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應翩翩/美人得天下[穿書] 第30節
韓耀連忙彎下腰,一把撿了起來。 黎慎韞隨口問道:“那是什么?” 這東西太不體面,可不敢讓他看到,韓耀一邊忙不迭地往懷里塞,一邊賠笑道:“沒什么,沒什么,一點小玩意罷了?!?/br> 黎慎韞隨意瞥了一眼,卻突然臉色大變,劈手將那塊帕子奪過來,厲聲說道:“韓耀,你給我跪下!” 韓耀早已被他可怖的臉色駭的呆了,連忙跪在地上,可是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黎慎韞卻尤不解氣,上去一腳踹在了他的胸口,將韓耀整個人踹翻在地,劇痛之中,竟然“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 黎慎韞剛才還帶著微笑的面孔扭曲著,目光陰郁地看著韓耀,表情十分瘆人:“你竟膽敢讓這樣東西出現在我面前……你竟膽敢……” 他將手中那塊帕子越捏越緊,直至手背上青筋暴起,而后豁然抬手喝道:“來人,給我打斷他的兩條腿!” 韓耀萬萬想不到事情怎會變成這樣,他甚至根本就不清楚發生了什么,眼看當真有人過來按住了自己的手臂,不禁驚恐萬狀地哀求道: “殿下!殿下!我知道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饒了我,我是您的表弟??!我娘是您的親姨母……殿下!” 黎慎韞冷聲道:“讓他在這亂吠什么?還不把他的嘴堵上!” 五皇子府上的侍衛將韓耀按倒在地,一團衣服塞入他的口中,高高舉起木棍,向著他的雙腿砸下。 韓耀的喉嚨里發出嘶啞的悶哼聲,兩條腿已經被生生打斷。 他前一刻還面若春風,轉眼間就能暴怒起來,生生打斷自己表弟的雙腿,如此殘忍和喜怒無常,令身邊的人都不寒而栗。 韓耀則在劇痛中猛然想起了一件他曾經聽說過的傳聞。 ——五皇子黎慎韞到現在依然沒有正妃,但他曾經娶過一名妻子,卻在大婚當日同一位和尚私奔了。 據說在官兵搜捕到他們的時候,這位五皇子妃竟也躲在寺廟之中,穿著僧衣,扮成了一名小和尚,驚住了當時不少前來上香的香客。 皇室之中竟然鬧出這種丑聞,此事一度傳的沸沸揚揚,還衍生出了不少傳奇故事,后來又在官府和查處和禁止之下平息下去了。 雖然如此一來,表面上沒人再敢提起此事,但一男一女兩人私奔到佛寺之中,還扮成了僧人日夜相對,卻是極為禁忌又刺激的,當初不少的話本和春宮圖都描繪的十分精彩,還在被人私底下偷偷傳播。 想必韓耀這回撿到的,就是這么一套春宮圖,以黎慎韞的性情,一見之下又怎會不勃然大怒? ——這幅春宮圖,是有人算計好的! 是、是應玦! 韓耀陡然想起了臨走前應翩翩拉著他說話的動作,一定是他趁著那個時候放在自己身上的! 只有這一種可能,但韓耀卻又覺得不能相信。 就算是應翩翩要報復自己之前的陷害好了,但對方怎么能聰明到立刻想出這么損的辦法動手? 短短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內,他竟能將所有人的反應和行動都謀算的半點不差,并絲毫不怕引火燒身。 自己看到春宮圖會怎么做,五皇子和自己的見面,五皇子被戳痛之后的勃然大怒……這樣的心機和膽量,是人能辦到的嗎?! 韓耀勉強抬起頭來,沖著黎慎韞道:“不是我,是、是應玦……” 可惜,劇痛之下,他聲若游絲,根本沒人聽見,韓耀氣急之下頭一歪,徹徹底底地疼暈過去了。 【觸發關鍵詞,“借刀殺人”、“陰險毒辣”、“詭計多端”,反派經驗值+10.】 應翩翩已經回到了應府,突然聽到這聲提示,還怔了一怔,敲系統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系統將韓耀和黎慎韞那邊發生的劇情大致給應翩翩介紹了一遍。 應翩翩唇角泛起一抹冷笑。 他跟傅寒青在一起,對韓耀并沒有半點壞處,他早就料想到韓耀這樣盡心賣力地往他身上潑臟水,挑撥他與傅寒青的關系,一定是出于五皇子的授意。 