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嬌嬌 第3節
謝原打蛇隨棍上:“行,那我要個有趣兒的?!?/br> “啪!”孫氏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這一巴掌可是多年來拿謝父練出來的,謝原硬生生挨下,身體都緊了一下。 “現在是給你找唱戲雜耍的戲搭子嗎???”孫氏心中涌起一股獨屬于老母親的情緒,又開始唱起陳詞濫調:“大郎啊,你是家中長子嫡孫,往后是要支撐起整個家族門楣的!你得找一個能幫你一起撐起這個家的賢內助!” 謝原木著臉,覺得耳朵上的繭子又長出來一層。 他甚至開始分心走神——聽說人年紀上來,很多想法都會與年輕時候相悖。 譬如眼前的母親,年輕時談及婚假,大抵也會嬌羞的選個可心的;然經歷跌宕后,又會希望后輩找個省心的、能幫襯的。 不,不止省心,最好是面面俱到,又有本事,又懂事討喜。 恨不能是為了成為謝家大婦專門量身打造而成的才好。 兒女情長都是虛無縹緲的東西,砸水里都不會濺起水花。 正當孫氏要為謝原娶妻一事下個軍令狀時,府奴來報,郎君的客人已至。 謝原如臨大赦,截了母親的話,交代府奴將客人請到院席中,隨后告辭母親,揚長而去。 孫氏氣惱的盯著兒子的背影,低低罵了兩句,不解氣,又回房找謝父了…… …… 謝原來時,袁家兄弟已經貪杯開飲,陳瑚正在欣賞院中古木,段炎和盧照晉兄妹在打雙陸,盧照晉走位,盧蕪薇擲骰,兄妹聯手大殺四方,段炎已見敗相,嗷嗷叫著不公平。 盧蕪薇面向著院子入口,一直留意著這個方向,第一個瞧見謝原。 她直接扔了骰子,起身沖他一笑:“壽星郎來了?!?/br> 謝原頷首致意,目光掃過其他人,問了句:“玄逸呢?” 袁培英高舉琉璃酒盞:“聽說給你備了份大禮,正在趕來的路上?!?/br> 謝原笑了一聲:“那我可要拭目以待?!?/br> 盧蕪薇的眼神一直在謝原身上粘粘黏黏,提到賀禮,她臉微微發燙,有些緊張。 就在這時,府奴匆匆跑來,謝原問:“是周郎君到了?” 府奴神色微恙,“郎、郎君,郎主請您去門口……” 去門口? 袁培正站起來,他一向看戲不怕臺高,還擅長起哄:“玄逸好大的面子,竟叫謝伯父親迎,定是備了豪禮,走,咱們也幫著迎一迎?!?/br> 謝原從府奴臉上看出些異常,可已攔不住好友,只能眼見著他們同行至正門,然后一個個呆滯原地。 的確是周玄逸來了,但不止周玄逸。 緊隨其后的馬車,精致雅潔,隨行禁軍將馬車護得密不透風。 車停穩,簾撩起,一抹嬌影從車中走出來。 時下風氣開放,女子出門已少有掩面的,少女生的極美,是少有的溫柔明媚之相;粉白長裙,披帛搭臂,襯得膚白腮粉,最上乘的絲質,行動間翩然如仙,勾人目光。 李……李李歲安??? 她怎么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周玄逸:老謝,康康我給你帶了個什么! 吃瓜群眾:我看不懂,但我大為震撼! 李歲安:……那我走? ————————————— 繼續發紅包啦~~~~~~ 一般本章發紅包,是在第二天更新的時候~ 首章沒趕上的,這章可以繼續冒泡哇~ 感謝在2022-06-08 18:46:58~2022-06-09 17:37: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晨熙麻麻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章 長安城內皇族扎堆,勛貴如云,但這些在尋常百姓看來高不可攀的群體,同樣分三六九等,遠近親疏,各成派系,這一個個派系,又織成一個巨大的人際脈絡。 單說眼前與謝原交好之人,或是同窗,或有親緣,大家往來繁密,聚成一個圈子。 可是,長公主獨女李歲安,卻是個游離在長安城大小派系之外的特殊存在。 整個長安城,無人不知長公主與駙馬李耀捧在手心的這顆小明珠,但她之所以被熟知,卻不是因為本人有多出彩,全因上頭那雙父母在長安城的影響力。 李歲安的母親是建熙帝最敬重的靖安長公主,曾于御花園怒斥天子,名震朝堂。 那時建熙帝剛剛登基,因前期定下的大局,讓他手里有了些可用的權利,畢竟年輕,熱血路子野,便折騰了許多事。 許多老臣便找上長公主,明面上要她規勸,實則拿她當槍使,長公主客氣應下,期間只是適當的提點了一下建熙帝。 可建熙帝正是熱血叛逆之時,哪里聽得了這個,甚至一度與相依為命的長姐生了罅隙。 就在朝中呈觀望態度時,建熙帝好幾個新政都出了岔子,可沒等這群蓄勢待發的老臣出手,長公主一身素服,脫簪散發,直沖御花園,將正在發愁的建熙帝怒斥一通,歸出十罪。 