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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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這么久,我和邵明偉在集團大樓里的電梯遇上了。上次面對面,就在他位于十二樓的辦公室,那天的談話簡直好像在夢境之中,根本想不到我能夠當著他的面說出我跟梁曼緯的事。再仔細一想,竟然也是快兩年前的事情。期間我在這幢大樓進進出出,沒有一次跟他碰見過。 這個時間本來也不可能遇見,一般上午九點,邵明偉早應該在他的辦公室里。電梯從地下三樓上來,地下三層都是停車場,大概他不知道先到什么地方才來的,我一時有些納罕。他瞧見我,目光和表情沒有絲毫變動。他身側的也是見熟的助理臉上依稀尷尬,并沒有打招呼。我走了進去,電梯是公共設施,他總不能不讓我搭乘,而且我又不是領他的錢做事。我按下八的號碼鍵。電梯門緩緩合上,平穩地上升。 我出了電梯,進了位于八樓的沉律岑的影視公司。新電影籌備差不多了,幾個演出也簽妥了合約,剩下一些細節。本來這部片由沉律岑主導製作,他不參與演出,想不到方儀選角了兩三個月,還是想要他演,甚至說動原著小說的作者改編劇本。沉律岑找我來協同製作,今天我就是特地來跟他和劇組開會,之前一直在外地。 新電影預計下個月開拍,到s市拍攝,劇本早已出來,也完成了大部分的歁景,拍了一大堆照片。有些場地特殊,需要找機關打招呼,或者提出申請。還有其它細節,包含美術、服裝等等,所有與錢有關的事,全都必須慎重。只是前置,真正開始拍攝,直到后製,又不知道花掉多少錢。 不過,花錢還是最小的事。開完會,我感覺腦子里擠滿了東西,忍不住頭痛。我覺得沉律岑真是很聰明,他請我做這些事,只要付錢就夠了,累的是我的人。 一些人出去了,我取出菸盒,沉律岑看了我一眼。我聳了聳肩,把菸盒收了回去。沉律岑和方儀起身,相互握了手。我也站了起來,與方儀握手,跟著沉律岑一塊送方儀到電梯前。 電梯門關上,我和沉律岑走了回去,我說:「我以為你不拍?!?/br> 沉律岑說:「劇本好,沒理由不拍?!?/br> 我說:「以你現在,根本不差幾個好劇本?!?/br> 沉律岑笑笑。我說:「打算什么時候過去s市?」 沉律岑說:「我還有兩三個拍攝工作,就這個月底之前吧?!?/br> 我說:「郭序那邊等著殺青了,我明天再去一趟,也差不多了?!?/br> 沉律岑點頭。他的經紀人董明芝迎面來了,自然找他的。我說:「你先忙吧?!?/br> 沉律岑點頭,忽說:「菸少抽一點?!?/br> 我一愣,揮了揮手。我不打算再留下來,雖然也有我的辦公室,還是以前使用的,只是職稱變了。里頭的東西也換了一回,越來越簡單。我打算回去睡一覺,一大早的飛機回來,在飛機上也睡不著。這次回來我沒有行李,反正只回來一天。我離開公司,坐上計程車,閉著眼休息。 我還住在何原介紹給我的公寓。住的窄一些,擁擠一點的,似乎也沒有不好,心里的空洞也彷彿能夠越來越小,越來越少。我和梁曼緯,我們之間到底誰欠誰多一些,根本釐不清楚。我的不信任,他的不表態,誰又比誰更活該? 這兩年,我們的關係說起來簡直冷淡,又好像可以隨時很親密。分開的話,梁曼緯就說了一次。也許他看我那樣子覺得我太慘了。 換氣過度。怎樣都說不出話來,吐出的都是咻咻的銳利的呼吸聲,空氣又好像到達不了肺部。我從沒有過這樣的狀況,他開我的車送我去了醫院,和我在急診室待了一夜。整個晚上我沒有力氣說話,他大概不想說話。白天可以離開急診,他又送我回去。他離開前,我抱住了他。 梁曼緯沒有避開,一動也不動。等我放開,他告訴我,他再過兩天就回倫敦了。我一時不知道說什么。他又說:「好好的吧?!?/br> 那天梁曼緯便離開了。后來能夠見面的話,也會見面。到底梁曼緯又怎么想,我不敢知道。我們之間,模模糊糊的,又似乎還是以前那樣。我不可能分手,這兩個字,就算我再不高興,絕對不說。我曉得,一旦說了出來,他是一定不會回頭。 其實近兩年我和梁曼緯見面的次數不多,他的事業重心移回了國外,有時在倫敦,有時在紐約,他很少回國,而我很少能夠放下事情出去,越知道責任,生活也就不能隨心所欲。 計程車停在社區前,我付錢下車,手機響了。我一看,陌生的號碼。我接了起來。 想不到打來的是邵明偉的助理,他說,我的母親住院了,幾天前做完了手術。