對方都這么努力,他不挑撥回去,那就太對不起“反派”這個身份了。 其實很少有人知道,當年五皇子妃私奔一事另有內情。 并不是傳言中的什么她對和尚一見鐘情,冒著全家獲罪的風險也要與之私奔。 畢竟以五皇子府的守衛之森嚴,又是成親的大日子,新娘怎么可能說走就走,絲毫不被人察覺呢? 那名和尚實際上是五皇子妃青梅竹馬的情人,皇上賜婚之后,兩人忍痛分開,男子出家為僧,五皇子妃不敢違拗圣意,連累家人,雖然每日郁郁寡歡,但還是順從地出嫁了。 五皇子卻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他心中不滿自己的未婚妻惦記著其他男子,覺得五皇子妃不識抬舉,駁了他的面子,卻故意絕口不提。 到了成親當日,將和尚帶至五皇子妃的面前,表示自己愿意成全他們兩個,會對外宣稱五皇子妃被jian人擄走,不知所蹤。 這對情人還以為五皇子一番好意,又驚又喜,跪謝之后連夜逃走,卻沒想到他們前腳剛剛離開,五皇子便翻臉不認人,將兩人私奔之事宣揚的人盡皆知。 最后,這兩人被賜自盡,臨死前對黎慎韞怒罵詛咒。 黎慎韞這一手極為狠毒,還弄得皇上覺得自己賜婚之前沒有考量清楚這位小姐的人品,很是對不住愛子,賞了他不少東西。 可據京城中的傳聞,這之后,另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那名僧人十分擅長繪畫,在他死前,特意親手畫下了自己與情人私會時的種種情態,通過前來進香的香客散布出去。 表明他不以墮入俗世,心存欲念為恥,此情不悔,長存世間。 就在僧人與五皇子妃頭七的那天,京城大風,便將這樣一幅畫刮入到了黎慎韞王府中的庭院里,當晚,黎慎韞突然莫名高燒,大病了一場。 一些人便偷偷相傳,說是陰魂前來索命了。 民間傳說大抵言過其實,但總還是有一定依據的。 應翩翩前幾天在街頭無意中看到有人悄悄兜售各種春宮圖與話本,看到有一幅圖上畫了和尚,想起這件舊事,便隨手買下,以備不時之需,今日這就派上了用場。 他在跟韓耀握手笑言的時候,悄悄將此物塞在了對方的袖子里。 應翩翩無法料到韓耀什么時候會跟黎慎韞見面,但卻能猜到,以韓耀的性格,會把東西留下來,藏在身上偷偷觀摩。只要他看得多了,自然會有人傳到黎慎韞的耳朵里。 而那塊紗帕從韓耀身上掉出來,竟然能趕得如此迅速又如此湊巧,卻是連應翩翩都沒有想到的,只能說一句“活該”了。 此番雖是利用亡者舊事,但那和尚作畫的目的便是為了向世人訴冤鑒情,想必兩人若是泉下知道能給黎慎韞添堵,亦會快慰。 應翩翩緩步走到香爐前,上了三炷香,閉目微默片刻,裊裊檀香縈繞中,他的眉梢眼角卻依舊帶著度化不去的深沉與野心。 應翩翩靜靜地站在香案前,聞著那股檀香味,半晌未動,過了也不知道多久,他終于打算離開時,身后的門上忽然發出一聲輕響,然后被緩緩推開了。 應翩翩身體一僵,睜開眼睛。 他身處應府的佛堂中,面前的佛像金身輝煌耀眼,上面映出一道正在緩緩靠近的人影,最終停在了他的身后。 應翩翩一怔之后,心里又猛然一酸,一時竟覺得無法回頭。 應定斌在他身后抬起手,像是對小孩子那樣,拍了拍應翩翩的頭頂。 片刻之后,應翩翩的肩膀松弛下來。 剛才見面的時機太倉促,兵荒馬亂的還覺不出什么來,此時父子兩人終于有時間獨處,他只覺得胸口處堵著的一口氣好像終于找到了一個傾瀉口,嘩啦一下滿溢而出,洪水滔天。 他轉過身去,低聲道:“爹?!比缓髲堥_手臂,上前將應定斌抱住。 男孩子和父親之間總是沒有太多好說的,應翩翩自從長大之后,跟應定斌就很少有這樣親密的舉動了。 應定斌抱著他,竟然一時感到有些手足無措,吶吶地說:“好了,好了……乖……” 他輕輕拍著兒子的后背,放軟了聲音,絞盡腦汁地想著怎么哄他開心。 “這不是回家了嗎?別難過,回家就好?!?/br> “那些人欺負你,讓你受委屈了,爹一定想辦法,為你出了這口氣,好不好?” 應定斌的聲音有些喑啞,忽然覺得自己說不下去了。 