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微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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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暴描寫有,慎入。 怪物是什么呢?自從江沐光問她自己是不是怪物的那時候起,往后的人生江語凝偶爾會思考這個問題。怪物不同于人類,他們不見容于人類主宰的社會,對人類而言,怪物有著奇異的外觀、思想或是性情。 因為恐懼、因為不了解,人類只要發現有怪物融入群體之中,除了逃跑之外甚至可能想方設法將他們趕盡殺絕。 江沐光顫巍巍拉著江語凝的手,想說的話在嘴邊徘徊,就連面對最親近的人都帶著猶豫:「我……喜歡的可能是男生?!拱炎约旱拿孛芴统鰜碚f很不容易,尤其是需要把自己的傷口挖開,鮮血淋漓的秘密。 「所以呢?」江語凝面色如常,她把所有情緒都壓進同眼底。打從她踏進教室看到江沐光的那剎那開始,她就明白他的心里有一處破碎了,那樣的疼痛連江語凝都感受得到,「喜歡就喜歡,有什么關係嗎?」 她緊緊繃著臉色,只有這么做她才能夠忍住哽咽的聲音還有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喜歡男生很丟臉嗎?你喜歡男生傷害誰了嗎?」她抱住江沐光,江語凝知道他誰都沒有傷害,唯獨傷了自己,而會這么做是因為其他人的眼光帶著惡意。 即便對世界了解的不深,他們也知道同性戀被當作怪物來看待,只要不是符合社會期待的「男生」或「女生」,都會被貼上標籤。愛滋病、違逆自然、骯臟乃至于更惡毒的字匯,都有可能成為同性戀者的代稱。 他們可能被霸凌、可能讓整個家族蒙羞、可能被逼上絕路,為了活下去,許多人選擇把真實的自己鎖在幽暗的柜子里,過著與異性結婚、生子「正?!苟豢鞓返娜兆?,直至死亡將自己解脫出來。 江語凝不知道江沐光承受了多大的痛楚,在看見每一次父母只要看到街上的同性伴侶、或是報章雜志上關于同性戀的探討時露出的嫌惡表情。 作為這世界上可能唯一能夠接納這樣的他的人,江語凝最大的力量是陪伴。她陪他到藥局買優碘和藥膏、她陪他把他們的傷口都包扎、然后陪他承受父母的所有沉重期待。 江沐光靜靜躺在江語凝的房間里流淚。后來江語凝才知道,江沐光在升上國中的日子里,好幾次被嘲笑性格太陰柔,而這些他都隱忍下來了,畢竟小學六年也就這么走過。 可是他沒想過這種日子還能更糟糕,青春期躁動的少年對于氣質獨特的人感到好奇,卻用荒腔走板的方式來滿足自己的疑問,好幾個班上男生曾壓著江沐光到廁所隔間,脫下他的褲子聲稱要替他檢查有沒有生殖器。 無論江沐光怎么苦苦哀求,他們三番兩次趁著師長不在的時候將他帶到校園最角落的廁間,一次比一次更加過分。江語凝發現江沐光自傷那天,他又被帶到廁所霸凌,只是這次那群少年之中多了一位年紀稍長九年級的學長,他只是沉默著站在他們身后,在同儕一如既往脫下江沐光的褲子之后,一直看著一切發生的少年終于開口,他大聲斥責了那些起鬨的七年級學弟,把他們趕出廁所并威脅他們不準再這么做。 江沐光以為自己終于得救,正當他準備道謝并整理自己時,那個九年級的學長卻把廁間的門上鎖然后將他抵在冰冷的門板,粗暴地親吻他的嘴唇,他完全嚇傻了,連對方咬破他的嘴唇他也感受不到疼痛。 少年一路往下,舔舐、吞吐,溫熱濕潤的觸感讓江沐光無法思考,前所未有的感官刺激讓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求饒的語句越來越破碎,最后他只能用力咬住下唇阻止那些讓他感到羞恥、無地自容的呻吟。 尚未成熟的軀體膨脹到極點的快感終于迸發,那個素不相識的少年接下江沐光的白濁。而他哭了,并且感到害怕,他害怕的并不是這些陌生的感覺或是被侵犯的事實,而是他身為男性,卻對于相同性別的人的觸摸產生反應,甚至感到歡愉,強烈的背德感彷彿緊緊勒住江沐光的脖子,讓他哽于咽喉的求救只能硬生生地吞回腹中。 事情荒唐的程度讓江沐光連說出口都不敢,不只是師長雙親不會相信,甚至可能惹他們盛怒帶來更無以復加的傷害,所以他選擇沉默,選擇用自我傷害的方式減輕心里背負的陰影和痛楚。 江沐光不穩定的情緒使得江語凝得時刻陪在他的身旁,寒假時她以需要江沐光陪她在家溫習功課為由,逃開了家族團聚的日子,即便父母一開始相當反對,但她不退讓的抗爭最終雖以爭吵結尾,但也替兄妹倆爭取到了一小段得以喘息的時光。 江沐光經常夜不成眠,半夜經常被惡夢驚醒,然后他會哭,接著江語凝會起床,攬著兄長的肩膀靜靜等他哭累睡去。獨自承擔憂鬱情緒對十三歲的江語凝來說是無比的壓力,她不曉得能夠求醫,而唯一可能求助的楚然卻隨著父親職業調度而離開,她能做到的,只剩在江沐光情緒狀況真的太過糟糕時,到父母的房間偷幾顆安眠藥給他。 或許是短暫地脫離現實,江沐光的狀況到寒假尾聲漸漸好轉,雖然仍然害怕去學校,但江語凝承諾每天放學都會立刻到他的班級接他,他才愿意和她一起出門。 江語凝知道那天褻瀆江沐光的人叫許誠輝,也知道他來找江沐光好幾次。最一開始開學那天,江語凝遵照承諾放學就馬上跑到江沐光的班級,卻發現門外站了一位陌生的學長,她馬上感覺到不對勁,在看見江沐光恐懼的眼神之后更加確定她就是使哥哥崩潰的原因。 原先江語凝只當許誠輝是那群欺負江沐光的同伙里,最過份最惡質的那一個。她擋在江沐光前面,戒備地瞪著他。 感受到她帶著敵意的眼神,許誠輝沒有退卻,他逕自走到江沐光的旁邊,就這么跪了下來。除了道歉,他甚至開始咒罵自己。 他告訴江沐光,自己也曾因為性別氣質太過陰柔而遭受同樣的事情,于是他學會偽裝自己,假裝自己很勇武陽剛、假裝比誰都還要強大,這樣才足以蓋過那些面具底下所有脆弱的地方。直到自己看見擁有相同經歷的江沐光,許誠輝不得不承認多年來他努力想要否認的事實。 他愛男人,以男人的身份。 江語凝覺得他簡直是胡說八道,當她想帶著他去和老師坦承自己的惡行惡狀時,江沐光阻止了她。我原諒你。江沐光對許誠輝說,對上江語凝不可置信的眼神時,他笑了,那個笑容帶著悲哀與凄涼,至今仍然烙印在她的腦海。 怪物在人類社會里是少數,能夠找到對方已經很不容易,想一起生存下去都已經艱辛無比,為甚么我們要把對方殺死呢? 江沐光看著許誠輝,語氣很輕。 --