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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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這場小插曲,三個人約莫又拖了半個時辰才出門,只為了等另一個人將濕透的外衣內衫給換下來,還要晾一晾滴著水的滿頭青絲。 其實他們要不要去都無所謂,這里指得是東方凌歌和藺晨,然而曉得梅長蘇是誰的這幾人實在是太分割,分割到彼此都不知道彼此知道,聽起來很像繞口令,而事實也是如此。 真的有夠亂的。 起碼言豫津這么覺得。 言侯爺出借了言府后庭一塊安靜的高樓亭臺,供幾個人好好談事,畢竟請求人是當朝太子,他也不好拒絕,更何況自己對于這個新太子的好感還算很不錯。 儘管那個人在他心中永遠不可能被超越,又或者說,他們兩個是不同的類型,因此也無法比擬。 蕭景禹是蕭景禹;蕭景琰是蕭景琰。 “父親本來一直在廳上待客,恐怕一時半會兒來不了?!?/br> “沒關係,再說也是一樣的?!?/br> “林……!”完蛋…… 不小心露餡了?。?!言豫津心里“磅”地一下,宛若大石重重地砸了下去似的,整個人僵了一瞬,后背開始細細密密地冒冷汗。 太子、蒙大統領、霓凰jiejie…… 剛才說話的就是林殊哥哥,他該用什么方式圓回去…… “林什么?”穆霓凰見其他人都是一副坐等下文的正經表情,只好無奈地自己先道, “林殊哥哥嗎?” “?。。。?!霓……霓凰jiejie……!” “我們都知道了?!?/br> “什么?!” 原來早些時候梅長蘇便對那三個佈公了說,以致于到現在還不曉得究竟仍有誰認出了他的人, 就只剩下言豫津和蕭…… 喔,只剩下蕭景睿那小孩兒了。 “我和景睿是最后知道的嗎?不會吧??” 沒人意外蕭景睿也在名單里,這倆人從出生起就穿著同一條褲子打架,做什么事都糊在一起。 “不是,”這次回答他的是蕭景琰,“我才是最后一個?!?/br> “啊……是太子殿下呀……” “豫津哪,”蒙摯好奇道,“你是怎么發現的?” “咦?林殊哥哥沒說嗎?”他眨了眨眼,“是凌歌告訴景睿,然后景睿再告訴我的?!?/br> “妹子?” “哎,叫我啥事兒?” 東方凌歌正跟藺晨玩猜拳,輸了要罰酒一杯,完全和旁邊的世界脫節了…… 梅長蘇好心提醒道,“你怎么告訴景睿我是林殊的?!?/br> “那個啊,”她回想了想,目光不由自主往右上方飄了過去,“扳倒謝玉前,我先和景睿打了個招呼,順便循序漸進地跟他說了?!?/br> “打招呼?”幾個聲音一同道。 “可不是,既然一定要知道,由瑯琊閣的人、瑯琊閣的消息庫告訴他,總比在生日宴上……捅穿來得好?!弊詈笏昧藗€比較中性的動詞。 眾人點了點頭。 “那……現在有多少人……這個?” “你們和景睿不算,還有聶大哥、衛錚、冬姐、靜姨、景琰的心腹列將軍、穆青,”梅長蘇頓了頓,道,“或許你的父親,和皇上?!?/br> 言豫津的臉立刻皺成一團,“我父親還好說,皇上是?” “前幾日皇上單獨召我進宮,是夏江報的密信?!?/br> “原來他一直藏在京城里呀!怪不得都抓不到人呢!”他一下子堪透了根本,恍然大悟道,“那么太子殿下就是在那個時候認出來的嗎?” “不是,早在三月春獵,我就知道了?!?/br> “喔……,是殿下自己發現的?” “是東方姑娘暗示我的?!?/br> “嗯什么?”她原本又回頭繼續玩猜拳喝酒,聽見自己的名字下意識地轉過身子去,豈料所有人的視線都打在她身上, “你們干嘛這么看著我??” “沒啊……沒事?!眡5 “喔?!痹俳又?。 一眾:“……” 過不多時,幾人又重新開了一個話題,遠離宮城陰森、廟堂煩憂,放眼望江湖,尤以梅長蘇和言豫津的故事最為精彩絕倫。 