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嬌嬌 第23節
同樣是贈玉,謝原的禮意義厚重,她卻是交由旁人備下,名貴有余,意義不足。 方才她已做的不太好,若回禮再不用心,叫謝家覺得她怠慢這樁婚事,實屬無益之舉。 歲安心念一動,并未拿出一早備好的禮,而是從脖子上取下一物來。 謝原一見那東西,眼神都變了。 細細的金鏈上,墜著一只小巧的金哨。 謝原:“那日,你就是用這只金哨控雕?” 歲安點點頭:“是?!?/br> 謝原生了好奇:“是你自己馴的?” 歲安猶豫了一下:“算是吧……” 謝原聽出個中曲折,卻未細問,只是搖搖頭:“這個我不能收?!?/br> 歲安不解:“為何?” 謝原指了指天:“我若拿了,你還怎么控它?!?/br> 原來是這樣,歲安笑道:“不打緊的,不一定要用哨,叫叫認得我的聲音和樣子?!?/br> 謝原心中一動,“那日在荒屋,你與我吵鬧哭叫,其實是在喚……”然后發現另一個趣點,不由發笑:“它叫‘叫叫’?” 歲安心想,這個謝郎君,緩解氣氛是一把好手,令人尷尬的本事也毫不遜色。 自相識以來,她都記不得因他歷經過幾回尷尬了。 “那日……是權宜之計,你還是忘了吧?” 忘? 過目難忘還差不多。 謝原清嗓,正經道:“嗯,我已忘了?!?/br> 其實謝原想的不錯,那只名為叫叫的金雕認得歲安的聲音,它是被歲安馴服,不會離開她太遠,就連玉藻等人那么快趕到,也是叫叫的功勞。 “原先叫叫只認得我的聲音,后來有人告訴我,哨音律多變,可以發出更明確的指令,我便多加了哨音來馴,如今它已聽得懂幾種命令?!?/br> 謝原:“那日攻擊歹徒的哨音也是其中一種?” 歲安點頭:“是?!?/br> 有趣,謝原心想。 歲安覺得謝原對叫叫很感興趣,這也恰是她能聊的領域,不自覺主動起來:“你要不要見見它?” 謝原眼神一亮:“可以嗎?” 歲安:“當然可以啦!” 為了證明金哨并非不可或缺,歲安站起來,抬手攏在唇邊,放聲呼喚,片刻后,叫叫果然應聲而現,歲安抬起手臂,它精準落下,再次壓得少女手臂一沉。 “看!”歲安滿臉驕傲,像在展示獨家珍寶。 謝原好奇叫叫不假,可等叫叫出現,他的目光卻不自覺轉回眼前的人身上。 這是今日見面以來,她第一次放下那些客氣和拘束,盡顯開懷。 她真心歡喜,是這個樣子才對。 謝原迎著少女驕傲與歡喜,微微一笑:“厲害?!?/br> 他握著金哨:“既如此,我便收下了?!?/br> 歲安見他肯收,松了口氣,抬手就將叫叫送入碧空。 這一發力,紅色的錦盒直接從袖口飛出,在謝原眼前劃過一道艷麗的色彩,啪嘰掉在地上,盒子摔開,里面嶄新且昂貴的玉佩滾落出來。 便是個傻子,也能看出這一份像是定親禮。 只是有人臨時改了主意。 歲安:…… 謝原:…… 玉藻和朔月二度轉身扶額。 …… 時光不可逆流,救場雖遲但到。 朔月端著茶果笑盈盈的走進來:“女郎,謝郎君,說了這么久的話,用些茶點吧?!?/br> 然后熟練地布茶布果,離開時飛快蹲下,連盒帶玉一并撿走,仿佛它從來沒有出現過。 謝原玩轉著金哨,金晃晃的哨子在他指尖轉的越來越快,最后,謝原終于沒忍住,低頭笑起來。 歲安面帶微笑,可藏在桌下的兩只手相互拽啊拽,都拽出了汗…… …… 兩人見了面,說了話,換了禮,前后不過半個時辰,謝原便起身告辭。 歲送他出山門,兩人站在山門處道別。 謝原聽著歲安客客氣氣的稱呼,想了想,試探道:“你我婚期將近,倒也不必太生分。我大喜歡什么纏綿的稱呼,若你不介意,可同旁人一樣喚我元一?!?/br> “元一?!睔q安乖乖喊他。 謝原笑問:“那我喚你什么?” 歲安很有誠意:“你隨意就好?!?/br> 謝原從善如流:“好,歲歲?!?/br> 歲安抿了抿唇,很輕很輕應了一聲:“嗯?!?/br> 謝原離開,剛走出幾步,忽然回頭:“歲歲?!?/br> 歲安:“嗯?” 青年背后是廣闊山景,可他笑容清淺靜靜佇立,便勝萬千風景:“可知我為何選這個做定親禮?” 歲安沒能答上來。 謝原并未催促:“不著急,何時想到再告訴我?!?/br> 歲安乖乖點頭。 謝原按下心中那點失落,將金哨摸出來:“當真送我這個?若你后悔,可以再換回來?!?/br> 一個“再”就很有靈性。 歲安猝不及防,恨不得沖他大喊——你趕緊走吧! 謝原沒等到回應,無奈一笑,拜別離開。 走出一段后,謝原回頭,已瞧不見歲安的身影。 青年臉上的笑容淡去,從袖口抽出個紅綢盒子來,打開蓋子,里面是一只玉鐲。 玉鐲是孫氏與謝父定情之物,特地傳與他作定親之禮。 臨時起意替換定親禮的,不止李歲安一人。 謝原把金哨一并放進去,望著綿延山景自言自語:“傻姑娘,到底懂沒懂我的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謝原:開開心心去見腦婆! 腦婆:禮貌,客氣,拘謹。 謝原:笑不出來。 第22章 “謝郎君……是不是不大滿意這門婚事,心有抗拒???” 歲安回到房中,坐在書案前,一手托腮,一手托玉,不解道:“為何?” 朔月猶豫道:“奴婢胡亂揣測,怕說出來女郎不高興?!?/br> 歲安:“無妨,說說看?!?/br> 玉藻也好奇的看過來。 她純粹覺得謝大郎忒小氣,定親禮弄這么塊破玉。 但見朔月神情,又不像是小氣那么簡單。 朔月開始分析。 定親禮象征這門婚事或含祝愿的物件,謝大郎以此為禮,便是以此為喻。 首先,他練字是因祖父督學,這是否暗示兩家結親也是謝太傅安排,他只能接受,而非主動情愿? 其次,他在此過程中頻頻生出逆反情緒,甚至有打砸辱長這等暴力行為,若對應到婚事和女郎身上,簡直叫人害怕! 玉藻被帶入了戲,當即握拳:“他敢動女郎一根手指頭,我廢他全身!” 歲安沖她做了個下壓的手勢:“你冷靜點?!?/br> 朔月豎手,神情肅然:“別忙,先聽我說完!” 最后,謝大郎學有所成,但這顆陪伴他走過嚴寒酷暑,見證他成長的信物,卻已滿身傷痕,被送給歲安,這玉石豈不就代表歲安? 她也是被安排到他身邊,將陪他走過四季寒暑,待熬干青春年華,便會被拋棄! 老天爺哦,謝原哪里是來送定親禮,分明是不滿安排又無力抵抗,對女郎挑釁暗喻來了。 ?。。?! 好生氣??! 現在退親還來得及嗎??? 玉藻:……思緒跨度是不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