他告訴我:「董事長說您可以去看看老夫人?!?/br> 母親年紀大,不可避免有些病痛,我倒不覺得心里怎么衝擊。兩年來我沒有回家,父母也不曾打過電話來詢問。當然邵明偉總會給他們一個理由,他們也總是不會質疑他的話。我想了一下,開車去了醫院。 我直接上了病房,母親住在特別病房,從電梯出來,馬上有人來關切。我表明了身份,對方請我到一間會客室稍坐,等候他們確認。一會兒,一個女士來了,看起來像是公關,非??蜌獾?,帶我前往母親的病房。這位女士輕敲了一下門,便有人來開門,一個中年婦女,家里請來專門照顧父母的看護陳媽。 陳媽看見我隱約吃驚,向我點了個頭,「三少爺?!?/br> 帶我來的女士走開了。我走進房間,母親就躺在床上,身上接了幾條管路,心跳監測器發出一下又一下的嗶嗶聲。母親醒著,她問陳媽是誰來了。我走到床邊,叫了她。 「媽?!?/br> 母親向我看來,她頭發花白,有些憔悴。她神色彷彿有些欣慰,一笑,說:「回來了?!?/br> 不知道二哥怎么對她和父親說的,我默然地點頭,拉了旁邊一張椅子坐下。 陳媽拿起一個水壺,「我去裝點水回來?!贡愠鋈チ?。 我說:「身體怎么樣了?」 母親說:「做了手術好一點了,醫生說在心臟放了兩個支架?!?/br> 邵明偉的助理在電話中已把她的病情說了一清二楚,突然心口痛,緊急送醫,做了心臟支架的手術,因為她已經八十多歲了,術后更要嚴密地觀察。我點了頭,說:「爸在家里嗎?」 母親說:「在家,他的腰又不太舒服,要不是我這樣,陳媽就照顧著他了?!?/br> 接著好像都不曉得能夠說什么了。本來我和父母之間一向不太談天,見面最多也只說一些問候的話,總有別的事情引走雙方的注意力,但是這時候旁邊沒有其他人,在這不大不小的房間,兩兩相顧,分外尷尬。我恍惚地想,別人家里在這種時候是什么樣子?像是梁曼緯,他跟他父母平常怎么相處的?他再忙,為了他父母親的事也會回來一趟,他們親子之間想必很親密。我又想到,他和他那個堂弟關係也很好。 其實他對他周圍幾個朋友,總也是十分親密。他對我,說起來也沒有不好。只是,他冷酷起來的時候,真是非常傷人。 母親忽說:「最近街上糖炒栗子開始有了吧?!?/br> 我一愣,說:「大概吧?!?/br> 母親說:「陳媽好像說過?!?/br> 我說:「要叫她回來嗎?她出去裝水好像久了一點?!?/br> 母親看著我,「工作還好嗎?」 我說:「嗯?!?/br> 母親說:「能夠忙起來也不錯,只是常常出差,今年過年也不能回來,其實偶爾也該換其他人去?!?/br> 我垂下目光,「嗯?!?/br> 母親說:「是你哥告訴你我住院了?叫你來看我的?」 我點頭。她又說:「兄弟之間有什么話就應該說清楚?!顾厦?,「你小時候,總是你哥照顧你的。你哥做什么也是為了你好,你不要跟你哥鬧彆扭。他要是不管你,我和你爸也沒有辦法,但是他對你還是很好的?!?/br> 我從醫院出來,開著車在路上隨便地逛著。我不知道我的目的地,又或者我知道,只是好像怎樣也到達不了。不曉得到了哪里,街邊真是有賣著糖炒栗子的攤販。小時候我很喜歡吃這個,到了季節就要買。我將車停到了路旁,下去買了一袋,回頭坐在車上便立刻拿了一個吃起來,并不怎么燙,甘甜松軟。 我拿出手機,看看微信上的朋友圈,梁曼緯的動態換了。我愣了一下,他回國了。他沒有說過他最近會回來。他很多事情,不再告訴我。我再怎么覺得什么都沒有改變,也沒有辦法不察覺我跟他事實上確實非常疏遠。他就是這樣殘酷,就算他心里對我并不是真正沒有感情,不然他住處的鑰匙始終在我這里,我知道他也并沒有換鎖。 他以為這樣,時間久了,我們之間慢慢地淡掉,我也就能夠接受了。他錯了。他說我不瞭解他,他自己也不夠瞭解我。 我發出信息:回來了? 梁曼緯:嗯,剛到不久。 我:我也剛回來。晚一點見面? 梁曼緯:馬上要去公司開會,不確定到幾點。 我:我想見面。 梁曼緯:再說吧。 我:我等你。 梁曼緯不再回覆。我看著手機一會兒,才收了起來開車了。我想,今天可能見不到面了,明天我就要離開b市,雖然另一邊的劇組快殺青了,也要花掉一個多禮拜的時間。梁曼緯每次回來,總是待個幾天又要走了。 我回到我住的公寓,看看這窄小的屋子,忽然覺得擠得太厲害了。我走進臥室,脫下外衣便往床上躺下。我想著許多事情,我感到非常疲倦。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個傻子還是瘋子。我是誰?我為什么就非要梁曼緯這個人不可?