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應翩翩/美人得天下[穿書] 第99節
馮杰向任世峰問道:“任道長,你可認識他這名西戎人嗎?” 任世風皺眉道:“曾經確有來往,他的名字叫做克爾真?!?/br> 馮杰笑了笑說道:“看來任道長并不否認,那么事情就好辦多了??藸栒?,你來說一說你是如何同任道長配合,竊取我大穆種種情報的?!?/br> 克爾真手心里都是汗水,十分緊張地說道:“我的妻子和孩子都是大穆人,我并非有心要對大穆不利,只是在西戎和穆國的邊境處,有不少情報販子高價收取大穆的相關情報,我生活拮據,被重金所誘,這才動了心思,想要和任道長合作?!?/br> “因為我知道,他十分擅長巫術、醫術和推演卦象,四處游歷的時候,得到了很多達官貴人的信任,并以此從他們口中套取各種機密情報。我就負責將這些竊取到的情報販賣,又把得到的銀兩與他共同瓜分?!?/br> 禮部尚書王缶聽到這里,忍不住插嘴說道:“這么說來,你們合作的這不是挺好,你為何要出賣他呢?” 這些問題,傅英早已提前幫克爾真編好了,因此他對答的十分流暢:“因為自從任道長被皇上賞識之后,名利雙收,他就不再認我了,我因為失去了收入來源,冒險行竊時被京兆尹抓住,查出過往之事?!?/br> “既然如此,我自身難保,也沒有辦法再為任道長隱瞞,希望你們能看在我主動揭露同犯的份上,對我從輕處理?!?/br> 克爾真并不是空口無憑,說完之后,馮杰又令人呈上了從克爾真那里收來的書信,皇上將這些書信一一翻開查看,發現里面果然是任世風的字跡。 雖然書信上并沒有提到任世風所說的相關情報,只是一些日常閑談,但也不是沒有故意用了暗語的可能,這起碼證明了兩人確實是過從甚密的。 皇上的臉色終于變得難看起來。 他固然極為痛恨跟西戎勾結的jian細,但更重要的是,這些日子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對任世風寵信有加,現在查出任世風竟然是這樣一個人,豈不是說明他這個做天子的識人不明,有眼無珠了?實在太過有損帝王顏面! 皇上冷冷地說道:“任道長,這話你如何解釋?” 他怒氣難平,說完之后,又看了池簌一眼,心里連帶著對池簌都產生了懷疑。 畢竟任世風是池簌引薦過來的,這些江湖人士素來對朝廷心存不滿,之前自己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兵力消耗,減少紛爭,對他們一直采取懷柔政策,禮遇有加,但并不是沒有限度的容忍。 如果這些人不識好歹,還要妄想顛覆朝綱,一心效忠太祖一支的血脈,那么也就別怪他采用雷霆手段了。 發生這樣的變故,前來赴宴的群臣們神色各異,都有些惶惶不安。 傅英端坐在他的位置上,面容沉靜,低眉垂眸不語,好像眼前的一切都與他半點不相關,手中卻不停的轉動著一串黑曜石的珠子,隱約顯露出他此時的緊張心情。 只見任世風拿起克爾真提供的那些書信看了看,說道:“陛下,這些書信是出自于小道之手,剛才小道也已經承認了,我與克爾真確實是舊識?!?/br> “那是在將近十年前的時候,我外出時發現他突發急癥,倒在路邊,便上前救人。雖然救下之后發現此人是個西戎人,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修仙悟道,總不能對一個無辜之人見死不救或是痛下殺手。他被我救活之后與對我甚為感激,我們兩人因此結為好友,并時常書信往來?!?/br> “我也希望能通過這些事情感化他,消除一些兩國平民之間的仇恨和矛盾。如果這種行為也能叫做jian細,那小道無話可說?!?/br> 任世風的辯解不無道理,可有的時候,事實如何并不重要。 在場的人中,想聽他解釋清楚這件事的并不多,反倒是一心盼著趁這個機會把他從神壇上拉下來的人不在少數。 黎慎韞看了太子一眼,適時地搖了搖頭,說道:“這么聽起來,似乎也說得通,說不定任道長當真是無辜的——” 他才不會站出來說話,明明白白地將算計表現在臉上,況且黎慎韞知道,自己這位兄長是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的。 因為就在不久之前,太子剛剛費盡心思往欽天監安插了兩名自己的親信。他這樣做,為的就是想要利用皇上對于神仙方術的迷戀來多博得一些話語權。 為了這兩個空職,太子和黎慎韞之間還博弈了許久,然而太子好不容易放進去的兩名親信尚未發生作用,池簌舉薦的任世風反倒后來者居上,讓皇上把欽天監撂在了一邊。 如此一來,太子又焉能不惱? 他恨不得任世風立即倒臺,此時這件事又不是他安排的,太子心里不虛,說起話來就更加沒有顧忌了。 