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逸思打：【雇主的身份不能透露。從今天起，我會在借一個新身份在暗處保護你，你也要時刻謹慎，不要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如果看到我，也要裝作不認識，知道嗎？】

    張棟國：【我要怎么相信你？】

    尤逸思口氣淡淡：【我剛才有機會撞死你，但沒撞?！?/br>
    張棟國：“……”

    他打字：【……你，不怕違法嗎？】

    尤逸思：【法是什么？】

    尤逸思真的只是想問他法是什么，房間里那個人也提過這是法治社會，法是什么？是哪個組織的規定，教眾的信條，還是什么東西。她需要更多地了解這個世界。

    然而張棟國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這輩子沒見過如此囂張之人，好，好一個法外狂徒。

    車子開到了醫院，司機找地方停車。張棟國沉重地點點頭，最后還是沒忍住，小聲問：“你難道是，傳說中的殺手雇傭兵嗎？”

    尤逸思皺了皺眉心，不知道為什么他語氣中竟然暗含著一絲絲興奮和莫名其妙的期待。

    她拉開門看了看外面，蓄勢下車之前，轉過頭，目光平靜地說：

    “我是特工?！?/br>
    ……

    等司機拿了檢查報告出來，才四下看了看：“老板，那個女的呢？”

    張棟國神游天外地吊著胳膊，恍恍惚惚地擺擺手：“私了了?！?/br>
    司機：“……？”什么，他聽錯了還是老板瘋了？

    兩人站在寒風瑟瑟的醫院門外，司機突然聽見老板喃喃地念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br>
    張棟國抬起頭來，目光篤定而迸發熱切：“老周，你說我有沒有機會成為都市兵王？”

    司機：“……？？？”

    啥？？

    尤逸思開車回了餐館，在樓下停好車時，伸手掰下了遮光板，低下頭掏出手機，打開百度搜索。

    半晌，她吐出一口氣，關上了手機。

    等她上了樓，掀開簾子，宋眠好像才剛剛被這動靜驚醒，迷迷糊糊地坐起來，警覺地環視：“人來了嗎？在哪？”

    “結束了?！庇纫菟寄闷鹱约旱陌?，平淡道，“張棟國的視頻都刪了，短期內不會有動作，還有事嗎？沒事我下班了?！?/br>
    宋眠像是覺得自己沒睡醒，眼眶都用了點力，脖子略略前伸，表情迷惑而虛妄地盯著她。

    尤逸思一邊挎上包，一邊說：“對了，是還有澄清緋聞的事？明天再干吧?！?/br>
    看尤逸思就這樣準備走了，宋眠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連忙問：“你都解決了？”

    “對?！?/br>
    她趕緊接道：“那你現在去哪？”

    尤逸思單肩背上包，拿起桌上盛著茶的紙杯走了出去，仰頭喝了一口：

    “去學法?！?/br>
    第6章

    尤逸思沒聽后面的聲音，大步走下樓。

    下班時間是屬于自己一個人的。

    尤逸思握著紙杯走到樓下，人流從她兩側淌過，她才發覺這里似乎不止是一間飯館的一樓，還通往一個大型的活動區域。

    她看了看，轉過頭換了個方向，跟著他們的流向往里走。

    這是一棟燈火通明的巨大環形建筑，中央上下直通，每層樓由環形走廊圍成，各種各樣五光十色的商品店繞著走廊開設了一圈。

    尤逸思本來想買一些生活物資，隨著人流慢慢走了半圈，都沒有見到什么自己熟悉的鋪面。

    走了許久，終于看到了一間叫*品鋪子的，在販賣一些rou干和果干。

    她走進店中，聽見穿著統一制服的女人喊：“歡迎光臨?！?/br>
    尤逸思沒太適應這么熱情的態度，生活物資供應商的態度不都該是鼻孔朝天的嗎，她禮貌地低著脖子點了點頭，“謝謝歡迎?！?/br>
    制服女人也徐徐露出了和剛才宋眠一樣迷惑而虛妄的表情。

    尤逸思站在商品貨架前，低下頭看那些花花綠綠的包裝，有些不太熟悉。但好在這些食品上都寫有名稱，能夠判斷出來是什么。

    她看了看，問剛才的制服女人：“豬rou脯都是袋裝的嗎？有沒有五斤的？”

    “……？”

    店員臉上浮現你在說什么的表情。

    好奇怪啊這個美女，長得那么漂亮穿得又時尚，怎么說話這么怪呢？

    “我們這一排都是袋裝的呢美女?！彼涡α艘幌?，介紹，“這個就是最大包裝，如果覺得不劃算可以稱散裝的?！?/br>
    尤逸思點點頭，拿起一包又放下。

    她突然想起，好像誰說過一句她們海星娛樂已經快破產了，而作為掌事人的自己，不知道還有多少錢可以花用。

    她折過手來，看袋子背后貼的小小價簽，上面標著16。

    她查過糧價一斤大米是三元左右，一斤豬rou十幾元，而這個豬rou脯換算下來一斤竟然需要五十元，實在是奢侈食品。

    如果是她從前做特工時薪水高昂，這個水平也無所謂，只是現在畢竟不清楚經濟狀況，不好隨意揮霍。

    尤逸思剛放下，卻想起來好像她的手機上會有信息通知她的銀行儲蓄余額，剛剛不知扣了個什么費，花去了十五塊，一斤豬rou的價格，看上去還是每個月都要扣，不知道是不是必需品。

