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寵 第34節
所以每個房間的被子,都是極厚的。 除此之外,容懷宴的手臂還箍在她腰間。 顧星檀仰回枕頭,望著天花板幾秒,一鼓作氣掙脫他的桎梏,氣勢洶洶喊:“容懷宴!” 話音剛落。 少女纖若柳枝的腰再次被那雙手臂若無其事地攬了回去,男人清冷矜雅的聲線,此時染著幾分靡麗慵懶,“被子?!?/br> “要什么被子!” 顧星檀直接把他身上的被子掀開來,清晨寒氣瞬間侵襲至皮膚,隔著薄薄的黑色睡袍,清晰看到男人身上肌理壁壘分明。 就很性感—— 不對不對,現在不是欣賞男色的時候。 顧星檀把被子團進自己懷里抱著,不給他扯回去的機會,漂亮眸子帶著審問意味: “說,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昨晚雖累極而眠,腦子里卻一直惦記著這個問題。 難怪啊。 那么多花,容懷宴卻選擇她身上畫海棠花枝。 原先以為他知道自己喜歡海棠,平時用的也是海棠香。 現在想想,是她天真了,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小海棠’是mama給她取得乳名。 顧夫人雖生在四季分明的陵城,性子卻像是那種典型江南水鄉里走出來的大家閨秀,聲音溫軟又動聽。 顧星檀對母親的記憶已經開始模糊,卻依舊清晰記得她是如何用唱曲兒一樣的調調,喊她‘小海棠’的,承載了她所有的童年。 所以,當九歲那年,顧夫人去世,年幼時候顧星檀在失去母親后,聽不得任何人再喊她‘小海棠’,后來家里人將這個名字視為禁忌。 即便如今長大,不再像小時候那么偏激執拗,也鮮少有人再提。 顧星檀秀美的眉尖略略皺著,從他讓她畫畫、又教她畫畫開始,現在又喊出了她的小名。 容懷宴揉著眉梢坐起身,視線掠過顧星檀擰著眉頭的漂亮臉蛋。 由于房間溫度低,容太太總是往他懷里鉆,像是八爪魚一樣,一點縫隙都不留,很考驗男人的自制力。 她倒是睡的香,他卻一夜都沒怎么睡。 陽光斜斜照進來,一半灑落男人那張輪廓精致的側顏,卻見幽暗沉靜的雙眸被映得成了琥珀色,干凈透徹,仿佛能看穿一切。 顧星檀卷翹的眼睫微眨了下。 卻見他緩緩起身,云淡風輕地套上隨意掛在旁邊屏風架子上的睡袍:“我怎么知道容太太的小名?” “你知道!”顧星檀下意識反駁,“昨晚還叫過!” 總不可能是她的幻聽吧? 卻見男人似是思索。 片刻后。 他清明的眸底似是了然,俊美面龐氣定神閑:“原來小海棠是容太太的小名?!?/br> 在顧星檀開口之后,視線掠過她探出被子里,那條曾經畫了海棠花枝,如今雪白纖長的小腿,意味深長地補了句,“與你很配?!?/br> 被撩了一臉的顧星檀:“……” 狐疑地望著男人去洗漱的背影,完全看不出任何說謊的痕跡。 …… 等容懷宴離開臥室,顧星檀望著靜謐又清冷的房間,逐漸冷靜下來。 思緒回籠,這才感覺到了寒氣。 “嘶……” 難怪剛才掀開容懷宴被子一瞬間,把他凍到肌rou輪廓都像是凝結成雕塑線條。 要是別人在她睡著的時候,突然掀溫暖的被窩,她可能要當場炸毛。 忍不住內心夸了句:別的不說,但容某人修養是真的好,沒當場把她丟出去。 想到自己不厚道的做法,顧星檀有點愧疚。 只有一丟丟! 當然,顧星檀的愧疚沒持續多久。 她穿著學生時代穿過的白色毛茸茸家居服,懶洋洋地端著一杯溫水走出房間,隱約聽到一樓客廳傳來外公和藹的聲音:“檀檀還沒起,這是又賴床了?” 