但老天總是喜歡整人的,一天不整渾身不爽。 “哈哈哈哈!這也太好笑了!我說,這時候就應該把那劍卡樹上!哈哈哈哈!哎林殊哥哥,最后那小孩兒怎么樣啦?” “他啊就搶,可惜手實在是太短,腿也太……” “豫津你叫他什么?!” 亭口站著一位又震驚又不可置信的言侯爺。 * 謝玉的死訊終于傳入京城。 當日下午,謝府世子謝弼便出城前往黔州迎回大體,言豫津和東方凌歌為他送行。 回了蘇宅之后,她才猛然想起蒞陽長公主似乎是今晚遇刺一事,于是急急忙忙拖著正同自己聊天的藺晨飛奔主屋找梅長蘇,這才發現原來他已經安排甄平過去了。 噫……那不夠啊,她暗搓搓地想道,景睿要回來了,那一幕她可不想錯過,“俠士救援”雖然是母子版,但耐不住很帶感??! 東方凌歌朝著藺晨挑了挑眉,他則投以一抹異常迷人的微笑。 果然想去!她偷偷比了個讚,壓下有些興奮和莫名想搞事的心情靜靜地等到了晚上。 暗夜戌時末刻、將近亥時,兩道黑影悄悄翻過了墻,飛往長公主府邸。 “欸你說,那個是甄平對吧?!?/br> “難道還能是別家的?……等會兒……” “對吧,”東方凌歌一身夜行衣道,“還挺聰明,夏江這個人哪,必定是料想到蘇宅會出手相幫,所以才又多埋伏了幾個,原來只有女刺客,現在倒是附贈了兩個男的來?!?/br> “也只有你會說刺客是附贈的,”他輕聲笑道,“這個的確不是甄平,那一個也不是,女的在那里,一會兒景睿這小子會挑哪一個?” “會挑女的,咱前面這一個你負責,我去打左邊樓頂上的,長蘇肯定沒想到他們不只派一個人刺殺長公主,到時候甄平應該會把府邸內的守兵喊出來,要是他不愿意現身也沒什么,我們下去就行?!?/br> “知道了東方將軍?!?/br> 東方凌歌玩鬧似地笑著打了他一拳,“要半年前的事兒還拿來說,我可是真擔心在皇上那里暴露?!?/br> “事實證明沒有,”藺晨眼尖地發現右前方的吻獸后有個人影正在衣兜里摸暗器,“那是甄平了吧?!?/br> “是甄平?!?/br> 談話之間,蒞陽長公主已緩然走進廊下,準備穿過院子回到自己的屋里去,行至院中,那名女刺客身形驀地一動,手中長劍徑直望她背后襲去。 一聲金屬撞擊聲敲響,力道之大竟激出點火花來,來者身著淺藍云白衣、外罩藏色金紋袍,正是在南楚待了一年多的蕭景睿。 “你是什么人!” 她見未必有機會得手,當下立即縱身逃逸,豈料甄平早得料想,一柄飛刀猛射而出,頓時重重落地,再無呼息。 北方和東方突地又竄出兩名殺手。 蕭景睿迅速從驚怒中回過神來,剛要持劍相抗,東方凌歌和藺晨就已經到了,倒霉蛋們一人背后站著一人、以極度詭異的姿態臉朝下狠狠往地面砸趴下去。 “有刺……!”甄平差點給噎死。 這倆人啊……,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沒救了、沒救了…… “咦?沒打到???說好的打架呢我怎么一不小心就踩下去啦?” “或許是心有靈犀使然?!?/br> 于是他們一起盯著腳下大概毀容了的生物。 蕭景睿:“……” 蒞陽長公主:“……” “啊,長公主安好?”東方凌歌才想起來似的,忙向前頭行了一個晚輩禮。 “多謝姑娘和先生?!?/br> “母親,你沒事吧?”蕭景睿拉著自家親娘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眼見確實沒事便小跑近他們跟前,雙眼里彷彿有星星在閃, “藺兄、凌歌!好久不見!” “平安回來就好,”藺晨拉下縛面,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來過得不錯,很好?!?/br> 他聞言笑容更燦爛了幾分,問道,“你們怎么知道今晚我母親有危險?