我突然又感到憤怒,我為什么變成這樣! 但是我馬上又冷靜了,心如止水似的。我什么也不要想了。我瞪著天花板,呆呆的躺著不動。不知道多久過去,窗外的天光越漸地暗去。里外都沒有開燈,終于一片黑漆漆的。我在這片黑暗中不知不覺睡著了。昨夜有個應酬,又一大早的班機,我幾乎沒有睡就去機場。我一直有些頭痛,能夠睡著,也就不想起來,簡直好像下意識的越睡越沉。 我翻過身,不知道怎樣,一個失重的感覺,摔下了床。我霎時驚醒,眼中盡是暗的,恍恍惚惚,以為在什么陌生的地方。半天才回神,我坐了起來,這時才意識到手機一直響著。我起身,從外衣里掏出手機時,鈴聲嘎然止住。 我呆住了。倒不是因為梁曼緯打來的,而是我手機上的時間,還有十分鐘便凌晨一點。我不記得我什么時候睡了過去,但是我回來時,剛剛下午四點?,F在過了五點就已經天黑。我有些震驚,我竟然睡了這么久。我檢查來電,又一震,除了別人,梁曼緯晚上七點打過一次,到了九點又打來,九點四十、十點十五、十點四十五、十一點。從十一點后,他每隔十分鐘便打過來。 我翻看信息,他也傳了幾十條消息。 我打過電話給你 現在可以見面 ? 不接? 算了。 還見面嗎 睡了不要打來了 接電話 在哪兒 不在家? 去哪兒了 接電話 回電 回電 回電 就在一分鐘前他又傳來:回電。 突然手機又響了起來。我立刻接了,那頭一陣安靜。我遲疑一下,說:「找我?」 梁曼緯終于說話:「你在哪兒?」 我說:「在家?!?/br> 梁曼緯沉了口氣,說:「我就在樓下,你開門試試?!?/br> 我一呆,連忙出去,一面把電燈都打開了。我解除了樓下大門的鎖,沒有多久,門鈴響了。我將門打開,在外頭的人真是梁曼緯,他似乎直接跑上樓來的,有些氣喘,臉色也不太好。 我探頭出去,「電梯壞了嗎?」 梁曼緯忽然用力的一把將我推進屋內。我有些踉蹌,差點摔倒。我還沒開口,眼看他揮來了一拳,嚇了一跳,連忙抬手擋住了。 我瞪著他,「你干什么!」 梁曼緯拉開我的手,揪住我的衣領,「你才干什么!為什么不接電話?」 我一頓,說:「我,睡著了,沒有聽到?!?/br> 梁曼緯笑了一下,說:「你睡著了?」 我吞了吞口水,「是真的!」 梁曼緯點頭,說:「你睡著了,沒有聽見手機鈴聲,連門鈴聲也沒有聽見?!?/br> 我愣住。我看著他,突然才會意過來,他并不是現在才來,他之前就待在樓下。這個地方,只是兩年前我帶他到過一次,竟然還記得怎么來。我動了動嘴,可是一時有太多的話,反而堵住了,什么也說不出來。 梁曼緯慢慢松開了手。他神色平靜下來了。他說:「我打過好幾通電話。我問過律岑,他說你說過明天才走。我按了好幾次樓下的門鈴,偏偏沒有任何其他的住戶下樓?!?/br> 我說:「我看過來電紀錄了?!?/br> 梁曼緯默然。 我說:「我,抱歉,不小心睡得太熟了,我,這兩天事情比較多,有些頭痛,睡得少,今天沒事了,我想躺一會兒,我也沒想到??」 梁曼緯繼續沉默。我一頓,看看他,說:「你怎么來了?就算我沒有接電話,也沒什么吧?!?/br> 梁曼緯看著我,「不是想見面?」 我一愣。 梁曼緯再次安靜了下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梁曼緯微微皺眉,我伸出手抱住了他。只是一下子,他的手放到我的背上。我說:「我真的是睡著了而已?!?/br> 梁曼緯沒有說話。 我說:「但是我想過,如果可以不要醒來,我有時候好累,為什么我愛你,我怎么還愛你啊,你對我這樣。你就不能可憐我一下,就算是可憐我也好?!?/br> 梁曼緯說:「邵明亮,我們真的不適合?!顾昧Π盐野醋?,「不是因為你哥,我早就想過我們應該分開,我都說過了,我不喜歡偷偷摸摸,也不喜歡不受信任,你每個都做了?!?/br> 我閉住了眼睛。不然忍不住眼淚。我感覺梁曼緯的氣息忽然近在了面前,乾燥溫熱的觸感輕貼了一下我的唇。我睜開眼。梁曼緯說:「我想不到我還能怎樣,我想,我們就這樣分開是最好的,可是我每次也在想,為什么我就是做不到完全不理你?!?/br> 我愣愣地看著他。 梁曼緯又說:「我也常常想,為什么我都這樣對你了你還愛我?!?/br> 我霎時扯了一下嘴角,「可能我是瘋了吧?!?/br> 梁曼緯說:「你是傻?!?/br> 他吻了過來,他的嘴用力地壓著我的嘴巴。他的兩手也一樣用力把我抱住。他在我耳邊說:「我不可憐你,我愛你?!?/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