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想我 第3節
她抬頭,控制好內心的起伏,問得平靜:“易淮川,這些年,你為什么不提分手?” 是不是想起了什么,還是對她有了一絲絲感情? 剛剛的溫柔,到底是對她,還是對梁心恬? 四目相對,易淮川默了片刻。 而后低沉的回復傳來,無波無瀾,像是簡單陳述一個事實:“因為爺爺不允許?!?/br> 最后一絲幻想也被澆滅了。 內心的酸楚爬上眼眶,梁思思閉了閉眼,哽著嗓子應道:“我知道了?!?/br> * 手機鈴聲響起,易淮川從緊閉的房門上收回視線。 “易總,晚上七點半,您有個跨國視頻會議?!笔撬奶刂蜿卉?。 易淮川“嗯”了聲,轉身去書房。 視線掃到客廳的電視時,易淮川的腳步頓了頓,冷聲吩咐:“讓王志新把下午的視頻刪掉?!?/br> “……”沈昊軍沉默了會,才小心翼翼地試探,“易總,您下午離開片場時,就讓王導刪掉了?!?/br> 易淮川的眸色沉了沉,不知是不滿自己忘性大,還是煩特助的刻意提醒。 他摁掉電話,隨手將眼鏡取下丟在書桌上,揉了揉眉心。 不知為何,梁思思剛剛離開的背影,讓他想起,她在片場做替身時,看他的眼神——全然不見往日的依戀和愛意,只剩冷意和絕望。 正因此,他才會回來,還在她腳流血時,想幫她包扎。 講不清緣由,他只是單純在看到那個眼神時,覺得煩躁。 見來得及回公司,易淮川戴上眼鏡,離開了半山墅。 * 大門開了又關,整棟別墅徹底陷入靜謐。 梁思思躺在床上,半睡半醒間,她又續上了之前的回憶—— 他跟易淮川的再見,是四年前。 那會,她還是晏城影視學院大三的學生,除了偶爾被梁心恬使喚著做替身,她還在一家私密性很好的咖啡店兼職。 她是在給包間送餐時,聽到兩位女客人提到“易淮川”的。 那三個字,她記了整整十年。 第一次,她違背原則,偷聽了墻角。 包間內,年輕的女人是艾滋病患者,被安排將病傳染給易淮川。 易淮川不僅是她追逐的光,還是易氏集團開創者的親孫子。 十五歲奪得高考狀元,之后去美國本博直讀?;貒?,短短一年就掌控了易氏集團的小半江山,并將易氏旗下的天志娛樂做到了國內頂尖。 無論哪個年齡段,他都是人人艷羨傾慕的天之驕子。 梁思思無法想象,他被傳染那種病的后果,即便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允許。 她按照偷聽的時間地點,去報信,誰知道剛好遇到被下藥的易淮川,意亂情迷中,兩人有了第一次。 本就是她不忍易淮川難受,自然沒想過要他負責,她當夜就離開了。 誰知第二日,她被帶到易家祖宅。 三堂會審的局面,易家老爺子坐在正上方,易淮川在左側,他父親、繼母、繼弟在右側,梁思思被迫站在一眾人面前。 “丫頭,你說,昨晚是怎么回事?”老爺子問。 屋內的氣氛太壓抑,她偷瞄了一眼易淮川。 紅木沙發上,他神色冷峻,坐姿隨意,低頭擦拭著眼鏡,一下一下,看似散漫,卻又認真,好像壓根不關心正在發生的事,自然也沒分出一絲目光給她。 這樣的易淮川,是她記了十年,連見一面都是奢望的存在。 梁思思的心跳,不自控地踩著他擦拭眼鏡的節奏。 她在滿脹的情緒中,一五一十交代真相,包括在咖啡店見到他的繼母。 “你胡說!”最先出聲的,是他的繼母,辯解的話自然是對著老爺子,“明明是這個女人想爬淮川的床,怎么還反咬我一口?!?/br> 老爺子沒理,偏頭看易淮川,問:“淮川,你怎么說?” 易淮川慢條斯理地將眼鏡戴上,也不看誰,只輕啟薄唇:“我不信?!?/br> 不信誰,他沒點明,但梁思思很急,生怕他誤會自己。 她顧不得場合,盯著他,不自覺抬高音量:“是真的,她要害你,我本來想去偷偷報信,才……” 才跟你發生了關系。 