    尤逸思打開消息，數了一下數字，然后又換算了一下。

    最后還是覺得不確定。畢竟現在這里食物充盈，購買食物應該相對來說很便宜，恩格爾系數偏低。

    即便存款可以購買很多糧食，也不一定就能生活得很奢侈。

    半晌，尤逸思還是慢步挪轉腳尖，看向那個一直站在自己旁邊的售貨員。

    “麻煩問一下?！彼穆曇羝届o，但隱隱能聽出一絲不確定，“余額四十多萬，是什么購買水平？”

    店員：“……”

    要不你別買了！

    干脆把我們店盤了吧！

    ……

    尤逸思拎著五斤食物從店里出來，松出了一口氣。

    原來四十萬的消費力在這里是很高的，購買這些食品也不用考慮太多。售貨員還好心地告訴她，在這個商場里只要不買大件，隨便買什么都可以。

    尤逸思往前大步走了走，路過一些五花八門的服飾店和玩具店，覺得恍若隔世。

    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原來真的可以成為現實，不是文學創作里的夢幻泡影。

    不知道這個年代的作家都在寫什么，她那個世界的作家永遠在書寫喝酒離婚和挨打。

    看見前面一家書店，尤逸思拎著袋子走了進去。

    前面的一排里就有幾本厚厚的大部頭，寫著“刑法”“民事法”“婚姻法”之類的字眼。尤逸思探手拿下來，吹掉上面的灰，翻開看了幾頁。

    覺得應該都能用上，于是抱在手里，繼續往前走到流行文學區域。

    這一片的書更薄更小，但顏色也更多，排版花哨得各有千秋。尤逸思空出來的一只手隨手拿了一本，一看書名。

    《霍少偏寵十八天：馬甲甜妻撩上癮》

    雖然不解其意，但看出來應該也是描寫當代幸福生活的書籍。

    尤逸思皺著眉，放到一沓法典上，繼續往后翻，又拿了幾本比較醒目的?！蹲骶廊笋Z服豪門兄弟》《重生后小叔對我強取豪奪》，然后走到收銀臺去，讓店主幫忙結賬。

    收銀臺后，一個身板清瘦穿著白色襯衫的白凈男生坐在那里，埋頭在厚本子上寫寫改改，字跡清秀雋拔，寫得很認真。

    尤逸思把一垛書放在臺上，說：“結賬，謝謝?！?/br>
    整個收銀臺都被這一垛書的重量震了下。店主頓了頓，后知后覺地抬起頭來，看著她這垛書，五官是很秀致，表情卻很空白。

    他站起來一個個掃碼，在拿到上面的幾本流行文學又看到下面的法學典籍之后，表情更空白了。

    “好久都沒有人買這些書了?！钡曛靼蚜餍形膶W裝進袋子里，盯著電腦在匯總條目，隨口說的一句話竟然聽著還有些欣慰。

    尤逸思還訝異了一下，流行文學和法學典籍竟然沒人買嗎。

    店主問她：“你喜歡這種風格嗎？”

    尤逸思說：“市場調研?！?/br>
    店主的表情一時間好像摻入了什么她看不懂的東西。

    他好半晌，才壓低聲音，說：“同行？”

    什么同行？他不是書店店主嗎，跟同行有什么關系。

    尤逸思想了想，回憶了一下剛才的對話，忽然醒悟是市場調研的問題。

    什么行業需要偷偷摸摸說話，還要調查社會現象？

    她停頓了一下，神情漸漸鄭重，語氣變沉，肌rou繃緊進入預警狀態，直視著這個人：“你也是？”

    男生謹慎而隱秘地點了一下頭。他低頭把匯總條目杠掉，說：“這些法學書籍送給你了，只用付小說的錢就行，支持一下小說作者?！?/br>
    尤逸思別過頭看了一下身后店門外如流的人群，轉過頭來欺身靠近收銀臺，手肘撐在臺面上，聲音壓低：“告訴過別人嗎？”

    男生搖頭：“沒有，家里人我都不敢告訴，怕他們覺得我不務正業?！?/br>
    尤逸思有些共鳴，稍微卸去防備，說：“行事小心點，現在比較危險?！钡教幎加袛z像頭，并且法律規定完善，一不注意就會出事。

    男生怔了一下，然后理解地點點頭，“我很小心，任何過線的東西我都不碰?！?/br>
    尤逸思站直身體，看他很年輕，估計也是剛入行不久的樣子。而且家人健在，卻要在這樣一個地方成日盯梢，應該也挺不容易。

    出于提點后輩的心情，她付完錢，說：“你是哪個領域的，方便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