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能經紀人爆紅了 第130節
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后果是什么。然而在此刻,只能寄希望給尤逸思。 “三分鐘?!苯共ò粗犕?,心率快得讓他聽不見自己在說什么,聲音顫巍巍的,“倒計時?!?/br> 理智告訴他們應該做好最壞的準備,可情感上又不愿意去想最壞的結果是什么。人都難免有受情緒控制無法理智的時候,如果在這種時候還能夠完全保持鎮定,那不知道是經受了什么恐怖的訓練。 秒針滴答聲抽干了空氣,因為情緒過于緊張,有人甚至開始胃疼。 江展波難免地想起第一次看見尤逸思的時候。 在海巖山軍訓基地里,他看見那個年輕女人雙肩展開,不怕臟也不會累似的,在cao場上做俯臥撐。 江展波沒忍住走下了車,走向了她。那時還不知道,他接近的是一個傳奇。 后來每一次看見尤逸思,都是以工作伙伴的身份,目睹她制服歹徒,從她手中接觸到那些神奇的工具;聽聞她射擊的戰績,協作抓捕了嫌疑人,甚至是被她帶在坦克上漂移。 江展波這輩子很少佩服什么人。 但不論從身手還是意志力,道德還是正義感上,他都由衷地敬佩尤逸思。 她見過的世面并未成為她傲慢的理由,強大也從不是無所畏懼的依恃。 她心里有敬畏,也有自己分明的原則。 這樣一個人,實在讓人很難不臣服于她。 “一分鐘?!?/br> 喊出這三個字時,江展波眼睛都沒再敢眨一下。汗水流到眼皮上,掛住了視線。 這是一生中最漫長的一分鐘。每一秒的距離好像都被拆解成一個格子,所有人一格一格地走過,盡頭處光線昏昧,不敢去看暗處潛伏著什么。 由于邊良澤死亡時間并不明確,能夠定位到分鐘已經很不容易,最后還剩下多少秒,沒有人知道。 或許剛剛走到一分鐘的倒計時,就已經是結束。 最后的片刻,像是等待法官落槌前的寂靜。 有人抱在了一起。 有人癱軟在座位上,渾身使不上力。 有人僵硬成了一座雕塑。 王后號的火已經基本消滅,只有一些零星的火苗冒出來。雪白的船身現已斑駁焦黑,海鷗終于敢鳴叫,繞著船身飛過。 張棟國腿一軟坐了下去。 他看著時間歸零了。 “師父?!彼吹脦缀醢l不出完整的聲音,“我會傳承你老人家的夙愿……我會幫助師姐走下去,我會好好接管海星娛樂,我會發展我們的組織……” 他顫巍巍念著組織的名字,越念越悲痛:“m……in……os?!?/br> 張棟國放聲大哭! 他哭得是如此悲從中來,以至于周圍人都被他嚇得一動不敢動。 張棟國被悲痛淹沒,趴在海岸上用手捶地,脖子上系著的針織衫袖子耷在地上,他嗷嗷亂哭,腦中回放著和師父相識以來的畫面。 從第一次在遇見師父被她的車差點撞死,到得知這位是暗中保護自己的特工,再到后面前往博方視頻救急拜師,還有后來師父的種種教誨,和師父一起參加節目,出任務的美好時光…… 師父??! 張棟國重重地抽了下鼻子,“師父?。?!” “叫鬼呢?!庇腥瞬惠p不重地說。 張棟國一句嚎哭猛然掐在鼻腔里。 尤逸思力一卸,工具箱從手上落到地上,乓啷幾聲,箱子倒下去。 她屈膝,蹲下來,拍了下張棟國的肩膀,說:“你立功了國仔?!?/br> 張棟國整個人都傻了,懷疑是自己的錯覺,好一陣才火速拿起針織衫的袖子擦了擦眼淚,抬頭一看,卻只見一道黑影倒下來。 “我沒死?!庇纫菟嫉乖诘厣?,閉著眼,輕輕說,“為防你把我埋了,提醒你一下?!?/br> “去給我辦手續?!彼趾粑艘淮握f,“我要入院?!?/br> 張棟國還在三魂七魄出竅中,帕特里克就反應過來,大聲喊:“醫療隊!醫療隊??!” 她的聲音還是渙散而虛弱的,但氣勢比小時候親媽叫他大名還讓他覺得害怕:“——聽見了嗎?” 張棟國渾身一抖。 他不出竅了,也不傻眼了,他反應過來了。 ——他師父回來了! 師父,成功了?。?! 張棟國一瞬間從大悲到狂喜! 他就知道,這世界上沒有師父做不成的事!沒有師父拿不下的任務!一個小小毒梟,怎么能逃出他師父的手掌心! “醫療隊!醫療隊!”