顧星檀腹誹:忙到了凌晨兩三點,可不是沒睡好。 剛抿了口水,還沒來得及下樓。 忽而。 男人恍若寒玉質地的聲音響起:“怪我,昨晚與她探討了一番詩詞歌賦,所以她沒睡好?!?/br> “噗……” 顧星檀還沒咽下去的水,差點沒忍住噴出來。 幸好多年良好的名媛儀態訓練,讓她沒有做出什么失禮的動作。 神特么探討詩詞歌賦。 回憶起昨晚他們是怎么探討詩詞歌賦的,顧星檀那張白生生的小臉蛋,瞬間從耳根蔓延起薄緋色。 容懷宴怎么好意思在外公說得這么義正言辭! 被水嗆的,最后還是沒忍住,咳出了一點音。 大抵是她動靜太大。 樓下幾人齊齊看過來。 顧星檀睜著被刺激得水波瀲滟的眸子,繞過樓梯拐角,這才看清了客廳的情景。 除了外公單獨坐在主位,茶幾兩側分別端坐著身形修長挺拔的男人。 左側那位生了雙狹長的狐貍眼,眼尾下端還墜了一顆胭脂色的淚痣,乍一看是偏女相的精美妖冶,細看更像是紈绔子弟的風流薄情。 另一位則是矜貴俊美,清冷雅致的貴公子,周身似乎浸潤了高山雪域內的頂級白玉,仿佛在沒有硝煙的戰場,端方從容。 同樣是無可挑剔的容貌與才華。 一個是她爸選得‘童養夫’。 一個是外公訂得‘娃娃親’。 此時正齊齊看向顧星檀。 有一說一,顧星檀壓力挺大,這是什么修羅場畫面。 程惟楚怎么來了? “檀檀起床了,外公給你做炸醬面吃?!?/br> 談老爺子見外孫女下樓,立刻笑瞇瞇地親自去給她做早餐。 阿姨要攔著時,還說,“檀檀最愛吃我做的?!?/br> 顧星檀盛滿秋水的眸子瞬間笑彎了,“謝謝外公,外公做的最地道啦!” 老人家,就想要為小輩做一點點事情,都覺得有成就感,顧星檀自然清楚。 等外公進了廚房后。 目光移向客廳內僅剩的兩尊大佛。 顧星檀心里虛著呢,畢竟一個現老公,一個是前‘童養夫’,一個處理不好,很容易引起家庭糾紛。 但是! 狗男人,居然當著外公和程惟楚的面,說那種不知羞恥的話。 顧星檀忍不住瞪容懷宴一眼,隨后也沒動,就那么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睨著程惟楚,涼涼問:“不去當你的孝順兒子,來這里干嘛?” 程惟楚眼尾上抬,語氣戲謔,“不來的話,怎么知道我們不愛學語文的小公主嫁人后竟喜歡與人探討詩詞歌賦?!?/br> 顧星檀柔軟的唇角微微一僵。 誰喜歡這玩意兒了。 嗤笑了聲,“怎么?來這里對我外公獻殷勤,又想搶我外公?” 程惟楚一如既往容忍,輕嘆道:“小公主,你的親人,沒人搶得走?!?/br> 像是對待發脾氣的小朋友。 顧星檀沒再說話,好看的眉目含著嘲弄與他對視,互不相讓。 幾秒后。 容懷宴慢條斯理地放下茶盞,茶盞邊緣碰到實木的茶幾,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打破了此時的寂靜。 他神色溫潤,只言簡意賅說了五個字:“小海棠,過來?!?/br> 這五個字,令在場除了他與顧星檀的其他人,全部變了臉色。 包括照顧了談老爺子二十多年的周姨。 誰不知道? ‘小海棠’這三個字在顧星檀面前就是禁忌! 就連素來將‘道貌岸然’這個面具刻進骨子里的程惟楚,眼神難得有所波動。 令他們更驚訝的是。 顧星檀扶著木質的樓梯扶手緩緩下樓,走路的動作有一點慢,對這個稱呼習以為常般,非但沒有當眾發作,還應了句:“干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