她說不下去了,畢竟當時她是心甘情愿,遂紅著耳尖低下頭去。 “我信她?!崩蠣斪酉铝硕ㄕ?,“淮川,我們易家向來有恩必報,人家姑娘救了你的命,你就要用一輩子來還?!?/br> 梁思思剛想說不用,就聽到易淮川喊了聲“爺爺”。 但老爺子沒給他說話的機會,蓋棺定論般遣散了眾人。 再沒多久,兩人在老爺子的安排下訂了婚。 易淮川送她到半山墅那天,她滿眼期待地問:“你記得我是誰吧?” 不然怎么會答應跟她訂婚。 易淮川看了她一眼,眼神很淡,語氣也淡,尾音上揚,帶著一絲嘲諷:“替身?” 梁思思滿滿當當的期盼,被他那兩個字戳破了。 他還是不信她。 梁思思歇了跟他相認的心思,只想證明自己沒說謊。 易淮川卻蹙了蹙眉,不耐煩地打斷她:“不重要?!?/br> 她以為,他說的不重要,指沒感情也可以慢慢培養,卻不知他這么多年的隱忍,是迫于爺爺的壓力。 她以為,易淮川那句替身,指艾滋病患者,卻不知是指她的meimei梁心恬。 …… 梁思思做了一整夜的夢,第二天醒來時,只覺又疲又累。 直到洗完澡,疲累的感覺才被清刷少許。她在衣帽間換衣服時,想了想,給閨蜜兼經紀人蘇曼曼發了條信息。 梁思思:【曼曼,我能不能去你那借宿幾天?】 離開半山墅,跟易淮川徹底分開,是她昨晚入睡前做好的決定。 但她在晏城沒有房產,臨時找房子也需要時間,只能從長計議。 蘇曼曼的信息很快回過來,簡單明了,如她本人一樣直接:【?】 梁思思垂眸,抿著唇打字:【我決定跟易淮川分手了?!?/br> 只這幾個字,好似耗光了她的氣力,心重重的,往下墜。 蘇曼曼什么都沒問,言簡意賅:【我來接你?!?/br> 梁思思打起精神,收拾了幾套換洗衣服,等蘇曼曼一個【到了】的信息過來,她推著行李箱出去。 門外,正午的陽光很好,溫暖舒適,跟別墅里的冷清壓抑,形成鮮明對比。 梁思思回頭看了一眼—— 這里,她住了四年,依然是當初搬進來的樣子,空空蕩蕩,規整刻板。 客廳里,唯一的私人物品,就是地上碎著的瓷片和散落的小雛菊,相較昨日,它們更顯頹敗和殘破。 梁思思喜歡小雛菊,因為它的花語是深藏的愛。 現在,這愛破了、碎了,她也終于可以丟掉,好好做自己了。 第3章 別墅花園的草坪,嫩芽抽綠,展現著歷經寒冬后的重生,仿佛也在暗示梁思思離開的正確性。 梁思思關上大門,深深呼了口氣,才拉著行李箱往外走。 一聲汽車鳴笛傳來,她循聲望去—— 別墅門口,一輛火紅的保時捷停在那,跑車敞篷打開,蘇曼曼銀燦燦齊耳短發展露在陽光下,紅車與白發碰撞,極具視覺沖擊。 見她望過來,蘇曼曼偏頭示意:“上車?!?/br> 梁思思坐上副駕駛,盯著她的頭發,有些消化不良:“你前兩天不還是紫色么?” 蘇曼曼啟動車子,打方向盤,掉頭,一氣呵成。 待車子行駛在別墅區的山路上,蘇曼曼將掛在鼻梁上的墨鏡往下撥了撥,看她,意有所指:“我的頭發我做主,你的自由你做主了?” 提及離開易淮川,梁思思的心沒由來的墜了墜。 她垂眸,不敢與蘇曼曼對視,輕輕“嗯”了聲。 “不打算再試試了?我當初拿絕交來威脅你,可都沒用?!碧K曼曼挑眉,語氣試探。 梁思思知道蘇曼曼為何這樣問。 她們是大學室友,因為蘇曼曼的舉薦,她大二那年簽約在蘇家的百鳴傳媒集團。 本來,她們都暢想好未來了——蘇曼曼做經紀人,她進影視圈,相互成就,共同登頂。 誰知,簽約沒兩天,她就遇到了易淮川。 訂婚后,易淮川明確要求她,不許涉足娛樂圈。為了愛情,她去找了百鳴傳媒的掌權人,蘇曼曼的哥哥蘇程,提出解約。 蘇曼曼因此跟她冷戰了一段時間,覺得她戀愛腦,沒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