他的手按在應翩翩的脊背上,隔著薄薄的皮rou摸到根根分明的骨頭,心里想,這么一個大小伙子,竟然這樣瘦。 應定斌一時竟不明白,自己之前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怎么能放心就把兒子一個人扔到別人家去,那么久都不聞不問? 記得應翩翩剛被領回家來的時候,是跟著西域邊關那些逃難的饑民們一塊千里迢迢來到京城的,那么多難民的尸體堆在路邊,他一點點從里面爬出來,抓住了自己的衣擺。 他娘在路上就已經死了,他渾身臟兮兮的,五歲的孩子,瘦的跟只小貓一樣,夜里還時常做噩夢被驚醒,醒過來怕吵到別人,也乖乖的不說話,只是睜著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望著屋頂。 應定斌當時還不知道應翩翩的身份,也沒有自己的府邸。 他住在宮中,原本不方便養這么一個孩子,說好了要送給另一位老友的,可最后想來想去,還是沒舍得。 應定斌帶著應翩翩,每晚將這孩子攬進懷里睡覺,親手喂他吃飯,每口飯進嘴之前,自己都要先試試冷熱。 就這樣一點點把他的身子調理好,從那副瘦瘦小小可憐巴巴的樣子養到這么大,就算不是他的親生骨rou,也是他的全部心血和寄托。 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之前就像是被什么東西給cao控了一樣,理所當然地覺得應翩翩就應該住在鎮北侯府,傅英就會照顧好他,自己理應主動請命來到軍中……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 應翩翩送來的那封信,好像一下子將他從迷夢中驚醒。 好在他現在終究回來了,見到了自己的孩子。 雖然瘦了一些,看起來也不如原先活潑,但還活的好好的,一點點養著,總能好起來。 第27章 抬身便恐融 應定斌撫著應翩翩的頭,極溫和地說:“爹這回不走了,你想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爹都給你弄來,你想出去走走,爹就陪你去……以后咱們就住在自己家里,誰欺負你,爹都能給你撐腰,好不好?” 對于應廠公來說,這樣費盡心力的哄人,恐怕比在朝堂上跟那些大臣們周旋還要為難,應定斌十分生疏,不免說的有些磕絆。 應翩翩終究還是不由失笑,說道:“誰能欺負的了我?您沒聽這京城里,人人都說你兒子囂張跋扈呢。剛才恐怕還把五皇子也給惹了?!?/br> 應定斌不以為意地說:“惹了便惹了罷。原本就非同一派系,黎慎韞喜怒無常,性格陰鷙,就算是向他親近示好,也未必會有什么好下場。左右他雖然頗得圣寵,但往后的日子,終究還是得走著瞧呢?!?/br> 他不愧歷經三朝還能屹立不倒,眼光頗為毒辣,這一說,還當真就把往后的事情給說中了。 應定斌又道:“爹能看出來,你長大了,也有自己的打算和籌謀,年輕人想做什么就放開手去做,若需要爹幫忙,就只管回來說……爹爹還能撐上不少年。那些個兔崽子想逞威風,哼,還是嫩了點?!?/br> “等什么時候你累了,不想爭了,咱爺倆便去江南置一處宅院,也過過那尋常百姓的日子,每日游山玩水,豈不同樣舒心暢快?” 應翩翩一聲也沒吭,靜靜聽著應定斌說話。 就算他在別人的心目中再怎么陰險狡詐,心計百出,到了他的反派老爹這里,也是最好的,最珍貴的。 沒有人不喜歡這樣獨特而僅屬于自己的珍視,應翩翩讓自己心里繃著的那根弦稍稍放松,享受了一會。 可聽到應定斌的最后幾句話,他心中一震,便如聽到一記天外警鐘在耳畔敲響,驅散了滿心的溫軟與懈怠。 游山玩水,尋常人家,那樣安逸的生活確實無比誘人,可他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早已失去了選擇這種人生的權利。 應翩翩放開了應定斌,笑了笑,說道:“好。有爹撐腰,我自然橫行無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