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種大師兄他重生了 第35節
以后想要再借機埋伏,可就不太容易了。 兩人躲在狹小的車廂里,整個人都貼的的很近,任由帶著血腥味的呼吸不斷糾纏著,為避免外頭動手那東西察覺,還不能發出絲毫的動靜。顧硯渾身僵硬的被人緊緊攬在懷里,頗有些不自在,他們離得太近了,近到他能在楚月凝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皺著眉移開目光,不再跟人對視。 很快,那把染了血的鐵樹枝被抽了出去,濺出好大蓬溫熱的血霧。 顧硯眼看著楚月凝的臉色白了兩分。 被疼的。 看著就疼,更別提受傷的人了。 顧硯沉默著抓緊衣裳。 剛剛若非楚月凝突然護著他,那把鐵樹枝該落到他身上了,現在挨疼的人也會是他。 “咦,好像是扎到人了?!?/br> 外面又響起那個嘶啞難聽的聲音,伴隨著咚、咚、咚木頭砸向夯實地面的怪聲。以及舌頭舔過什么東西、濕噠噠的惡心聲音。 外面那傷人的東西似乎對楚月凝的血很滿意,邊舔遍桀桀桀的笑了許久。 “可是……萬一扎的不是姓楚那小子怎么辦?”那人突然停了笑聲,低聲呢喃著。 不行、不行! 他不能放過任何可能出現的紕漏。 車廂里,顧硯聽見那咚、咚、咚的詭異聲響逐漸遠了,又等了約半柱香的時間,確認外面沒有其他的動靜后,伸手推了推抱著他的楚月凝。 沒推動。 抱著他的人沒松手的意思,不僅抱得更用力了些,還變本加厲、得寸進尺般整個人壓了過來,將顧硯牢牢禁錮在車壁跟其寬厚的胸膛間。 顧硯疑惑,這……是做什么? 他正想去抓楚月凝的手問清楚,楚月凝沖他卻搖搖頭。 將食指豎起在唇邊,無聲的噓了聲。 染血的鐵樹枝再次毫無預兆地刺了進來。 顧硯猛地瞪大了眼睛,“?!” 被壓實在身下的他根本來不及動作,只能眼睜睜的那遞進車廂內的尖銳鐵樹枝再次從楚月凝背后扎了進去、溫熱的血漿四濺。形狀詭異的鐵樹枝直接將皮rou穿透了還不算,沒入血rou里的那部分還被人cao縱著,惡意地、不停地在他楚月凝背后胡亂的攪拌,故意將那傷口撕裂得更大、更嚴重。 尖銳至極的疼痛讓楚月凝差點悶哼出聲。 被撕裂的傷口流血不止,那張極為出眾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眼里的碎金更是差點破碎成渣。 渾身都在因為疼痛不斷顫抖著,手指抖得最為厲害,有種什么都抓不住的破碎和慘烈,卻還在兩人緊挨著的腿邊摸索著,像是在尋找什么。顧硯只當他是傷口疼得受不了,主動將手送過去讓他握著。 誰知那只沾滿了血和汗、濕潤淋淋的手只是輕輕拍了他下,示意他別動后,繼續在他下身摸索著。摸索片刻后,楚月凝終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伸手捏碎了描繪在顧硯那件法衣下擺的低級防塵陣。 做完這件事后,那口強撐的氣才終于消散。 再不想、或許是再無力支撐自己的動作,軟了身子、跟被抽了骨頭似的抱著顧硯閉眼忍受疼痛。血液自楚月凝身上流淌出來,穿透兩人的層層衣衫,很快浸滿、打濕了顧硯自肩膀往下的半身皮rou。 溫熱的,粘稠的,刺眼的, 甚至有些濃烈刺鼻的鐵銹腥臭味。 顧硯低頭,看著自己被血染成了鮮紅的半邊衣裳,突然就明白了楚月凝這么做的意義?!遣幌肟吹剿軅?,卻又怕外面守著的東西看到他毫發無損,察覺到他已經醒了躲避開攻擊的事兒、心生防備。 索性讓自己的血……將他徹底染紅。 顧硯心情復雜的垂著頭。 他曾受過許多次傷,有些很輕,不過三兩天就結痂痊愈的皮rou傷,有些很重,傷筋動骨讓他有種再撐不下去的疼痛難熬。 卻從未體驗過過像此刻這種,被人刻意照顧的珍惜和重視感覺。 許多年后,當他閑暇時分回憶起這次楓林之行,記憶里的滿目鮮紅,數百年間未曾褪過半點顏色。 那不是林中如火的楓葉。 而是,楚月凝的血。 他狠狠皺著眉,伸手將楚月凝抱緊了。 馬車輪咕嚕、咕嚕的滾了小半個時辰,終于到了地方,輕微的搖晃著,嘎吱兩聲停了下來。車簾被掀開,兩個戴著無面鬼面具、套著寬大黑衣的木頭傀儡咚、咚、咚的蹦跶過來,伸出兩根枯枝做成的手來拖他們。 浸染了他們衣袍的血尚未干,在兩人身后拖出條長長的紅痕。 顧硯趁機借著木傀儡衣角晃動的間隙,迅速睜眼的打量了下四周。 是片楓樹林。 楓葉紅如火燒,絢麗至極。 在他們前面約數十丈,用木頭搭建了個高臺,供奉了座不過巴掌大小的觀音像。在他們的身后,是幾對同樣陷入了昏迷、被傀儡架著抬過來的年輕男女??