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種大師兄他重生了 第5節
唯獨袍角和領口繡了紅色花紋,更顯清麗動人、舉止貴氣優雅。 好看是真好看,跟他穿的粗布麻衣云泥之別。 顧硯盯著那身衣裳多看了兩眼,想起寧霜風來退婚時跟他說的話,垂著眉眼若有所思了片刻。 大抵明白寧霜風的意思,低下頭繼續吃rou。 兩人在飯堂四周看了眼,很快到了他跟前。 趙崢宇恭敬行禮,“大師兄?!?/br> 想來如今趙崢宇待他雖然不甚親近,且有日漸疏遠的趨勢,卻因為自小被他養大的緣故,積威猶在、多少還摻雜著些敬畏,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只是這點敬畏不用多久,便會被消耗殆盡。 他跟林真真站在兩邊,趙崢宇極其堅定、從頭到尾就沒猶豫過的選擇了站林真真。 上輩子他不知曉其中糾葛,讓他們帶著假面敷衍了他好幾年,沒能察覺到其中端倪。 這輩子顧硯看到這兩張臉就覺得惡心至極。 于是他頭也不抬,面色冷淡,“什么事?” 趙崢宇直覺有些不對,卻不知哪里不對。 只能將心中突然飄起來的那點淡淡異樣感暫時壓住,低聲跟顧硯說起來意,“師兄,真真要去山下買今年的雨前龍井,以及合香用的檀香和鴨梨?!?/br> 他略頓了下,“我想陪他去,行嗎?” 小蒼山有專門負責采買跑腿的人,想要買什么只需交代就行。 他們此行只是想趁著天光明媚、下山去玩。 趙崢宇小心看著始終冷臉的顧硯,略有些提心吊膽,生怕大師兄觀察入微,察覺他們的意圖,以修煉的名義勒令不許他們出門。 顧硯勾著唇角,笑容諷刺。 這件事前世也發生過。 他自然不會不許趙崢宇陪林真真下山,他只是怕趙崢宇生性懶散、疏于修煉。 并非想將人控制住,限制趙崢宇的自由。 趙崢宇右臂受傷,不能練劍。 且當時林真真剛上山不久,又生得單薄瘦削、長相又清麗溫婉,最是能引人憐惜的模樣。 就連他在修煉之余,也沒少關拂這個小師弟。 聽聞兩人要下山采買,考慮山腳下的鎮子里聚集著許多往落日山脈去的散修,魚龍混雜。 怕兩人經驗不足、遇到解決不了的事。 略作思索后,帶著靈石陪他們下山去逛,還自掏腰包給兩人各自買了不少好東西。 卻在那本書里,先被趙崢宇擔心以他過于嚴苛的性格,會不準兩人下山。后來又被兩人暗地里嫌棄他跟著礙手礙腳、像塊黏上就怎么也甩不脫的狗皮膏藥。 你瞧。 當他們想厭惡誰時,總是能找到理由。 此時的顧硯懶得理會,繼續低頭啃排骨。 見他不說話,趙崢宇只當他不同意,臉上露出些許倔強的沉默來。 林真真見狀,軟聲開口勸道,“大師兄,你就讓二師兄陪我去嘛,你看二師兄右臂受的劍傷尚未痊愈、也練不得劍,困在山上整日沉悶無聊。 你就讓他陪我去買點東西、散散心可好,等我回來了,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豆沙團子,再配上一盞熱騰騰的木樨花茶……大師兄,好不好嘛?!?/br> 林真真嬌聲沖他撒嬌。 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字字句句都在顯露自己的善解人意。 而林真真越是體貼溫和、善解人意。 就越襯得他顧硯冷漠嚴苛、不近人情。 “趙崢宇?!鳖櫝幝牭貌荒蜔┝?,自裝rou的碗里抬起頭,既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而是神色冷淡的看向趙崢宇。這個六歲時就被送到他跟前的師弟,那張堪稱英俊的臉龐、黑沉沉的眼眸里。 都是越看越令他膽戰心驚的陌生和狠絕。 趙崢宇在他冷冽的眼神中頗為不自在,有些心虛的避開,“大師兄,我……” “你今年三十有二,不是小孩子了?!?/br> 顧硯眼神不耐煩,拿起根燉好的排骨,蘸了點丁六剁的辣醬。香噴噴的美味至極,被他三兩口啃掉半截rou。 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輕描淡寫。 “該獨立了,往后你想去哪里、做些什么,都不必再特意來問我?!?/br> 大抵是沒想到他這個態度,趙崢宇愣住。 顧硯卻是不管他如何驚訝愣住的。 自顧自啃完手里捏的排骨,才抬起頭看他,“怎么還不走,站在這里做甚?!?/br> 趙崢宇愣了會,終于知曉了是哪里不對。 他師兄看他的眼神太冷太淡,淡到沒有分毫感情,里面也再倒映不出他的影子來。 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的大師兄雖然管教他極為嚴厲,看他的時候眼神卻透著親近和溫和。每次他練劍覺得辛苦堅持不住時,他大師兄都會目光堅定的看著他。 溫聲鼓勵,“你要相信自己可以做到?!?/br> “崢宇,你以后會是個很厲害的劍修?!?/br> “不是想早日御劍么,不努力可不行?!?/br> 不知為何,意識到這點的趙崢宇很慌亂。 “師兄,我……” “那就多謝大師兄啦!” 林真真見顧硯允了,趕緊搶著道謝。 說完見顧硯神色平靜的吃著rou,似乎并未因為趙崢宇貪圖享樂,琢磨著下山而顯得生氣。 在顧硯看不到的角度不悅的撇了撇嘴。 無趣,還以為顧硯會惱怒發火的。 那樣他才好繼續拉攏趙崢宇,讓其跟顧硯日漸疏遠。 不過不著急,他有的是時間。 林真真轉動了下眼珠,余光瞥見跪在外面的陳安,臉上露出些許不忍的神色,語氣溫和無比的問道,“大師兄,外面跪著的那人犯了什么錯,我看他的臉都被打爛了,外面那么大的太陽,怎么還讓他跪著呀?!?/br> 上輩子似乎也有陳安罰跪的事兒。 那會他對林真真這個小師弟印象很好,不僅仔細解釋了陳安犯了什么錯。 下山去落日鎮時還將陳安拎著扔了下去。 即便是這樣,在那本書里林真真還跟趙崢宇抱怨他手段太過強硬,性情暴虐。 責罰起人來竟然絲毫不顧念舊情。 說陳安在他們小蒼山照顧靈田那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不該如此嚴苛。 這輩子么,顧硯懶得跟他們多費口舌。 等完全啃完了手中排骨,抬頭冷淡的斜了他眼,“不該你管的事少管,想管小蒼山門內事物,等你當了這個大師兄再說?!?/br> 林真真被懟了回來,臉色有些不好。 因著林家跟清揚真人有舊,他自上小蒼山就被清揚真人重視。 連帶著其幾個徒弟都被他很是親近。 說話和和氣氣的、從來沒誰給他擺過冷臉不對付,顧硯這般不客氣的態度,他還從未見識過呢。 趙崢宇原是在走神的。 見顧硯訓斥林真真,趕緊幫腔道,“真真不過是看陳安太過可憐,隨口關心他兩句,師兄何必這般上綱上線的責備。再說真真說的并沒錯,外面太陽那般毒辣,陳安已經被打破了臉,就算他犯了錯也受到懲罰了,你不該罰他在太陽底下跪著?!?/br> 把顧硯直接給氣笑了。 他們小蒼山的雜務,癡迷修煉的清揚真人是不管的。 趙崢宇從小就沒那根筋。 從不關心靈田產量幾何,里頭種的靈植是什么品種、每畝價值多少。也不曉得飯堂里的靈米從哪來,按月領的兩百靈石來自何處。 不知道他為何要花每月五顆靈石雇陳安,也不擔心靈田疏于管理有什么后果。 趙崢宇看不到陳安偷懶,看不到靈田減產、看不到最最重要的碧嶺果樹生蟲。 只看得到陳安臉頰潰爛,跪在了烈日下。 然后為了維護林真真。 趙崢宇就可以不顧青紅皂白,不問前因后果,跑來指責他不該罰陳安。 嘖嘖嘖,這就是他養的好師弟。 顧硯神色冰冷,“滾,別逼我動手?!?/br> 趙崢宇臉色微變。 他是從小被顧硯攆著打到大的,骨子最深處刻著對顧硯的敬畏。 見他如此殺氣騰騰,怕他真當眾動手打人。 大庭廣眾之下的被揍,可不只是rou疼那么簡單,到時怕是里子面子都要丟盡了! 趙崢宇確信他敢、也會這么做, 不敢多嗶嗶什么,嚇得拉著林真真快步出了飯堂。 經過陳安跪著的地方時,林真真狀似無意的輕輕嘆了口氣。 “大師兄下手可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