據說,建熙帝當場如遭雷擊,繼而如夢初醒。 長公主一罵完,自請降罪,建熙帝哪里能治她的罪? 姐弟二人相擁而泣,冰釋前嫌。建熙帝立馬重新部署,將自己搗亂的攤子收拾了,整個過程干脆利落,效率極高,建熙帝完成這波力挽狂瀾時,伺機而動的老臣們牙都還沒刷。 此后,建熙帝對靖安長公主越發敬重,都說皇帝初一十五必見皇后,到建熙帝這里,一個月里總要將長姐一家請到宮中小聚深談,恰如尋常姐弟一般,十數年如一日。 至于其父李耀,更是個話題人物。 他是建熙帝還是太子時,一次出宮巡游意外發現的人才,經察舉入仕為官,可就在李耀要大展宏圖時,遇上了他命中的冤家靖安長公主,兩人天雷勾動地火,李耀就這樣舍了朝堂前程,尚公主,不參政。 可是,有才能的人在哪里都能拓開一條道。 李耀雖退出朝堂成為靖安長公主的駙馬,卻沒有閑著,開始于北山講學,無分貴族寒門,皆可去聽。 建熙帝從不過問,甚至還以長公主攜女入住北山為由,加派了禁軍守護。 曾有人質疑,李耀此舉分明是明退暗進,這些學生一旦成為朝中棟梁,難保沒有他的手筆,這與間接參政有何不同??? 沒等建熙帝主持大局,李耀先提筆撰文,發起嘲諷——他攜妻女幽居北山,閑來無事,對一棵樹講學論道,一回神,樹下坐滿了人,關他何事? 有本事就將人拉回去,比對著他噴糞有用的多。 話是這么說,但李駙馬的講堂,含金量不止他本人的學問和見解。 靖安長公主與建熙帝一脈相連,最親天顏,駙馬是長公主的枕邊人,想要探得圣意簡直輕而易舉,加之建熙帝在選舉人才方面日益苛刻,慕名前來的學生能繞北山好幾圈,這當中,寒門子弟的數量更是成倍增長。 這就完了? 不,沒完。 隨著北山知名度打向,入北山的門檻就變高了,甚至有了刁鉆的考核手法。 能過關者,多多少少都有些旁人難及的閃光點。 聽說能扛罵臉皮厚都算一種,批判是李耀的姿態,嘲諷是他的主調。 畢竟,入朝為官,不堆點臉皮是不夠的。 曾有個最夸張的說法,說那北山門生,哪怕正在游園嬉戲,酒色笙歌,說一句“看,山長在你后頭”,能立刻丟下手中美酒,推開懷中溫香,一本正經的誦書思學。 在這等名氣下,李耀還真培養出了好些個出挑門生,此處暫且不表。 李歲安,就是這樣兩個人的獨女,長到了十七歲,也無人敢上門提親。 聽聞她整日深居北山,花草作友,蟲魚為伴,和她那怪脾氣的父親一樣,不交際,不組圈,可不是完全游離在長安城大小圈子之外? 而她,今日竟然隨周玄逸一道登門,給謝原賀生辰來了,只驚掉下巴都算穩重的。 很快,不止謝府謝母、謝原及一幫友人,連今日剛剛提升的謝太傅也出來了。 這讓歲安屬實想不到。 但這樣也好,省事了。 周玄逸見身邊的少女略顯有些緊繃,主動站出來向謝府長輩見禮,作出解釋——日前他曾為謝大準備了一份生辰禮,只是這生辰禮得來有些曲折,幸得李娘子相助才順利取得。 周玄逸心懷感激,念及好友生辰,多一人多些熱鬧,便主動邀了李娘子一道前來。 周玄逸說完,歲安緊跟著施禮,然后道:“歲安不請自來,叨擾了?!?/br> 不不不! 不至于! 謝太傅輕咳一聲,謝父謝母收到訊息,連忙擺出熱情,連道客氣,又給謝原使眼色。 謝原會意,含笑道:“來者是客,李娘子里面請吧?!?/br> “不忙不忙,”歲安擺擺手,笑著說道:“其實我今日來不止是受周郎君相邀,也是替母親走一趟?!?/br> 靖安長公主? 嗯,氣氛無端嚴肅了幾分。 歲安看向謝太傅,眼神清澈又乖巧:“今日謝府雙喜臨門,母親得知太傅一向喜愛字畫古籍,便令人送來吳圣之作以作賀喜。然一禮如何賀雙喜,遂又備賀禮,便有了晚輩走這一趟,遇上周郎君之事,不過是舉手之勞?!?/br> 眾人順著歲安所示看過去,馬車后果然還有好些賀禮。 “此外……”歲安言側首,朔月將放著真跡的盒子遞過來。 歲安接過,雙手遞出:“歲安喜畫,尤愛吳圣筆下細膩山水,斗膽描摹過一幅。在家中時,它原也是同真跡擺在一起的,既然真跡已贈,歲安厚顏,便將臨摹之作一道相贈,若入得了太傅之眼,是歲安之幸,若粗糙難登大雅堂,太傅亦可直言批評,也算歲安有所獲益?!?/br> 謝太傅剛剛收下長公主所贈“真跡”,還沒想明白是何用意,其女又將臨摹送到面前,實在古怪。 謝太傅壓下疑慮,親手接過,道:“長公主客氣了,李娘子既然來了,何不入內吃些酒水?這樣就走了,反倒是鄙府招待不周?!?/br> 話音剛落,玉藻上前一步,故作低語,實則面前的人都能聽見:“女郎,長公主說,您得在半個時辰之內返回,還有晚課要上呢?!?/br> “喔?!睔q安軟軟應聲,無助的看向謝太傅,仿佛在說,我也很想承您美意,可是母親說不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