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寵 第131節
腦海中記起昨日出關時,南稚說的話—— 這兩個多月,容懷宴幾乎每天都站在樹下看她。 猛然對這番話,有了真實感,亦有了畫面感。 他真的在等她嗎? 為什么? 直到樹下那抹高大身影徐徐走來,垂眸望著她,“容某還以為要再當兩個月望妻石?!?/br> 顧星檀仰頭看著背著月光的男人,俊美面容并未因背光而削減半分。 片刻。 才回過神來,小聲嘟囔:“誰讓你望的?!?/br> 紅唇卻悄悄翹起一邊。 怕被發現,又很快抿平,假裝不在意。 容懷宴眸色清透,冷白指骨順著她的臉頰輕捏了下,在容太太發脾氣之前,率先握住一只小手,“回家為夫妻感情加點料,嗯?” “正常顏料的料!” “是,絕對正常?!?/br> “我不信?!?/br> “怎么樣才信?” “除非你用容小變態來發誓,要是騙人的話,容小變態永遠抬不起頭哦……” “容某拒絕?!?/br> “拒絕無效?!?/br> 兩人一前一后走在幽深而素凈的古巷內,身后巨大的月亮,照亮悠長而冷清的青石板。 直到身影纖薄的少女忽而轉身抱住男人,撒嬌似的掛在他修長脖頸上:“走不動了?!?/br> 容懷宴想都未想,隨手單臂將她抱起來。 云淡風輕地走向盡頭那輛開了車燈的黑色豪車。 頃刻間。 整幅畫卷,像是有了靈魂。 …… 后來,容懷宴確實是說到做到。 沒用特制的顏料,用了正常顏料,來教求知若渴的顧小同學畫畫。 至于學費。 顧小同學表示:“學會了才要交?!?/br> 其實,顧星檀拿不起畫筆,完全是心理陰影。 得靠自己克服。 起初她依賴于摹畫師,如今她依賴于容懷宴,不肯再往前邁出一步。 再一次,在容懷宴寸步不離的陪伴下,她試著拿起畫筆。 卻又因此陷入夢魘。 再次高燒不止,足足三天,才逐漸退燒。 楓湖居主臥。 顧星檀因高燒而發燙的臉頰隔著家居服,抵在男人心臟位置。 聽著他平穩心跳,眼睫輕顫。 自己莫名其妙一碰到畫筆就高燒,容懷宴那么聰明,肯定會猜到原因。 大概是容懷宴讓她無意中越來越依賴。 甚至于,連不曾與最親近外公講過的陰影,都愿意在這個只有兩人的夜晚,很慢很慢地訴說給他聽。 “我的mama擁有一切美好特質,溫柔、純良、干凈,如同一張白紙,她的人生除了家庭,就是畫畫,并毫無保留的奉獻出來?!?/br> “可顧昀之呢,他哄騙得到了她的心,卻不珍惜?!?/br> “真是可笑,他說他依舊愛mama,可是生活太寡淡了,想要去外面尋刺激,逢場作戲又不會鬧出私生子?!?/br> mama愛他呀。 怎么受得了愛人身上每晚帶著別的女人的香水味道,甚至口紅印。 像是示威,又像是諷刺。 為了女兒,她選擇忍下眼淚,當作若無其事。 直到—— 那個顧昀之出軌的女秘書,將他們床上視頻發給她,mama的精神徹底崩塌了。 顧星檀永遠忘不了那個午后。 想來喜歡穿著素雅的mama,難得換了身很美很艷麗的紅色裙子,坐在畫板前,說今天要給她畫一幅畫。 可是,顏料沒有了。 “小海棠愿不愿意替mama跑腿呀?” 顧星檀說到這里時,眼淚大顆大顆的流出,沾濕了男人單薄的家居服。 容懷宴卻沒有嫌棄。 干凈明晰的指骨接住了她的淚珠。 少女貝齒咬著下唇,原本因為發燒而突突跳的額角再次難受起來。 那天陽光真好。 她拿著顏料回到畫室時,鮮艷濃稠的血液浸滿了半個地面,mama一襲紅裙躺在血泊中,安靜閉著雙眼,仿佛睡著,垂落在椅子上的手指,還捏著一只畫筆。 “啪!”的一聲,畫筆掉落。 白色筆桿頃刻間被血液泡透,與地上其他凌亂畫筆匯聚。 下意識想為mama撿起那只心愛的畫筆,指尖觸碰到粘稠血液,成了顧星檀對那場噩夢最后的定格。 所以,她恨顧昀之。 從此。 顧星檀再也不敢碰畫筆。 一碰,那壓在記憶深處的血液便翻涌而出,從指尖一路灼燙至全身。 顧星檀懨懨地靠在容懷宴懷里,指尖捏著mama送她的古董懷表,一下一下摩挲著,這樣仿佛能感受到mama還在她身邊保護她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 少女輕軟又飄渺的聲音響起:“我是不是永遠沒辦法提筆畫畫了?” “我好沒用?!?/br> 如談老爺子所料,顧星檀再受到打擊后,開始自我懷疑,逐漸情緒會崩塌。 畢竟她是那么驕傲一個小姑娘。 怎么忍受得了,明知自己有天賦,卻無法利用天賦,而為文物修復發展做出貢獻呢。 容懷宴像是哄小朋友睡覺那般,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一只握住她緊扣著古董懷表的皓腕。 燈光下,冷玉質地的聲線輕柔低沉: “小海棠只是生病了而已,等痊愈之后,會是這個世界上,書畫修復師里最厲害的畫家,畫家里最厲害的書畫修復師?!?/br> 男人聲音太過溫柔。 溫柔到顧星檀理智盡消,想沉溺其中。 就這一會兒,讓她放任脆弱。 手心無意識松開緊扣著的懷表,與他手掌相握。 古董懷表淡金色的鏈條松松落在床鋪上。 容懷宴本不欲調查岳父的過去。 可想到小姑娘臨睡前那可憐巴巴的樣子,站在落地窗前的身影越發冷漠。 深夜給江秘書下了命令。 罪魁禍首除了顧昀之之外,還有那個試圖上位的女秘書。 然而江秘書剛查了個開頭。 就接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來電。 容總大舅子程惟楚。 江秘書態度不卑不亢:“程總,請問您有事嗎?” 程惟楚的聲音隔著電話線,笑意浸透著幾分詭譎肆意:“轉告你們boss,那個女人不必調查,她如今應該在洪都拉斯某個紅燈區招客,忙著呢?!?/br> 她不是喜歡伺候男人嗎? 當然要成全她。 洪都拉斯被譽為‘暴力之都’,混亂、野蠻,恐怖事件無數次發生,一個孤無所依的女人,還是年輕女人,在那里會遇到什么,不言而喻。 江秘書反應極快,聽得一愣一愣的。 不愧是容總的大舅子。 跟別人家的大舅子就是不太一樣。 穆總家的大舅子,天才醫生,搞各種科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