剛才又是誰助我?” “這得問長公主殿下了,”東方凌歌同樣扯掉了遮住面部的衣布,向蒞陽走近道,“長蘇預料長公主殿下的安??赡苡兴?,因此派了我們過來,沒想到他們竟埋伏了三名殺手,倒是出乎意外,看來,” “夏江真的很急啊?!?/br> “……喔對了剛才那是甄平?!彼D頭補了一句。 “夏首尊?!”蕭景睿叫了一聲,有些訝道,“夏首尊為……”可還沒說完他就知道了為什么,不禁愕然。 當初從凌歌身上得到林殊哥哥還活著的消息以及最后那些話,他便意識到赤焰一案幕后必有謝玉手筆,如今他的死訊才剛傳入京城,夏江就派刺客來追殺…… 他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母親腰間掛著的一隻囊袋。 難道……真相就在那里…… 蒞陽長公主眉宇微沉,眸色不辨喜怒,淡淡道,“景睿,請姑娘和先生進屋吧?!?/br> “……是?!?/br> ……………… 整夜無話。 更多的卻是說不出半句話來。 這件案子對于整個大梁百姓來說都是心中無解的痛,可是對于蒞陽長公主和蕭景睿,卻又有了另一種更加剜心的痛楚。 一個是至親姐妹香消玉隕和侄兒們英年早逝的疼;另一個則是為赤焰軍、為林帥、為林殊哥哥、為祈王殿下,還有為那些人能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來而感到心寒、心涼無比。 這后半夜蕭景睿實在是睡不著覺,閉上眼睛似乎就能看見梅嶺燒成一片焦土、滿天大雪、血流成河的景象,遍地都是面目全非、慘不忍睹的赤焰忠士的尸體,獨自、孤零零地躺在火油和雪交織而成的地獄中,莫名其妙地了結此生…… 怎么能睡著呢?他是個心腸柔軟、正義且正直的坦蕩君子,先別提赤焰案是發生在真實的生活上,即使這些都存在于話本當中,他依舊無法接受。 一代名帥、一代賢王、七萬英魂…… 光用想的都是難以言喻的意難平…… 而且他都聽藺晨說了----想再詢問得更仔細一點,恰好東方凌歌和藺晨受邀留宿公主府----原來林殊哥哥竟是用那樣痛苦的方式,來換得重活于世的機會么……? 難怪他根本認不出來…… 絕對沒有人能只憑那張臉就認出林殊哥哥來的…… '母親……' '……' 幾個時辰前,他們閱讀完了謝玉留下的絕筆手書,心里只剩下激烈的滔天駭浪。 '母親!真相如此,請恕孩兒…不能當作什么都沒看見!' '你能怎么做!睿兒……當年不是沒有人求過情,可是你看看黎崇老先生、英王叔……,他們哪一個不是名滿天下的人物學士,可是呢!' '孩兒不能去求情,可孩兒不能做隱瞞真相的幫兇!' '睿兒,你不懂……,當年……我看著他一個一個處死了這么多人,晉陽jiejie、宸妃、祈王景禹……,我就知道他已經下了這世上最狠的心!睿兒……你那時候還很小,根本不明白金陵城中到底發生了什么……,那些求情的皇族和宗室、官員、百姓,被殺了一批又一批……,血腥味兒過了整整三個月都除不盡??!睿兒……娘不能再失去你,更不能再看著有人這樣的去死!' 他那時腦袋一片空白,不斷地在心中重復這一句話, '難道就這樣了嗎?' 好半晌,都沒人再開口說些什么。 東方凌歌和藺晨并沒有參與啟閱手書的過程,兩個人一直靜靜地待在一扇屏風后的小空間等待,按照她的話來解釋,大約叫做“不相干人等須得盡情地退后”。 又過小半刻鐘,她才拉著藺晨慢慢地跺了出來,作為和梅……林殊身邊關係最親近的人之二,他們立刻被蕭景睿迎上。 '藺兄、凌歌,他……它該怎么辦……?' 儘管眼眶泛紅含淚,但到底沒有失了神,話到一半迅速將主詞變成了手書。 '這件事你放心,他一定會解決的,'東方凌歌抓到了他話中的不自然停頓點,道,'現在更重要的一點,是夏江已經急不可耐地派人來搶手書了,這封手書留在長公主身邊越久,對長公主越危險,必須儘快將之移交他人。' '移交他人?'