餌自己上岸了，魚跑了。

    這算個什么事？

    云羽不打算輕易放棄這條魚。

    云羽起身，往深淵南側走去：

    “我去找格羅弗，他或許會有答案?！?/br>
    第240章

    云羽靠近了金葉之樹。

    她的尋找對象, 預言之神埃斯蒙德，此時正抱著豎琴坐在樹干上。

    他身邊有些閃閃發光的小東西。

    云羽仔細看了看，才發現那是花精靈。

    這些誕生在金葉之樹周圍的智慧生命，此時都離開了花朵, 飛到樹上, 環繞在神明的身邊。那位受歡迎的神明眼角微彎, 臉上帶著笑容，一邊撥動琴弦, 一邊和這些小小的、短暫的、卻擁有智慧與情感的生命對話。

    “我行走過很多很多地方?！?/br>
    格羅弗對花精靈說道，

    “其中肯定有些你們不了解的?！?/br>
    “荒漠？”

    花精靈問他，

    “那是我們的花開不到的地方?！?/br>
    格羅弗點了點頭：

    “對，我去過荒漠?！?/br>
    花精靈想象著自己不曾了解的沙漠：

    “那里肯定是生命凋零的樣子吧？沒有水源，白日熾熱，夜晚寒冷，還那么荒蕪……”

    “是，也不是?！?/br>
    格羅弗對花精靈說，

    “雖然是個難以生存的地方，但那里也是擁有生命的。那里也擁有會綻開的、屬于荒漠的花朵，擁有會翱翔于天際的孤鷹……”

    “不如說, 正是因為生存艱難，生命的振翅才格外有力動人?！?/br>
    “詳細說一說吧？”

    花精靈感興趣極了，他們落在格羅弗的頭頂、肩膀、大腿上, 粘著他要他說荒漠旅行的見。

    云羽已經來到了樹下。

    “呀, 是深淵之主?！?/br>
    花精靈飛到云羽面前，

    “晚上、不, 凌晨好？您是加班到這時候了嗎？好辛苦??？”

    云羽：“……”

    不瞞你們說, 教皇來之前, 我摸了一整天魚。

    格羅弗在樹上笑了起來。

    云羽對花精靈說：

    “我有些事要和見多識廣的吟游詩人談，你們先去休息吧?！?/br>
    花精靈們飛走了。

    云羽抬起頭，看著樹上的吟游詩人，說道：

    “你很喜歡花精靈呢?！?/br>
    “大人，您是不是搞錯了什么事？”

    大概是因為刮了胡子洗了臉后變帥了，格羅弗笑起來時不再那么欠揍了，

    “明明是他們喜歡我——”

    云羽歪了歪頭，問他：

    “是嗎？可我就是覺得，反過來也是成立的?！?/br>
    格羅弗：“……”

    吟游詩人投降認輸：

    “我喜歡生命?！?/br>
    “不只是喜歡花精靈，我還喜歡像他們一樣微小的螞蟻和蚊蟲，也喜歡性情邪惡、總是做壞事的黑暗種族……但凡是誕生于這世上的生命，我都很喜歡?！?/br>
    吟游詩人對云羽說，

    “或許您會覺得我的喜歡過于泛濫吧？”

    “是有點博愛?！?/br>
    云羽回答道，

    “我理解不了，因為我自身并不對所有的東西都抱有喜愛之情?！?/br>
    格羅弗說道：

    “那可真是不公平?！?/br>
    云羽疑惑地看著他：“？”

    “世上的大多數事物，都很喜歡您?！?/br>
    格羅弗對站在樹下的深淵之主說道，

    “花朵、山石、土壤、流水……萬物都深愛著您。這一切，可能是受到創造它們的神明的意志的影響，但也與您承載了萬物‘生’的愿望有著莫大的關系?！?/br>
    云羽懟了一句：

    “那我希望舊神學會愛我?！?/br>
    說完之后她又立刻改口：

    “算了，有點惡心?！?/br>
    舊神這種生物，栽進墳墓里都是污染土地。

    格羅弗笑了笑，對云羽說道：

    “您來找我，是為了什么事？”

    云羽：“……晝神?！?/br>
    云羽把前因后果講了一遍。

    “他大概是離開圣城了，現在應該在前往東邊海洋的路上?！?/br>
    格羅弗從衣兜里掏出信紙，海藍色的魔力從信紙上流淌，化為神語的文字，

    “海神之前送了這樣一封信給舊神，召集我們前往世界東邊的海洋，商議如何面對如今的世界。如您所見，我也收到了?！?/br>
    云羽問：“……其他舊神和海神能坐下來和談？”

    格羅弗攤開手，說道：

    “晝神可以，他沒有眷族和領地，海神帶來的那場險些讓大地衰亡的洪水對他來說不痛不癢?！?/br>
    “這也是我會判斷他離開圣城前往海洋的原因?！?/br>
    云羽：“……”

    云羽問道：“其他神明動身了嗎？”

    “這就不知道了，我甚至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醒盹?！?/br>
    格羅弗拍了拍樹身，說道，

    “為您提供過魔力之后，我的力量就大打折扣……我大概只剩下用一次傳送魔法的魔力了。我預知的權柄也變得不太好用，有時能行，但更多的時候不行?！?/br>
    “唉，我老了，真的老了?！?/br>
    云羽：“……”

    格羅弗對云羽說：

    “您在意這件事的話，我往東邊走一趟吧？”

    “這樣沒關系嗎？”

    云羽問他，

    “舊神都知道你偏向于我吧？你去直面他們的話，會有生命危險吧？”

    “沒關系沒關系?！?/br>
    格羅弗對年輕的深淵之主說，

    “大人，您不必在意我的生命安?！?，不如說，死亡其實是我的夙愿?！?/br>
    云羽愣了一下：“你的夙愿？”

    “是啊?！?/br>
    格羅弗說道，

    “一萬多年前，我把事情搞砸的時候，我看著墜落的星辰、破裂的大地，滿心愧疚，想要與世界一同死去?？筛干窳粝铝宋?，他說我這樣就死去，未免也太容易了?！?/br>
    “我接受了他的委托，說是責罰或許更合適？我勉勉強強地活了下來，為了世界，為了世間仍在存續的生靈，也為了以后我能夠不余遺憾地消亡……”

    云羽忍不住擰眉——

    哪有人活著是為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