【韋寧:和誰去看的?這個角度可不像你能拍出來的!從實招來!】 鐘意回:【嘿嘿嘿,和顧清淮去看的!】 【韋寧:你戴耳機了嗎?身邊有人嗎?方便說話嗎?】 鐘意回:【嗯!我在自己房間呢!】 韋寧直接一個語音電話打過來:“也就是說,他聽到咱倆所有的聊天內容,知道你對他圖謀不軌還約你去看了燈?” 鐘意抱著小抱枕在床上滾來滾去:“對呀!” 韋寧:“那他是不是有那么點喜歡你???” 鐘意眨眨眼,這個可能她從來沒有想過,然后很快就否認了。 她坐起來,給韋寧分析:“他會買下所有盒飯讓老人早些回家,也會給拾荒的老人送吃的和手套,還會半夜起來給狗狗搭窩……他對誰都很好,我不是例外?!?/br> 每說一個字,心都軟塌塌陷下去一分。 喜歡一個這樣的人已經很幸運了,你看月亮,并不能期待月亮也看到你不是嗎? 可是,她還是好希望他是她的。 韋寧:“甘心?” “不甘心,”鐘意斗志昂揚,“我跟你講,我要是追不到他,我孩子跟他姓!” 掛斷電話,屏幕返回微信界面,鐘意“拍了拍”顧清淮。 【顧清淮:?】 【鐘意:你能換個頭像嗎?你用默認頭像,我會覺得你是個小機器人?!?/br> 顧清淮沒再理她,鐘意已經習慣。 她去洗漱洗澡,嘴里還哼著歌,開心得快要飛起。 等她洗完澡,手機有未讀消息。 【顧清淮:?】 【鐘意:哈?】 【顧清淮:看我頭像?!?/br> 鐘意點進他的頭像,片刻后,忍不住咬著下嘴唇笑起來,心又軟又暖。 顧清淮第一次換微信頭像,是偷了她朋友圈的圖,是她坐在他肩上拍的月亮燈。 - 鐘意一整個晚上吃了太多甜的辣的咸的,半夜被渴醒,起床倒水喝。 室內亮著暖色小蛋殼燈,顧清淮白色短袖灰色運動褲,蹲在南博萬對面。 鐘意眼睛不由自主彎下去,這樣看起來好像兩只大狗狗哦,尤其是顧清淮剛洗過的頭發柔軟蓬松搭在額前。 他手輕輕落在南博萬的腦袋上給它rua毛:“我要離開一段時間?!?/br> 鐘意眼尾的弧度僵住。 他要去哪里呀?要去多久?什么時候回來? 她高中是住宿生,本碩博遠在外地,早就習慣一個人。 可是在這個瞬間聽見顧清淮要離開,她心里突然就有些空。 南博萬像是聽懂他的話,已經開始不舍,濕漉漉的眼看著顧清淮。 顧清淮平直的嘴角弧度柔和:“保護她就交給你了阿sir?!?/br> 他蹲著,下巴輕抵在手臂,側面看過去睫毛好長,眼睛柔軟而明亮,像個干干凈凈的大男孩。 甚至還跟南博萬握了個手,像是在交接保護她的任務。 鐘意前一秒還在難過,這一秒又被兩只大狗狗萌化。 她走過去,也在顧清淮身邊蹲下來:“你要去很遠的地方嗎?” 顧清淮垂眸,鐘意每根小卷毛都有它自己的個性,朝著不同方向炸開。 她人本來就小,現在更是縮成小小一團,小動物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看。 顧清淮“嗯”了聲,看到她癟下去的嘴角,聲音不自覺放得柔和:“很遠?!?/br> 鐘意吸吸鼻子,又問:“去做什么,可以告訴我嗎?” 是從酒吧“吸毒散戶”背后牽扯出來的、在本地販毒的毒販。 從境外走私毒品運到本市,銷聲匿跡許久,卻有線報稱毒販在祖國西南出現。 這之后,怕是有有一整個武裝販毒團伙。 顧清淮很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不可以?!?/br> 鐘意心里的離愁別緒更濃,她耷拉著腦袋:“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我就一個要求?!?/br> 她下巴尖抵在手臂,總是彎彎翹起的嘴角沒有一絲笑,認真凝重,顧清淮猜她上手術的時候,大概會是這樣的表情。 