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嬌嬌 第178節
忽然提到孩子,歲安愣了愣,盯住謝原。 謝原:“怎么了?” 歲安想起他還欠自己的解釋,“我……有身孕了?!?/br> 謝原莫名其妙:“是,有孕了?!?/br> 歲安剛要說下去,外面已傳來孫氏的聲音。 “回來了!總算回來了!” 因為謝升賢的提醒,整個謝府只有謝世知夫婦知道兒子媳婦都不在長安城,所以這么久以來,鄭氏也算是在幫著歲安打掩護。 如今看到兒子媳婦平安歸來,她怎么能不喜。 一同出來的還有其他幾房的人,眼見鄭氏淚眼婆娑的沖向謝原和歲安,緊張的前后檢查,只覺有趣。 大朗也就罷了,歲安人就在寺中,鄭氏隔三差五就會去一趟,這會兒搞得像是兩個人都百八十年沒見過似的。 緊接著,當歲安有孕的消息在府中傳開,鄭氏的緊張態度和她在過去這段時間前往山寺的頻率,甚至是歲安去寺中靜養的這件事,都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原來如此! 然而,當謝府眾人都沉浸在驚喜中時,鄭氏的表情卻變成又驚又怕。 不顧面前還有人,一連往謝原身上掄了十幾拳。 大家看在眼里,也不覺得奇怪。 大朗媳婦有孕,北山必然關注,大郎在這個節骨眼跑出長安本就不妥,這一走還走這么久,所幸歲安去寺中靜養安然無恙,否則靖安長公主定要拿大郎問話了! 謝原再次拿出擱淺已久的哄勸本事,好歹是將母親孫氏哄住了。 孫氏的情緒本就是一陣接一陣,后怕過去,她緊緊握住歲安的手:“既然回來了,便好好留在府里,可不要再出去了!” 歲安乖乖點頭,什么好聽說什么:“都聽母親的?!?/br> 哪里能放心。 歲安坐胎的日子還沒過頭三月,孫氏叫來鄭氏,兩位長輩一左一右親自陪著歲安回房,又是吩咐熬湯補身又是叫大夫,歲安求救般看向謝原。 謝原沖她做了個“安心去吧”的手勢,換來歲安殺氣騰騰的一個眼神。 你給我等著! 添丁是大喜,對謝府來說更是天大的喜事,消息很快傳到了謝升賢和謝世知的那里,兩人皆早早回到府中,進門就將謝原叫去詢問情況。 謝原只當父親和祖父是擔心未出生的孫兒,便先報了平安,又說了此行收獲,可沒想,謝世知和謝圣賢的態度仍舊異常。 見此情景,謝原下意識想到在宮中時見到的皇帝。 “祖父,父親,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 謝升賢給了謝世知一個眼神,謝世知由于幾番,問:“你們回來長安后,還沒去過北山吧?” 謝原心頭一沉,一個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 謝原來到院中時,歲安已經被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 他站在門口,看到她被母親和嬸嬸圍著,表情認真中又透著無措,身邊站著的朔月和玉藻正幫她一起記下有孕期間需要注意的所有事項。 謝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可一想到北山的情況,心間沉甸甸的感覺隨之而來。 自從歲安牽了線后,謝世知時常前往北山,加上歲安此次離開長安,祖父少不得與長公主通個氣。 一來二去,兩人先后察覺,長公主疑似身體抱恙,而且情況比想象的要嚴重。 若長公主真的不好,皇帝必然被驚動,連帶著朝堂都會不平靜。 但無論北山還是宮中都毫無動靜,就只有一種可能:北山壓著消息不外漏。 而北山這么做,八成和歲安有關系。 若長公主抱恙,歲安怎么可能住在寺中不返回探望? 倒不是不能安排個假的探望,可一件事情要兜圓,就得干脆簡潔,做得越多疏漏越多,北山那邊大概是考慮到這點,索性瞞住此事,等歲安回來為止。 至今為止,倒也的確是相安無事。 可誰也沒想到,歲安會在這個節骨眼有孕。 