聽到黎慎韞這么說,太子不禁冷笑了一聲,說道:“五弟,你的耳根子也太軟了。任道長說的是合情合理,可惜都是一面之詞,根本無法取信于人?!?/br> 眼看他們個個咄咄逼人,任世風閉目長嘆了一聲,喃喃說道:“世間無道,忠良蒙冤。是非不察,異象自生。東出烈火,西來怨風。輪回罔替,萬利不爭?!?/br> 人們不解他話中之意,聽在耳中卻無端覺得有些瘆人,都想任世風怕是已經辯無可辯,因此又開始故弄玄虛,企圖蒙混過關。 太子淡淡地說:“任道長,請你不要再故意推搪,裝神弄鬼,若有證據便呈上來,請父皇還你一個公道,豈不是好?” 這時,應定斌卻緩緩說道:“太子殿下,到現在為止,馮大人與克爾真的指控,其實并沒有明確的證據。他們既不能證明克爾真當真是jian細,又不能證明任道長給了克爾真情報,在這種情況下,您又要讓任道長如何自證清白呢?” 以往這種情況,他通常是不開口的,但這回有可能牽涉到愛子,應定斌的戰斗力立刻就起來了。 聽到說話的是他,太子的語氣也客氣了幾分:“應廠公說的有理,但孤以為,沒有人會不惜說自己是jian細,而去誣陷別人吧?起碼任道長與西戎人交好,這可是他自己承認的,光這一點,就足夠讓他失去站在朝堂上的資格?!?/br> 聽到太子咄咄逼人,黎慎韞手中的酒杯微抬,遮住揚起一絲笑容的唇角。 他覺得自己這位太子大哥年紀不小,但實在太過短視,他一心一意想著要將任世風一舉擊潰,卻忘記了對方還代表著皇帝的顏面,如此揭任世風的短,也等于把皇上的面子放在地上踩了。 這樣一來,即便太子今日所說的話都沒有錯處,皇上心里對他也一定會產生厭煩。 但不管怎么說,所有人都已經篤定了任世風這次算是栽了。 然而這時,卻聽池簌淡淡地說道:“任道長,事已至此,孰輕孰重,你總得忍痛決斷?!?/br> 任世風仰頭笑了笑,嘆息道:“唉,是??!武安公說的不錯?!?/br> 他霍然起身離座,走到大殿中間,拱了拱手說道:“陛下,請您令女眷們回避?!?/br> 皇上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立刻有人抬出幾面屏風,擋在了女賓們面前,緊接著,任世風將衣帶一解,脫下道袍,露出了自己的上半身。 他的身上疤痕累累,最關鍵之處在于,眾人注目看去,只見任世風的背后竟有一枚深青近黑的烙印,雖然皮rou都有些模糊,但還是隱約能夠看清,上面是一個西戎字的“奴”。 任世風朗聲說道:“在座的諸位應該有認識這個標記的人。當初西戎人來我疆土燒殺搶掠,經常會捉一些漢人回去當做奴隸使喚,被捉去的人身上都會被烙鐵烙上這樣的印記,男子在后背,女子在頸側,我七歲時隨父母被擄,十歲時父母亡故,方才找到機會逃出,與西戎有不共戴天之恨,又如何可能幫助西戎的jian細?!” 他這番話隱含悲憤,說的滿座一震。 應翩翩卻不禁看著任世風的后背,心中忽然想到,自己的母親也是逃奴,但頸側似乎并沒有這樣一道烙印,卻不知道是為什么。 不過,任世風這疤是當真從小就有,還是池簌和他提前得知消息后施手段弄出來的,可就不一定了。 皇上抬了抬手,道:“驗?!?/br> 立刻有兩名醫官走上去,仔細檢查了任世風身上的疤痕,然后向著皇上稟報說:“陛下,這道疤痕確應該是陳年的舊傷?!?/br> 這樣一來,什么解釋也不需要了,沒有人相信任世風在這種情況下還會為了一些小利與仇家合作。 而他救治克爾真的行為,則更加顯得心胸寬廣,仁善大義,是一位真正存有慈悲之心的得道高人。 沒想到事態陡然翻轉,克爾真一時驚怔,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怎么可能,我從未聽你提過!” 應定斌淡淡地說:“這段舊事乃是奇恥大辱,任道長若非被逼至絕境,相信也不會當面提起。不過本公倒是有些奇怪,京兆尹查案的時候,卻也不調查清楚嗎?” 馮杰滿臉漲得通紅,羞慚道:“應廠公說的是,是下官……疏忽了……” 皇上勃然大怒,呵斥道:“糊涂!你不細心將事情調查清楚,就當眾鬧到御前,急功近利,打壓異己,又可曾把朕放在眼里?當真是膽大之極!” 馮杰連忙跪下,連連叩首請罪,口中卻只是咬死了是他能力不足,過于心急,對皇上卻是一片忠心,絕對不涉黨派之爭。 有人給馮杰求情,也有人看了應定斌的臉色,紛紛出口指責馮杰行事急躁,別有居心,一時間爭執不下。 這邊正在亂糟糟地鬧著,無人注意有個人走了進來,在池簌耳畔輕輕說了句什么,池簌神情微動。 他第一反應是先向應翩翩看去,卻發現應翩翩正看著任世風赤裸的上身,若有所思。 任世風……是習武之人,最起碼確實比韓小山的身材要好,但是任世風已經老了! 池簌輕咳一聲,向任世風傳音道:“把衣服穿好?!?/br> 任世風有些莫名,但既然是教主吩咐,自然要從命,他便淡淡地說道:“如此,已經驗證清楚了罷?” 