張棟國也趕緊回頭喊,“快點忙活啊怎么那么沒眼力見呢?” “趕緊給我師父上vip海景病房?。?!” 聲音傳出去,振飛白鷗。 另一端辦公室里的人也寂靜了片刻,才終于反應過來。 須臾后,江展波脫力地重重坐在了座椅上。 像每一次接收到尤逸思任務成功的消息一樣,眼前云開霧散,重見了光明。 …… 前面是火。 尤逸思在黑暗的隧道中走了很久。冰冷而黏濕的水流浸泡著雙腳,陰冷的風包裹著身軀。伸手觸碰到的地方卻是guntang的,像炙烤中的鐵皮。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爆炸起點的電車里。 一睜眼,周圍晃晃蕩蕩,每個人的面目模糊,或站或坐,沒有人關心電車上與纜線擦出的火花。 他們手中拿著報紙,或是低著頭,麻木地保持沉默。 尤逸思左右看了看,透過破損的玻璃窗,看見天幕的巨大行星和殘敗的城市。 砰一聲,遠處濃煙逼天。車窗玻璃震了震,有人終于抬起頭來,又不關心地低下頭去。 耳邊的議論聲像隔著一層水,聽不清晰,尤逸思卻清楚地知道說的是什么。 是個老太太抱怨:“天天炸天天炸,六十年前哪有這種事?!?/br> 畫面中又是她在破敗的樓里穿行。 鐵欄桿的樓梯繞在居民樓之外,之字形向上延伸。她的身影在殘垣斷壁間閃回出現,直到登上樓頂。 在那棟樓的頂端,可以縱觀幾乎整座城市。 掉落一半的燈牌,墻皮脫落的密密麻麻樓體,熄滅得十不存一的霓虹燈,組成了灰蒙蒙的城景。 不知道是誰問她:“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也聽見自己回答:“為了讓世界回到過去?!?/br> “過去?”那道聲音說,“你對那個世界最留戀的是什么呢?” 這大概是一個很宏大的議題,至少是關于人性的分析和欲望的拆解,再不濟談到時間悖論,過去和現在的真實性。 而尤逸思的答案很簡單,簡單到甚至不需要更多的理由,同時也是她那一刻最真切的想法。 “熱可可?!彼缓韲蹈蓾卣f,“我想喝一杯熱可可?!?/br> 似乎是誰也沒想到這個回答。 一眨眼,她又回到了電車里。 還是那個場景,她經歷了無數次,對身邊的人會在什么時刻做出什么動作都一清二楚。纜線刮起火花,前方即將經過隧道。 遠處發生了爆炸,車窗玻璃震了震,車里的人包括她,都抬起頭向窗外看了一眼。 電車正好行至最高處,依仗山坡往下鳥瞰,整座城市盡收眼中,和以往沒什么不同。 卻在那一瞬,尤逸思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于是,在車廂中所有人的目視中,她把手放了下去,站起來。 其他人的目光隨著這個異常的人挪動。 隧道就在前方。 尤逸思握住扶手,面對著他們緩緩轉身站定。依然看不清他們的臉,可這次好像有了表情。 “明天醒來,就不會再發生這些了?!彼湎伦詈笠痪湓?,側過頭,看向即將被隧道洞壁吞沒的天際線,承諾的聲音放輕。 “世界,”白光來臨之前,最后兩個字逸散出來,輕柔得不像她,像飄在城市上空的羽毛,悠悠緩緩,終于落了地。 “晚安?!?/br> …… 海面上的陽光一點一點地渡進窗戶。 尤逸思在病床上醒來。 滯留針扎在手背上,胸腹有明顯的捆縛感,臉上聞見藥味。 她還不太能適應強光,半睜著眼看向床邊。 削完沒吃的蘋果擺放在盤子里,一個玻璃瓶密密匝匝地插了幾把花,凳子甚至沒有擺好,看上去像哪個陪護剛剛臨陣脫逃了。 尤逸思試著坐起來,但腹部并不容許她做這個動作,于是像個只有眼睛能動的植物人一般躺下,開始注意到墻上的電視。 說實話,由于電視機屏幕過大,很難不注意第一眼到它。 屏幕上正在播送新聞,似乎不止這一個國家,許多國家的電視臺都在爭相播報。 “……這次行動犧牲巨大,據前線記者在王后號爆炸現場回訊……” “其中起到決定性作用的是一名女性特工,很遺憾,由于工作性質的特殊性無法接受采訪?!?/br> “另外,企業家張先生在此次行動中具有重大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