创┲虬鐟撌歉浇彐偵系姆蚱?,倒是跟當年楓林城外的送子觀音傳說對上了…… 據說在楓林城外以香火祭拜觀音像的,就是些年輕無子想祈求觀音送子的夫妻。 緊接著,那些木傀儡將他們跟其他人都抬到高臺下,擺弄出面朝觀音跪地祈求的模樣。顧硯閉著眼睛,刻意控制著呼吸裝著暈,任由那些木頭傀儡們隨便擺弄,心里卻稍微有些許的不自在。 這些沒意識的木頭傀儡,竟連男女都分辨不出來,居然將他跟楚月凝也當做了過來求子的夫妻! “嘻嘻、嘻……一,二,三、四、五!” 那個尖銳至極的聲音再次響起,像是個胡亂嚷嚷著的瘋子,“五對貢品,等觀音娘娘給他們賜福、融合掉了他們的魂魄后,這些血rou都歸我們享用、都歸我們! 楚月凝必須是我的,我的!你們誰都不許跟我搶,誰都不許跟我搶他的rou……”那個尖銳的聲音逐漸轉向陰森。 絮絮叨叨的、逐漸走遠了。 又過了兩炷香,周圍木傀儡行動發出的咚、咚聲徹底沒了,冰涼詭異的霧氣從四周升騰起來。顧硯雙眼緊閉著,也不敢動用神識打草驚蛇,只能憑借著耳朵搜集信息。他先是聽到幾聲不甚整齊的“恭迎觀音娘娘降臨”,隨即識海中傳來陣尖銳的刺痛。 有個渾身帶著邪氣、或者說本身就是由邪氣組成的東西,降臨到了他們附近。 載體應當就是高臺上那座觀音像! 那東西在“看”他。 不對,應該是在窺伺著他身側的楚月凝。 粘稠而陰冷、幾若實質的怨氣一遍又一遍掃過他們,那團落在觀音像里的怨氣終于確認了楚月凝的身份,尖聲嘶吼著,“是他!就是他,是他摧毀了我的觀音廟,是他將我所有的信徒都絞殺了,是他破壞了我成神的計劃,楚月凝!” 那猶如悶在泥土里的聲音里滿是怨恨。 頗有些歇斯底里的凄厲,“楚月凝!你恐怕是做夢也沒想到過,有朝一日也會落到我里吧?! “你等著,本尊必定先賜福于你!” 它所謂的賜福,就是吸取人的魂魄補全自身,以療養它當年在楓林城外所受的傷! 當年它被鏟除時只剩下半縷殘魂逃脫。 哪怕最低級的、稍微會點手段的江湖術士都能將它擊散!根本不敢再往有修士聚集、甚至人多些的城市里去,只潛伏在地廣人稀的鄉野修養身息。 耗費了十年時間,才勉強恢復了元氣。 實力比當年十不存一! 它慘嗎?當然慘。 它原本可是即將脫離泥胎,化作人形的修! 是有自己的廟宇、受楓林滿城的香火供奉! 被楚月凝誅殺信徒、搗毀泥像不說,自身還差點被徹底打散了!如果不是有人出手相助,它恐怕早已經消散在天地間。 這十年它苦心積慮,費盡心思也才恢復了些許元氣,不論是實力、還是吃到的香火都與當年不可同日而語。 但它慘,楚月凝比他要更慘得多! 它如今至少還有巔峰時期的一成力量,楚月凝卻是被劫雷劈散了滿身的修為、成了個手無寸鐵沒有半點用處的廢人! 還被它的手下抓住了送到它跟前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觀音像最恨的人就是楚月凝,幾乎是在確認了楚月凝身份的瞬間,眼里就沒了其他人的存在。 將渾身苑氣盡數凝結成繩,朝著楚月凝的方向呼嘯著套過來,誓要將楚月凝的魂魄給拽出來。 再團吧團吧塞進嘴里,飽餐一頓! 可惜……沒拽著。 眼見那由怨氣幻化而成的繩索逼近過來,顧硯一把將失血過多、臉色比紙還白的楚月凝拽著,躲開了怨氣的攻擊。 “怎么回事?你們居然沒暈過去!” 觀音像發出聲凄厲的尖叫,cao縱著怨氣化成的繩索,憤怒至極的不停攻擊過來。顧硯左手拎著楚月凝,右手揮舞著剛取出來的長劍,迅速地退出觀音像攻擊范圍。 尋了個安全的地方將楚月凝放下,抬頭看著它低聲笑道,“我不僅沒暈,還準備了份大禮給你?!?/br> 觀音像隱約察覺到他的實力。 金丹! 當楚月凝搗毀它泥像時就是金丹,且面前這人與楚月凝同為劍修,它如今實力不比當年……很可能會打不過。 觀音像很快意識到這點,隱隱有了退意。 顧硯卻不理它在想什么。 來都來了,不打一架實在說不過去,染血的白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單手執劍,神色冰冷的朝著觀音刺出。 輕飄飄的,恍若春日里拂面的柔和清風。 “看,楓葉?!?/br> 就在觀音像背后,半山的火紅楓葉被劍氣驅使著,猶如一只只剛浴火而生的蝴蝶。 鋪天蓋地的朝著觀音像洶涌而來。 占盡了觸目所及的草坪、樹林和天穹。 剎那間,存在于天地中間的,只剩下抹艷麗無比、似乎能焚燒盡一切的紅。 里頭裹挾著無窮無盡、無法躲避的殺機。 觀音像再不猶豫,轉身就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