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精靈王納撒尼爾一本正經地對深淵之主說，

    “您吃過迦南天使的食物嗎？你得試一試，試過了，才會了解苦難——”

    云羽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

    “差點就嘗試了，艾伯特把我攔住了?！?/br>
    “……”

    光精靈王更了一瞬，也不管艾伯特就在他面前，當場就說起壞話來，

    “云羽大人，您的守護者不厚道——”

    “我第一次去迦南的時候，年紀小，正在生長期，特別容易餓。阿爾伯特發現我餓了，要天使們給我煮飯吃。那一頓飯吃得……我覺得我要當場變身成暗夜精靈?！?/br>
    艾伯特問：

    “你怎么還記得？”

    艾伯特對著自己腰的位置比劃了一下：

    “那時候你才這么矮，還是你父母帶你來的?！?/br>
    光精靈王：“我記憶力好著呢！”

    “讓他們給你煮飯比較省事?！?/br>
    艾伯特給了個不算解釋的解釋，

    “不然還要帶你在山林里找野果，多麻煩啊?！?/br>
    光精靈王：“……”

    云羽已經見怪不怪——

    艾伯特這就是在欺負小孩，他沒少做過這種事。

    翼龍很快就到達了深淵的上方。

    天使們正在高空飛行——

    不是按巡邏軌跡飛的，他們似乎是在尋找什么。

    艾伯特展開羽翼飛出去，攔住一個天使，問：

    “你們在做什么？”

    “那個黑翅膀的孩子又偷偷跑掉了?！?/br>
    天使有些疲憊地回答，

    “不知道藏在哪里了，大家都在找他呢?！?/br>
    艾伯特嘆了口氣。

    他回過頭，看向云羽和光精靈王。

    “你去找吧?！?/br>
    云羽對他說道，

    “我帶光精靈王去停放翼龍?！?/br>
    艾伯特歉意道：

    “勞煩您了，我找到那孩子之后，就去找您?！?/br>
    他飛走了。

    金色翼龍上就只剩下云羽和剛嗦完面的光精靈王。

    光精靈王好奇地打探著消息：

    “黑翅膀的……是指深淵的另一位守護者嗎？”

    “不是，是個年幼的墮天使，暫時由迦南天使們照顧?！?/br>
    云羽有點無奈地替西里爾辯解，

    “西里爾不是小孩子，也不會和迦南天使玩躲貓貓的……不過他可能會和艾伯特玩？不，好像也不會?！?/br>
    “墮天使？”

    光精靈王抱著泡面桶，搖了搖頭，

    “阿爾伯特很討厭墮天使?！?/br>
    云羽點了點頭，說道：

    “是的，很討厭，他說過很多次?！?/br>
    光精靈王納撒尼爾說道：

    “不過世界上也沒有多少他喜歡的東西就是了，我有時候都懷疑，這家伙是不是厭世?！?/br>
    云羽：“……”

    是有點厭世。

    不過和西里爾的厭世程度比起來根本不算什么。

    云羽感覺到有些奇怪。

    “艾伯特在你口中，好像總是做壞事，不像個好人?！?/br>
    云羽看著光精靈王，提出了最想問的問題，

    “你對他抱有這么大的意見，但又覺得他是朋友，他也認為你是朋友……很奇怪?！?/br>
    光精靈王愣了一下。

    隨即，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幾乎要笑翻過去，踢飛泡面桶。

    “不是‘不像’好人，他本來就不是好人?！?/br>
    納撒尼爾穩住泡面桶，說道，

    “迦南的大祭司阿爾伯特，他有很多讓人羨慕的優點，力量、智慧、財富、外貌……世人和長生種面對他時，內心是數不清的贊賞與忌憚?？伤膬烖c里，唯獨沒有‘善良’?！?/br>
    “看看歷史，看看他做過的事，也沒有幾件好事——”

    光精靈王說：

    “大多數時候，他都該被稱為惡徒?！?/br>
    云羽：“……”

    她竟然無言以對。

    “和他做朋友也很難——我很多時候都覺得，他沒把我當朋友?！?/br>
    光精靈王納撒尼爾回憶起過去，

    “我未成年那會兒，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他有多厲害，是怎樣的不可接近之人。我就是想和他當朋友。所以我隔幾天就往迦南跑，給他送光明森林的特產，送某種價值連城的糖塊，甚至試圖給他介紹女朋友?！?/br>
    “禮物他都收了，噢，女朋友沒要……他收下禮物，從來不給我任何回禮，對我的態度還是一樣冷漠。我灰心喪氣，很長一段時間沒再理他，好吧，他大概只覺得——清閑了，不用被煩了，真好?！?/br>
    云羽：“……”

    熱臉貼冷屁股，這可太真實了。

    云羽問道：“后來呢？”

    “后來……光明森林發生了丑事?！?/br>
    光精靈王嘆了口氣，說道，

    “您知道光精靈的風氣吧？自由、愛意泛濫——”

    “我的父王和母后，也就是上一任光精靈王和王后。他們的愛情來得快，去得也快，兩個人各玩各的，各愛各的，孩子遍地?！?/br>
    云羽豎起了耳朵。

    “我父王的次子希望能繼承王位，在我父王和我的食物里下了毒。我父王和我的情況衰微，看起來沒救了。我母后殺死了我父王，把我留下悉心‘照顧’，要我承認她的私生子的王位繼承權?！?/br>
    光精靈王納撒尼爾回憶起這段過往，他的語氣沒什么波瀾，似乎對父母已經沒有絲毫感情，

    “光明森林直接亂起來了。有人趁亂把我偷走了，他大概是想要殺死我的，但因為從未殺過人，沒有勇氣，所以把我扔在了光明森林和迦南之間的峽谷里?！?/br>
    云羽不知道該同情他，還是該為他慶幸——

    這“家務事”真的是夠混亂的，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他家這本又爛又長。

    不過能因為加害者的膽小而死里逃生，也算是幸運的事情。

    “我以為我要死定了?！?/br>
    光精靈王笑了一聲，說道，

    “然后我就遇到了半夜外出，在山崖上看月亮的大祭司。我讓他殺了我，我中了解不開的毒，活不久，多活一天都是折磨?！?/br>
    “他說——”

    [屁大點的小孩子，還沒在世界上活過多少時間，就開始求死了。]

    大祭司站在一身血污的光精靈面前，語氣不怎么好，

    [蜂窩掏夠了？糖吃夠了？]

    光精靈王學著當年站在山崖深處的大祭司的語氣，復述那些話語。

    納撒尼爾低著頭，淡淡地說道：

    “我說我是中了毒，活不成了，不是不想活了——”

    “然后他就把我帶回迦南，硬生生救活了?！?/br>
    光精靈王說著當年的事情，

    “他告訴我如何應對光明森林的事，他教給我的手腕可謂是惡毒至極，我第一次知道天使也能這么惡毒……哦，他根本就不是天使?！?/br>
    “我照做了，我拿回了王位，并且成功掩埋了光明森林的丑聞。在登基之前，我問阿爾伯特為什么幫我，是想要一個幫他支配光精靈的傀儡嗎？”

    “他說——糖沒吃夠?！?/br>
    云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