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種大師兄他重生了 第40節
老祖宗心里恨不得立即將人迎回寧家來,當時礙于兩人的年齡小才定的金丹后。 卻被寧霜風父子給搞砸了。 寧霜風即便是納數十個姬妾替他生兒育女,能夠生出與顧硯天資相當的子女的幾率,也是略等于無。 ——可他們卻因此錯過了顧硯。 挺可笑的。 不知道老祖宗出關后心情會如何。 估計不會多高興,老祖宗不高興了,寧天明這個家主就得遭殃。 而她向來是最喜歡看寧天明倒霉的。 那個男人在知曉琪兒體弱,又是三靈根的資質后,毫不猶豫的放棄了這個兒子。 她知道琪兒天資不夠,也不奢望自己的兒子能被他偏疼,寵上天去。只希望他能稍微盡點當爹的本分,她甚至都不用他分薄寧家的資源來供養琪兒,只需要他偶爾陪陪他、跟他說說話。 可這么些年來,寧天明見琪兒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次見到,都是毫不掩飾的嫌棄表情。 每每都害得琪兒心思沉重,病情反復。 如此狠心絕情,讓她如何能不恨呢! 楚夫人彎著嘴唇抿了口茶,輕聲吩咐青雀,“將畫舫停了,讓顧少爺安心頓悟?!?/br> 青雀極小聲的應了,“是?!?/br> 這次頓悟持續了兩個時辰。 顧硯自那種玄而又玄的境況中醒過來,見楚夫人早令人停了畫舫,不再繼續往前走。 正閑得無聊、斜倚著床榻看書。 略有些不好意思,“擾了您游湖的興致?!?/br> 楚夫人抬起頭,捏著書輕笑,“頓悟可比這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芙蕖塘稀罕多了,我是樂意看的?!?/br> 又喊他,“快看看你修為長進如何?” 頓悟向來可遇不可求。 絕大多數人一生都遇不到,唯獨那些天資絕佳、心性又打磨淬煉得極堅的人能遇到。 當然修為進度也是相當可觀。 通常一次頓悟,至少能抵得數年苦修。 顧硯依言查看自己的修為,“金丹中期?!?/br> 他年初剛結丹,最近才將修為穩定金丹初期,沒想到一次頓悟,竟直接讓他沖到了金丹中期。顧硯忍不住心生喜悅,正色跟楚夫人道謝,“今日若非夫人邀請我來游湖,我也遇不到頓悟這等好事?!?/br> “這也是你的緣分,天意如此?!?/br> 楚夫人不愿意貪這個功勞,笑著道,“不信你看我跟青雀,日日住在這荷塘之中,隔三差五就來這芙蕖蓮葉間游一回,怎么不見我們頓悟了呢,你若是實在過意不去,就當欠我份人情好了,待日后我有什么難辦的差事,再去尋你來回我的人情?!?/br> 顧硯當即應道,“好?!?/br> 兩人又說了兩句,喝了會兒茶。 楚夫人招手叫過青雀,“回去吧?!?/br> 又笑著和顧硯說道,“大半個時辰前,留在家里的紅荔傳信過來,說你師弟來芙蕖水榭尋你,那會兒你正在頓悟的關鍵時刻,我就沒打擾你,咱們這就回去吧……來者是客,別讓那位師弟等太久?!?/br> 顧硯搖頭,“不必管他?!?/br> 他與趙崢宇和林真真的關系冷淡,不管來的是誰,他們要愛等多久等多久。 他甚至都不愿意見。 楚夫人笑道,“那行,再往前面走走?!?/br> 因著他頓悟這遭,畫舫并未開出去太遠。 楚夫人也不愿意就那么回去,聽他不著急回去,就按照原本計劃的,讓青雀將畫舫駛入荷塘最深處,摘了些含苞欲放的睡蓮,打算帶回去插瓶使,又摘了些嫩荷葉、蓮蓬,挖了籃子老藕出來拎著。 “回去讓紅荔做糯米藕,味道可是一絕?!?/br> 轉轉悠悠,再回水榭已經又是兩個時辰后了。 趙崢宇居然還沒走。 紅荔得了楚夫人的令,將他請進了聽雨軒等候,通往聽雨軒的路上有個四角小涼亭。有人過來一眼就能看得到,趙崢宇急著想見到顧硯,也不進屋,就站在涼亭里等顧硯回來。 那個亭子小巧別致,四周都無遮擋物,微風吹著雨絲一陣陣的往里頭飄,很快便落滿趙崢宇的身上。 他卻跟察覺不到似的,任由霧水落了滿身也不動彈,就那么濕漉漉的站在那,像是化作了樽石像。 見顧硯回來,才肯動了,“師兄?!?/br> 顧硯手中撐著傘,神色冷淡,“有事?” 趙崢宇的狀態不太好。 他在落日山脈中的毒深入肺腑,與渾身靈力肆意糾纏,根本無法分開。 寧府醫修本事不錯,卻也保不住他的修為。 經過深思熟慮后,給他開了兩幅化濁湯,這種湯藥在化解他體內毒素的同時,會將他被毒素污染的靈力全部化去,好歹保住了靈根、日后能重頭再來,只日后修煉起來會很吃力,終其一生能修至筑基已是萬幸。 連著喝了幾日的化濁湯,趙崢宇辛苦修煉了二十多年的修為,很快便化為烏有?;蛟S是沒有了修為護身,在服用化濁湯時,又渾身都會伴隨著針扎似的疼痛……那種疼痛通常會持續很久,日夜不散,疼得太厲害了,夜里總會噩夢纏身,根本睡不著。 “我做了個噩夢?!?/br> “師兄,我父母是怎么死的?!?/br> 他已經有好些時日沒睡好了,眼底青黑濃厚,神色更是憔悴不堪,拖著濕漉漉的衣裳站了三、四個時辰,臉色看著既蒼白又狼狽,眼里的痛苦好似快盛不住……像是要將他整個人沖碎得七零八落。 挺奇怪的,顧硯心道。 他自認不是什么鐵石心腸,看到自己認識的人、哪怕是萍水相逢的人,擺出這般痛苦模樣的站在跟前,他即使做不到關懷備至、替人排憂解難,也該將人請到干爽溫暖的屋內,讓人喝杯茶緩緩神。 偏偏這個人是趙崢宇。 面對這個他曾真心愛護過的師弟,顧硯心里居然當真半點情緒波動也無。 只冷眼看著其暴露在秋雨里,臉色逐漸蒼白。 “師兄……”趙崢宇面露祈求。 顧硯嗤笑,“總歸不是我殺的?!?/br> 趙崢宇猛地怔住,“我不是這個意思?!?/br> 他看起來像個做錯了事、手足無措的孩子,面對顧硯的冷漠,表情局促,“我只是想問他們是怎么死的,師兄,這些天我總是不停的做噩夢,夢見他們死狀格外凄慘、血rou模糊的朝我伸手求救。他們在不停地呼喚我救他們,而我卻連他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簡直、簡直……” “枉為人子?!?/br> 顧硯冷漠的給出評判,“你確實如此?!?/br> 趙崢宇的臉色更難看了。 整個人如遭雷劈、似乎不敢置信般,“所以我父母他們真的……真的是死于非命么?!?/br> 顧硯懶得跟他啰嗦,“是?!?/br> 趙崢宇的身世,其實說來也簡單。 他父母并非什么舞刀弄槍、與人結仇的江湖俠客,也沒被卷入什么了不得的人命風波中,他們只是在街邊擺了攤,賣些胭脂水粉、絹花珠釵的小販。 因為制做的胭脂顏色漂亮,在附近小有名氣。 那日他們賣的桃花胭脂,因著顏色新奇,被領著丫鬟出府玩耍的千金小姐看上,買了兩罐回去。趙家夫妻只當是他們運道好、想著日后若能攀上那位千金小姐,他們的生意還不得蒸蒸日上、財源滾滾…… 卻不知那兩罐桃花胭脂,最后竟成了他們的催命符。 那位千金買他們的胭脂,原是為見未婚夫。 她的未婚夫是位見慣了美人的貴公子,她雖自負美貌,卻也想弄點新奇妝容出來讓其印象深刻,才會買了趙家夫妻的桃花胭脂。 事情原本進行的很順利。 那桃花胭脂確實顏色新穎、質地細膩,擅長桃花妝的丫鬟她也得了,妝面和配套的首飾等,也提前搭配試過,屋里的丫鬟都贊她嬌妍無比,光彩照人。誰知等到了見客那日,卻出了天大的差錯。她仔細描繪、期待能讓人耳目一新的桃花妝,讓她如同中了毒似的滿臉發癢發紅、面目全非。 讓她在未婚夫和未來婆母跟前丟了好大的臉! 此事一出,不僅她早定下的婚事被毀。 外頭還很快傳出了她相貌丑陋、容顏被毀的風言風語。 眼看自己婚事的被毀,日后怕也很難議親。 千金氣得臥病在床,心里恨死了那對賣她桃花胭脂的夫妻,若不是他們的胭脂出了問題,她也不會落到如此境地。想到日后她不僅要遭人奚落恥笑,被人在背后指指點點,還可能被隨便嫁個歪瓜裂棗,日子肯定不會多好過。 她就越想越氣、越想越氣。 最后實在是氣不過,就讓小廝花銀子雇了人替她打他們一頓出氣。 沒曾想被雇的那兩人也是手黑心黑的。 原本只是拿了千金的銀子,幫著教訓人出氣的差事,可等到了趙家,見他們因為賣胭脂水粉,掙了不少銀子,算是小有資產、家底頗豐。家中還只有個腿腳有礙、沒什么力氣的男人,并有個瘦削嬌弱、反抗不得的小娘子,又住著個單獨的小院兒,周圍沒有左鄰右舍,便起了強搶錢財的心思。 趙家夫妻怎么甘心錢財被搶,爭奪中硬生生被生了怒氣的兩人打死了。 死狀還很凄慘,血rou模糊、死不瞑目。 也確實該不瞑目。 他們死的時候,趙崢宇虛歲才剛滿六歲,心智懵懂、對死亡還沒有清晰概念。 自學堂下學回來,見他們都仰躺在地上不動,只當他們是睡著了。 口中喊著爹娘,跑過去推他們給他做飯吃。 最后見推不動他們、又實在是餓得狠了,還迷迷糊糊的挨著兩人血rou淋淋的尸體睡了一覺。待第二日穿著滿身沾滿血rou的衣裳去學堂,一路上將遇到的路人,夫子同窗嚇得魂飛魄散、面色慘白,派人去他家中查看,才發現他父母已經沒了。 再后來,學堂的夫子報了官。 但因為牽扯到那位身份貴重的千金,官府并未將整件事的真相公之于眾,只說他們是被城外的山賊闖入家中、劫財殺人,掛了兩張胡亂畫的山賊通緝令在城門口,卻始終沒能抓到人。 到最后,時間久了,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趙家夫妻他們估計做夢也想不到。 自己只不過賣了兩罐尋常胭脂,怎么就惹上了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