她小小聲開口:“不準再受傷了,知道嗎?” 顧清淮長睫低垂,片刻后輕聲說好。 他太云淡風輕,像是中學時代最刀槍不入的混蛋男生,不管你說什么他都冷冷淡淡應著,最后依舊我行我素。鐘意不依不饒,卻又毫無辦法,她緩緩伸出手到他面前:“來,拉鉤?!?/br> 顧清淮微微怔住,月亮的清輝落他一身,他皮膚本來就白,嘴唇卻是漂亮的緋色,唇紅齒白。 鐘意伸出手才覺出來,拉鉤這個舉動好像有些過分親密。 之前他背她,隔著厚厚的羽絨服和沖鋒衣。 她坐在他肩上拍照,他的手臂很紳士地環過她的腿,肌膚沒有一寸相貼。 而拉鉤不一樣。 她看著自己尷尷尬尬伸出去的手,越想越覺得害羞且毫無底氣,心提在嗓子眼,生怕從顧清淮臉上看到討厭的情緒。 手指輕輕攥在一起,有些僵硬,掌心微微濕潤,她小聲咕噥:“我開……”玩笑的。 只是她話沒說完,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勾住她的,大拇指輕輕相對。 最真實的肌膚相貼,電流一瞬間傳遍四肢百骸最后繞在她的心尖緩緩震顫,有些經久不息的意味。 顧清淮劍眉微揚,那眉宇像是泉水洗過,冷淡干凈不帶一絲情緒,卻盡是風發意氣。 像是少年將軍提刀上馬最后回頭看過來的一眼,每個字音都像一個溫柔堅定的承諾。 “我答應你?!?/br> - 冬天好像不再漫長,在顧清淮出現以后。 夜班不再可怕,也不再羨慕有男朋友的同事,因為他會接她下班。 每次,她在醫院門口見到他,都要問一句:“你怎么來啦?” 顧清淮居高臨下垂著眼:“來看趙老師?!?/br> 后來趙老師出院了,他依然會在她夜班的時候準時出現。 南博萬從他懷里探出個小腦袋求抱抱,那場景總是能把她萌壞。 她再問:“你怎么來啦?趙老師不是出院了嗎?” 顧清淮會冷著臉把狗狗塞給她轉身往前走,那背影高高瘦瘦別提多酷。 他會丟下一句狗狗要找你,又或者是遛狗經過順便等你。 鐘意便非常配合地“哦”一聲,她走在他身后,可以肆無忌憚彎著眼睛偷偷笑。 而后悄悄拿出手機,拍一張兩個人的影子,紀念他每一次別別扭扭接她回家。 而影子的照片,就這樣停在這一年的元宵節。 正月十七,玄關掛著他的白色羽絨服,但是顧清淮人已經不在。 空氣里不再有和他身上一樣的味道,電飯煲里不再有他煮得很好吃的粥和濃湯。 某天鐘意在家里大掃除,在書櫥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一個透明文件袋。 她沒有拆開,卻可以看見里面的東西,讀完那行字,瞬間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一張卡片,上面寫著:中國人體器官捐獻志愿登記卡。 下面是榮譽證書,她不用看都知道那是什么,因為她也有。 捐獻造血干細胞的榮譽證書,和無償獻血證。 陽光很暖,她突然鼻子發酸,眼前迷霧重重看不到盡頭。 這樣一個人怎么可能是壞人,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呢? 她越來越不信,顧清淮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酒吧服務生,但他又確實在酒吧工作。 可是在酒吧工作怎么會那么頻繁地受傷?一次是偶然,兩次還是嗎? 他和派出所的警察非常熟悉,王楊看他的眼神,仔細想想,其實是充滿敬意的。 可是,趙老師明明說他不是警察、是個干體力活的。 她想起警校之初,南野跟她說起過公安機關的“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