蕭景睿疑惑地問,轉頭看向母親,又道,'這樣不是把危險推給了別人嗎?' '……原來如此,'蒞陽微微露出一抹恍然的神情,伸手把信給折好又裝進囊袋里,站起身子來道,'再沒有比他更適合接收手書的人了,姑娘和先生也是為此而來嗎?' '籠絡太骯臟了,我們倆也不喜歡這些,'東方凌歌擺了擺手,'這份情義不可以叫它埋沒了,蘇先生說,當初他讓謝玉寫下這些,一是為了保住謝玉的命,二就是為了今天。' 藺晨暗暗挑了挑眉。 '恐怕蘇先生也是為了他吧。' '這可不好說,身雖在江湖。' 蒞陽看著她朝自己眨了眨眼,心中倒是沒有多想,以為只是順應瑯琊閣起初的預言而已。 '母親……難道是要將手書交給太子殿下?' 蕭景睿一開始還有些發茫,可聽著她們的談話便逐漸冷靜了下來,再一思索就想到了人。 '要說這天下還有誰最在乎這件案子,也只有他了。' 以上就是昨晚所有的經過,窗外,黑如濃墨的天開始破曉。 …… 這是第一次,也許是最后一次同蒞陽長公主一起踏上東宮正門的臺階。 東方凌歌雙手籠在袖袍里,一頭緊低系于頸后的青絲隨步輕晃,兩綹鬢絲垂側頰旁,滿衫飄飄白衣,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門。 藺晨在她身邊,兩人的神態和動作如出一轍,端是一派瀟灑不羈、風流倜儻,與前頭的蕭景睿和蒞陽長公主有天壤之別。 不曉得長公主會不會拒絕那個請託,她邊走邊想,不過這和原來的樣子也沒差多少,興許還是會推掉的,人嘛,一旦有了牽掛,最怕的就是“禍及”二字,更何況長公主還不知道長蘇就是小殊呢! ……但即便知道也不一定會毫無猶豫地上。 她想著想著就忘了看路,一不小心踩空了。 “哎哎!”藺晨手快趕忙穩住她道,“扭著沒有?” “沒事兒沒事兒,想入神了,哈哈哈……” 他摸出不知道從哪里變來的折扇敲了她一記。 “想什么呢?” “我在想,”東方凌歌瞅了瞅和前方的距離,小聲道,“蒞陽長公主不見得答應?!?/br> “人嘛?!?/br> “英雄所見略同?!?/br> 藺晨聞言笑了笑。 “見過太子殿下?!?/br> “姑母?!?/br> 短短不到三分鐘的路程已盡,他們在后邊看著前邊正經八百地行完禮,這才悠悠的跟上前,一同進了殿。 東宮原不比靖王府的武人風格,既華麗而奢侈,雕樑畫棟、金銀生輝,皇長子蕭景禹還在世的時候,這座太子專屬的宮殿依然可謂雅貴之風、富麗之景,不僅有堂皇之氣,更添主人品味之優。 可到了廢太子蕭景宣時期,那就只?!皭核住眱勺?。 如今蕭景琰上位,一改先前頹奢糜爛的風氣,徹底貫徹了他自己的“軍武美學”,整座東宮除了幾處花園仍看得出它過往的華彩以外,其馀的全都變成了靖王府那般,說好聽點叫簡約俐落、約束自身,說難聽點……套用小說版夏冬的話, 就叫“好難看的院子”。 東方凌歌一面聽著他們一來一往,一面和藺晨悄悄咬耳朵。 “姑母,我既然向您開口,所提之事當然也只有您能完成?!?/br> 蒞陽略略吃驚而疑惑地抬頭看他。 她有這種反應其實并不奇怪,以她長公主的身份所歷經的這一切,確實非常的不奇怪。 “姑母請坐,”蕭景琰做了個手勢,道,“再過幾日,就是父皇的壽誕之日,宗室親貴、朝廷重臣將齊聚賀壽,這封手書乃是謝玉的自述,而姑母,又是謝玉的夫人,我想拜請姑母,于壽宴當日攜此書于百官之前,代謝玉供罪自首?!?/br> 他這一番話不亞于私炮坊炸了的程度,蒞陽立即驚嚇地猛然站起身子來,依舊秀麗的面容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蕭景睿亦同,只是他的心情此刻倒和母親不盡相像,不但是為林殊哥哥他們如此冒險危重的舉動擔憂,更為自己母親的安全擔憂。 “你說什么?!”蒞陽難以置信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