女人有孕時本就不比平常,多疑多想,往日里開朗明快的人,稍微遇到些事,都可能潰不成軍。 但這件事又能瞞她多久? 得知歲安有孕時,謝原的腦子里在一瞬間想了很多。 有靖安長公主昔日的告誡,有一路走來他察覺的疑點。 可萬般思緒過去,他仍然忍不住彎唇露笑。 他能感覺到心中不受控制滋生升騰的愉悅和期待。 當日他對歲安說過,并沒有做好當父親的準備。 他以為,從男人成為父親,需要足夠的能力。 可當他知道自己與歲安有了孩子時,才真正明白,即便他仍然沒有達到自己為自己設想的地步,卻從心底涌起一股力量,讓他心中充實澎湃,干勁滿滿。 當他借著這股力量繼續前行時,就已然做好成為父親的準備。 可是,歲歲呢? 這個孩子,是否也能成為她的支柱,助她去面對所有的事? 謝原心頭發堵,轉身離開了熱鬧的臥房,去了閣樓的書房。 這個舉動多少有些逃避的意味,可他實在不知道該用什么心情去面對歲安,更不知北山的事情要如何起頭。 他不敢說。 在書房坐了小半刻,謝原讓來祿給北山送個信,明日會帶歲安回北山。 來祿笑道:“大老夫人知道大夫人有孕,早就給北山送消息了,這路途顛簸的,郎君何必帶著夫人來回跑呢 !” 謝原忽然失了溫和,拍案低吼:“我讓你去!” 來祿嚇了一大跳,忙不迭去傳信。 謝原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調整情緒。 “元一,你怎么了?” 謝原猛地抬眼,見到了書房門口的歲安。 她顯然被他剛才的樣子嚇到了,可當他看過去時,她卻收起無措和疑惑,沖他甜甜一笑。 謝原忽然心如刀絞。 第129章 “發生什么事了, 我聽見你在發脾氣?!?/br> 歲安沒進來,目光掃過謝原面前的書案, 沒瞧見什么異常的書信物件兒。 謝原走過來, 情緒已然平復:“沒有發脾氣,只是剛和祖父談了些朝中的事情,下人又絮絮叨叨擾人思緒, 這才沒忍住動了怒?!?/br> “哦?!睔q安輕輕點頭,沒有追問。 謝原:“你怎么來了?” 看她這樣,應該是剛從母親嬸嬸那邊逃出來的。 歲安:“我剛才聽到你說要回北山,我正想和你說這個的?!?/br> 謝原大概猜到她的意思:“你也想回北山一趟?” “嗯!” 該來的躲不掉,謝原這次沒再表現異常:“好, 我來安排?!?/br> 歲安說完這事,看了謝原一眼:“那我就不打擾你了?!?/br> 她轉身就走,謝原追了一步, “歲……” 歲安沒離開, 而是轉道去了她的書房。 謝原跟過來, 見朔月已在伺候筆墨。 他好奇的問:“這是做什么?” 歲安拿過一張紙鋪開:“回北山之前,我得做點準備?!?/br> 謝原:“什么準備?”他走過來:“你今日才回府, 要做什么我幫你?!?/br> 歲安想了想, 吩咐朔月在書案邊再備一副坐具,又沖謝原招招手:“來?!?/br> 謝原繞到過書案,在她身邊蹲下:“嗯?” 歲安兩手揣在袖子里,竟有些撒嬌的意味:“你就坐這里, 我口頭梳理, 你幫我記下來,天有些冷了,不想提筆?!?/br> 謝原也沒問她是要梳理什么, 就已爽快應下:“好?!?/br> 很快,朔月給謝原安排好了位置,歲安想了想,便開始口述。 謝原剛剛提筆,筆尖便頓了頓。 歲安梳理的是她這一路的大致經過。 “怎么了?”見謝原出神,歲安問道。 謝原沒急著動筆,而是問:“為什么要梳理這些?” 歲安想了想,說:“你我重逢那日我便告訴你,此行是找母親借了人手。母親這個人,好說話的時候有求必應,可卻不是白白應你。好比此次出門,她看似是全力支持我,可若我走這一趟,回來連個明堂都說不明白,她雖不至于罰我,可下回再有這樣的請求,就沒那么容易了,還會落得許多數落?!?/br> 聽到“數落”二字,謝原想起來了。 新婚第二日歲安就曾與他說過,她也是一路挨教訓長大。 她隨是獨女,但父親母親對她一向很嚴格,少有夸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