說完后,任世風撿起道袍穿好,又在池簌的逼視下默默掩上衣襟,系好衣帶。 教主……大概是怕他著涼吧,這次回來的教主,越來越有人情味了。 什么也看不到了,應翩翩移開目光,又聽池簌咳了一聲,便看向他。 池簌沖著應翩翩笑了笑,以口型說了“人證”兩字。 畢竟不傳音,還能讓應翩翩多看他兩眼。 應翩翩意會,假作喝茶,不動聲色地輕一點頭,同時對系統說:“把商店打開,讓我看一下?!?/br> 他這里翻看著系統商店,池簌已經站起身來,說道:“陛下,我這里也找到了兩名證人,不知可否進殿?” 他的聲音不大,但頓時將所有的喧嘩吵鬧都壓了過去,得到皇上的準許之后,池簌便令人將他找到的人證帶了上殿。 克爾真陡然變色。 這回帶上來的人是名婦人,身邊還帶著一男一女兩名孩童。 那女孩才四五歲左右的樣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一雙大眼睛咕嚕嚕的轉著,四處打量。男孩稍大一點,也不過六七歲的年紀,臉上的神情卻很是驚慌,死死抓著母親的裙子。 克爾真猛然起身要走過去,卻被侍衛攔住,不禁又驚又怒:“你們怎么會來?!” 原來這婦人和孩子正是他的妻兒,克爾真在來到宮中之前,本來已經將她們送回老家安置起來,天真地以為不會再有后顧之憂,沒想到這么快就被池簌給找到了。 池簌道:“陛下,這克爾真出現的如此突然,用心十分可疑,因此任道長剛剛受到質疑的時候,我便派人去尋找到了他的家人,想必他們對于克爾真是不是jian細應該更加清楚?!?/br> 池簌轉向太子:“我記得太子殿下方才對應廠公說,不會有人不惜說自己是jian細來誣陷別人,但我并不贊同此言。只要為名為利,原本也沒什么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不過做之前……恐怕先要想好這背后代價自己是否能夠承擔?!?/br> 太子的臉色不太好看,但也無法反駁池簌。 倒是應定斌見對方向著自己說話,不禁笑了一笑,心里清楚,池簌應該是沖著應翩翩才會如此。 畢竟在封爵之前,他一直住在督公府,一天三趟地往應翩翩那里晃,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應定斌心里想著,雖然他不及韓小山出身清白,但倒也是個有眼光的小子。 克爾真神色掙扎,池簌又對他說道:“現在你誣陷任道長的事情并沒有成功,而按照大穆的律法,抓到西戎jian細可是要凌遲處死的,家人亦要跟著連坐。你自己也就罷了,可還有你的妻子和兩個這樣小的孩子,難道你忍心看著他們也受此嚴刑嗎?” 皇上冷聲喝道:“你到底是不是西戎的jian細,現在還不說實話?” 克爾真的妻子一開始什么都不知道,直到來之前才有人對她說了一些情況,幾乎把她嚇得魂飛魄散。 此時再一聽池簌所言,她連站都站不住了,軟軟癱倒在地,沖著克爾真嘶聲說道:“你在胡說什么,你怎么可能是jian細!現在還不說實話,難道真的想讓孩子跟著你一塊死嗎?” 她又向著皇上說道:“陛下,這絕對不可能。我是漢人,我們一家都一直是在大穆生活的,一直勤勤懇懇,不曾做過半點虧心事。只是這些年大穆對于西戎人十分排斥,我丈夫找不到活計干,家里的生活才越來越差了。若他真是jian細,能掙到那么多的銀兩,我們家也不至于家徒四壁,兩個孩子都穿著補丁摞補丁的衣服??!” 她一邊說一邊忍不住哭了起來,兩個孩子不明所以,也跟著大哭,嘴里喊著“爹爹”。 克爾真終于忍耐不住,頹然跪倒,滿臉都是痛苦至極的神色,顫聲道:“我、我不是jian細,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想通過陷害任道長賺點銀子……有了那些銀兩,我們一家這輩子都能衣食無憂了!” 楊閣老喝問道:“是誰讓你這么做的?還不速速招來!” 黎慎韞和傅英都是謹慎之人,他們也并非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意外情況,為了提防克爾真反水,兩人都未親自出面,而是把此事交給了京兆尹。 若有變故,這些罪責就只能由馮杰先扛了。 克爾真此時準備說出的,正是京兆尹馮杰的名字。 但與此同時,應翩翩也已經在系統商店里找到了合適的道具,并通過1好感度兌換成功。 他對系統說:“這臺詞生成器給克爾真用?!?/br> 隨著系統顯示“使用成功”,克爾真的嘴邊立刻出現了一塊空白的對話框,里面的文字正等待有人填寫。 應翩翩在上面寫了一句話。 于是,克爾真脫口而出的那句話成為了:“是五殿下和宣平侯!是他們兩個人指使我陷害任道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